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的客人已经全部离开了。父亲的状态依然很让人担心,明明是为了与母亲悼别才将亲戚喊来,结果却变成了一次单纯的聚会。
没有理由的聚会。
最后离开的亲戚还特地把我拉过去叮嘱了一番,说父亲他始终对妻子的死闭口不谈,让我好好注意他的精神情况。
也难怪其他人都不愿意留下了。外公外婆哭喊了一阵子,好像因为父亲的态度还有过争吵,但人死不能复生,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现在大概他们已经去医院了吧。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他那莫名其妙的镇静反而会让人担忧,而他本人对此并不知情。
我想起了线香,担心他会和线香一样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但是没什么机会去提,再说本来我和他也不怎么交流。
有些事情不是觉得正确就可以去做的。
吃过晚饭后,喝了点酒的父亲说他有点累就径直回房休息了。
我跟着他到了门口,确认他是进了自己房间才回到了客厅里。
雾切正盯着还剩了点白酒的酒杯发呆,目光有些迷离。
“要试试吗?”
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今天快要结束了呢。”
“是啊,快要结束了。”
“我是不是表现得更悲伤一点比较好?下午还让哥哥陪着我一起胡闹,结果错过了冷静下来的时机,搞得今天一整天都乱七八糟的。”
“悲伤不适合你。”
“是吗?我倒是觉得像这样和哥哥在饭后的宁静和满足里聊天要幸福得多。也许前面的无端取闹才是悲伤的表现吧。”
面露疲惫的雾切凑到酒杯前,小心翼翼地闻了闻味道。
“就这一次,你想喝就喝吧,别喝多了就好。”
“诶~哥哥该不会是想把我灌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不用灌醉也可以哦。”
“这是鉴于目前情况的普通的建议。”
“普通吗……哥哥可是很久没这么贴心过了,我可能是在和假的哥哥聊天。”
“我平时也很贴心好吗。”
“骗人~哥哥你明明只对喜欢的女孩子贴心,色狼。”
“你不是每天都提这些事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考虑下。”
“但是不提的话哥哥就会把我忘了吧,雾切就会像名字一样变成被切开的雾消失掉了。”
“怎么可能。”
“这~么大的可能哦。”
雾切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来表示可能性的大小,随后又趴在了桌子上。她的脸颊有些红晕,该不会她刚才已经偷偷喝了一些了吧。
“现在我们都是孤身一人了呢。”雾切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拿起酒杯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白酒,还摇了摇酒杯问我要不要。
“白酒太难喝了,不要。”
“就是平时觉得不愿意碰的东西才有特殊的意义呀,难得这个糟糕的一天终于临近尾声了。”
“……是啊,糟糕的一天。”
不能再赞同了。
乱七八糟,莫名其妙,像一颗核弹突然落下,让人根本无瑕顾及自己的感受。
当破灭的程度过于彻底,当毁灭的范围过于庞大,当绝望的频率过于快速,你自己的感想,已经无关紧要了。
甚至连痛苦都变得廉价,仿佛向别人诉说自己的难受会显得矫情做作。“这种时候你应该麻木了才对”,确实如此。
我能怎么样呢。
如果同时为老妈和未理的死而哭的话,感觉就像是在为这一天而哭一样,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为自己的不幸而愤懑不平?那才是真的矫情吧。
我明明是,最幸运的一个。
身边的人都或多或少变得不正常了,我却因为接二连三的噩耗而麻木不堪,停止了思考。
连痛苦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想喊却不知道喊些什么,想哭却不知道为何而哭,想骂却没有可以骂的对象。
我只是一个围观者。
也许,雾切所说的那些人想对我做的事,就是观察我的反应吧。
人类观测。
听起来很棒不是吗。
“雾切,待会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嗯。”
行吧。
不管是有幕后也好还是神的恶作剧也好,随便了。
我只做我该做的事。
“哥哥。”
“嗯?”
“晚上回来后,雾切能和哥哥一起睡吗?”
“……就这一次。”
说起来,好像雾切自从下午以来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
当面收到妈妈去世通知的人是她,虽然和未理针锋相对,但未理对她而言也是接触相当多的人了。
印象中今天雾切似乎始终扮演着贴心靠谱的妹妹角色,很少流露出类似于悲伤或痛苦的神色。
她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哥哥是想说一次就出成果吗?”
“果然还是算了吧!”
……当我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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