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哥哥倚在床头上，闭着眼睛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
“说是不久之前，其实也有一段时间了……大概一年不到吧。”
“那段时间手头很紧，为了孤儿院的生计我只能四处谋求一份工作，大多是短工。好在找到的几份工作待遇都还不错，毕竟这种按小时计费的工作大多薪水比较高。”
“现在呢？”正好我也挺好奇他平时是干什么的。
“健身教练。之前在健身房打工的时候负责人对我印象很好，就让我留下来培训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一直在做这个了。”
“哦……”难怪你房间里有一堆健身器材。
“嘛，总之……就是以前打短工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女孩。”
见我不再发问，他又开始了自己的回忆。
“起初只是见过几面，后来她因为失恋经常去健身房里毫无节制地锻炼发泄，我劝了很多次没什么效果，不过倒是因为那几次劝说，我和她之间关系亲近了起来。”
“然后，她的过度锻炼还是导致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有一次因为太疲惫一时大意松了手，直接砸断了右手食指指骨，偏偏当时还是深夜，我背着她跑了好几家医院都关门了，最后还是在一间小诊所里找到愿意加班帮她治疗的医生。”
“托医生的福，女孩不仅治好了自己的指骨，连心理上的创伤也一并愈合了不少。然后……为了感谢我，她在手指可以活动的当天就找到我，说是要请我吃饭。”
“吃饭的时候我们聊了许多事情，但基本上都是她自己的牢骚。她是一名政府官员的女儿，出手也十分大方，反倒是我在她面前就像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一样。”
“她很聪明，也很漂亮。那是我第一次和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面对面单独约出来吃饭，所以那天晚上的表现非常糟糕……不过好像恰好因此而吸引了她的注意。”
“听着像是备胎和女神之间的关系。”
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小心翼翼地望了哥哥一眼，他好像并没有对此太过在意。
“……确实是，当时也有很多人提醒我，但初次接触到恋爱的我根本听不进劝。”
……原来是已经释然了么。
不过。
“恋爱？”
“是恋爱……吧，应该就是了。我可能就是从那个晚上开始喜欢上她的。”
哥哥说得轻描淡写，也是，隔了那么久还会在回想起来时有很大反应的人，多半是精神上有些问题。
习惯和接受是人类的本能。
“不对，与其说喜欢她，不如说自己是从那时候开始考虑自己喜欢的异性的类型，思考为什么自己在她面前会和在别人面前天差地别。”
“第一次约会后不久，我和她正式成为了恋人。也算是度过了一段十分欢乐的时光。”
“直到……她发现我的工资有不少被用来养活孤儿院的孤儿和流浪汉，或许我在她心中的形象自那之后一落千丈吧。她非常不喜欢流浪汉，但那是我另一边的‘家’，我没法丢下它。反正，她似乎真的对流浪汉讨厌的相当彻底，那之后已经名义上成为恋人的我和她之间交谈数明显减少，也几乎没再一起约会过了。”
“最后还是她先开的口。她又一次约我去我们第一次约会去的饭店，然后，就在那个梦开始的地方，梦也结束了。我和她再也没见过面，非常干脆地分手了。”
“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挑起半边眉问道。
“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从你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气息……你和她是一类人。”
“所以我只是她的替代品？”
“不，不是。她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没错，但也正因为她我才开始明白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就像找到了万能的模具一样。分手后我每天幻想着自己的下一位恋人，自然会不知不觉从她身上取下许多属于她的因素，然后和其他自己所总结出来的因素结合在一起。”
“……理想的恋人？”
“嗯……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因为不希望再像第一次那样失败，受到打击急需精神依托的我幻想着世界上有那样的人存在，而她会成为我的妻子。”
“你会受到打击，真意外。”
“我其实还是挺脆弱的吧，个人感觉。不过在孤儿院的大家面前我不能有任何示弱的表现，为此我可是撑得相当辛苦。”
“在我面前倒是无所谓了。”
“正因为是你……那些原则和规矩都无关紧要。如果需要的话，我甚至愿意为你去死。”
“……太夸张了吧。”
“不，一点也不夸张。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理想的恋人……本来连出现都只能被称之为奇迹的事情，现在就在我的身边，最早见到你时只是因为直觉而对你感兴趣，随后每一次对你多出来的了解都会让我欣喜若狂。”
说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而也许是把过去的事一股脑抛出来让内心舒畅了许多，哥哥终于不再拐着弯说话了。
“我喜欢你，洁花，我从你身上找不出任何主观的缺点，即使有，那也不是我眼中可以称之为缺点的。你对我来说是完美的存在……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而且本来这份感情也是源自于另一段恋爱史，你可能会觉得不适……”
说着说着，他终于注意到——
他所说的回忆，没有半点能让我高兴起来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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