没有灯。
苍穹无月。
昏暗的沥青路上，汽车前灯所照射的光柱一闪而过。
碾碎地上积雪，红色甲壳虫汽车在夜下前行。
车厢内充满芬芳的气息，安格坐在红色皮垫上，后视镜吊着玩偶挂饰晃来晃去。
一眼便可以看出车的原主人是一位女性。
幸好那女人下车时没有拔走钥匙，不然一时间倒也找不到什么行动工具。
这么想着，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伊丽莎白的话语。
“你已经死了。”
她这么说，眼神深邃而无尽头，如注视没有生命之物。
那戏言般的话，却像噩梦笼罩心头。
仿佛地上的蚂蚁，被人私自更改了爬行的路线。
令安格有些烦躁。
但没有时间再去顾及子虚乌有的事情。
计划正在进行，那孩子是必不可少的棋子。
现在所要做的，仅仅是再次夺回他。
——视野边缘忽然擦过一样东西。
安格一愣。
错觉？
然而下一瞬间，他便做出否定。
——不是错觉。
因为眼角的余光再次扫到了“她”。
那是一个人！
她带着半哭半笑的面具，全身被水所浸湿，那头不对称的发丝无精打采地搭在肩上。
仿佛从海底爬出来的幽灵。
洛红叶？
安格置之不理，将油门踩下。
红色的甲壳虫汽车瞬间将少女抛在身后。
然而没过多久，“她”又站在那里。
并不是站在原来的地方。
而是在视野相同的方向重复出现，令人产生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安格继续向前。
那一张张半哭半笑的面孔每次都会从前方出现。
昂长的路段变成无尽头的回廊。
她伫立于道路围栏之外，身后是悬崖峭壁。
似是向标。
似是通往“死”的引渡人。
安格兴起一种下车查看少女是否存活的冲动。
——没有丝毫动作。
她只是默默注视着车从远方驶来，然后逐渐远去。
如同死物！
重复的光景使人麻木。
当那份扭曲也即将变得合乎常理之时。
车身忽然传来激烈抖动。
轮胎下仿佛传来什么断掉般不详的感觉。
——是扎到了什么！
但安格没有停下。
这是墟界，可不存在交通事故的问题。
仿佛触动某种机关。
那一个个戴面具少女，疯狂地从空中坠落。
“砰！”
再次撞过一具身体。
挡风玻璃裂出蜘蛛网般的缝隙。
车下碾过东西的感觉异常清晰，仿佛蔓延而来血腥味折磨人心。
将油门踩到底部，安格继续前行。
然而没有多长的距离。
轮胎便像被什么东西所撕裂。
心里不由产生一种“会不会是折断的骨头刺进去”的想法。
汽车再也无法行驶，安格从车上走下。
忍不住望向身后，空阔的沥青路却仿佛虚幻般的，空无一物。
没有血迹，亦没有碾过的骨骸。
“你肯停下了呢，安格老师。”
少女语气勾兑着笑意。
“洛红叶？……不，你不是。”
仅仅只是一句话，安格便得到这个答案。
从记忆中搜寻熟悉的根源，瞬间便找到印象中的人。
“你是那想变成花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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