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到“这一年里是不是经常被线香像刚才那样对待”时,千鹤只是苦笑了下,神情稍显落寞。
“真亏你忍得住啊,那个样子,大部分人都会自己逃跑之类的吧。”
“我不会逃的。”
她看向门外的街道,苦涩的笑容渐渐像加了些红糖似的,苦中带着点腻味。
“再怎么难受,她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了我是事实,而且毕竟,当初答应和她一起离开的人是我。”
“那不是你自己受伤的理由吧。”
“嘛,我当然不喜欢疼痛,只是,”说着千鹤摸了摸似乎还有点痛感的后脑勺,“线香她虽然有个丈夫,但那个人几年前就入狱了。基本上在我来这里之前她是和那个……叫未理来着?也就是她女儿一起生活的。”
……未理的父亲在这边也入狱了啊。
“现在倒也还是和‘女儿’在一起生活就是了,一个不太完美的‘女儿’呢。”千鹤自嘲了一句。
“就是说你从来没见过未理……”
“嗯,我来的时候她刚去世不久,不过……”
“不过?”
“其实我当时就在想了,也一直觉得很奇怪……线香她只记得‘自己有个女儿’这件事。”
“什么意思?”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最早的时候我有问过,包括女儿的长相、过去的经历等等,她全部都不记得了。有的只是对于‘女儿’这个存在的模糊记忆。”
“……”
所以我提到未理的时候线香才会兴奋得不能自已吗……
但是,一般来说,不可能啊。
如果说这条世界线的千鹤是一年前未理刚刚去世时来的,那根据她所说的回忆,线香在失去未理不久就几乎忘记了关于未理的具体印象。
受到的打击再怎么严重也不至于失忆到这种地步吧。
虽说看线香那个近乎癫狂的状态,好像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
话说回来,我今天经历的“一般来说不可能”的事还少么。
“很不可思议吧。我试着偷偷查了些资料,但完全没有头绪。实际上这也是我下决心不离开她的原因之一。”
“之一?”
“嗯……嘛。毕竟对我来说,即使不是对我的感情,那也是唯一的母爱……她终究还是我的母亲大人,现在。”
我不想再孤身一人了。她自言自语道。
但是。
这大概,并不是期望,只是妥协。
假如线香真的如千鹤所愿认清现实,那么千鹤在这个家里,就仅仅意味着无法逃避的痛苦,一个永远的伤疤。
无论是出于歉意还是恨意,线香都有很大可能因此而与千鹤断绝关系。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千鹤是不是也在五年前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是的话,那在线香找到她之前,千鹤已经有四年过着无家可归的生活了。
尽管有些变质,但这是她等待了很久才等来的“亲人”。
所以,千鹤会说出“不想再当线香的女儿”这样的话,也许是这一年里所受的苦让她实在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吧。
……是啊。
能让人不得不放弃亲人的程度的话,那确实是难以想象的痛苦。
“嗯,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
“谢谢。”
这边的千鹤比我所熟知的那个人要成熟许多。不止是彬彬有礼的言谈举止,她的言语和神色中更是处处透露着“冷静且高人一等”的聪慧。
就像,未理一样。
不过确实如她所说,千鹤再怎么试图模仿,她与未理也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未理是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上去考虑事情的。
虽然这么说有些武断,当然也包含了许多个人因素和个人视角下的偏见,但在给同一个人的印象上有着明眼可见的区分度,这本身也算是一种客观吧。
即使会承受痛苦,千鹤也不会在犯下错误后停止道歉,再怎么为线香着想也不会。
或许是出于无意,又或者只是坚守自己的底线,外表看似冷静的千鹤内心变得千疮百孔,有很大原因是她自己并不想真的完全变成另一个未理。她也许已经感受到了,线香眼中的“未理”这个存在,是有无法忽视的怪异属性的。
准确地说,是“虚假”。
没有人能成为第二个“未理”,因为“未理”所给人的印象本身就来自于她的演技。对我,对其他所有人,她只会偶尔透露出些许真意,我对此心知肚明。
所以千鹤顶多只能去试着与未理共同扮演未理所创造出来的不存在的角色,结果不可能相同。
又或者,千鹤只是单纯地想从线香眼中看到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无论如何。
既然千鹤自己已经决定不再扮演小丑的角色,结局会怎样那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事情。
而且虽然我好像是处在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世界,但是眼前的人是真实的。我不想看到线香继续在日渐崩坏的生活里走下去,也不希望千鹤再承受不属于自己的痛苦了。
老妈曾经说我很自大,确实如此。
我的眼睛对死亡的预知,红色的光,黑色的雾,昨天晚上在旧校舍发生的事,莫名其妙降临的其他世界线,不明白的事还有很多很多,但也正因为什么都不明白,正因为一头雾水,才需要目标。
如果在森林里迷了路,就朝着一个方向走下去吧。
否则。
我担心,我会开始对自己产生恐惧。
“对了,真冬,我刚刚就在想……”
“嗯?”
“你该不会是穿越来的吧。”
“……”
我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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