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少年……孤儿院的院长会这么想帮我,明明我和他根本没什么交集,而且第一次见面还是以相当不愉快的方式结束的。
如果只是像那些施舍食物的人一样想要消费自己的同情心,那么只要在遇到的可怜人身上消费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特地来找我。
“托你的福,一直找不到机会揍你一顿,不好好养着身子可不行。”
所以,在他和那个秃头老大针锋相对的时候,我还天真地认为他会来帮我是因为他们俩之间有仇,而我只是个中间的媒介。
他的表情与所说的内容完全不同,那是一张被愤怒支配的脸。
“看来你小子有点欠揍啊。”
显然被拆了台的秃头老大也绷不住表情了,也是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那不是正好吗,来啊。”
在院长的一句话下,他带来的一帮手下和秃头老大的手下仿佛同时接到了命令似地,两边的人迅速扭打在了一起,他自己当然也不会闲着,在秃头老大被几个人纠缠住后,院长少年也加入了纷争之中。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小镇有几个混混的组织之间常有摩擦,但近距离看到两个势力搏命还是第一次。
场面相当暴力,我试着从烧了大半的残骸里找出一些勉强保存住的东西,但找着找着,在争吵打斗的声音里,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我不属于其中任何一方,所以我不也不可能帮任何一方,即使院长刚刚帮我灭了火说了些好话,也不是我帮忙的理由……再说我一个女孩子帮忙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看样子院长的人之间配合更好好些,没过多久已经逐渐占了上风,眼看着秃头老大那帮人已经开始有人偷偷逃走了。
我找到了院长的身影,果然他是那种打群架也不太会受伤的类型,很厉害。
虽说我不属于他们,但是毕竟院长还是帮了我的,也许我也帮帮他会比较好……
嗯……先找找有没有能打架用的东西吧。
我又一次开始在已经降温的棚子遗体中翻找了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最好是烧了一半长度又够的支架。
“啊,有了——”
就在我终于找到合适的武器时,一滴奇怪的液体落到了手背上。
红色的,有些粘稠的,液体。
然后,第二滴,第三滴,越来越多。
是血。
“咦?”
身体并未感到疼痛,是我失去痛觉了吗?
……不是我的血?
“咳啊!”
身边倒下了一个人,是秃头老大。看样子是被打晕过去的,翻白眼了。
然后,是一把刀落在了他的面前,直直地**了泥地里。
虽然过半的刀身已经在地面以下,但从剩下的部分还是能看见黏在上面的血迹,都是仍在流动的新鲜的血液。
同样黏着血迹的,是秃头老大那粗糙的右手,显然刀就是他的。
我迟钝地往后回头,却在把视线转过去之前,就被一个庞然大物压在了身上。
不,只是人的身体。
“哥哥!!”“大哥!”
从其他地方陆续传来院长手下们着急的呼喊声,为什么是朝着我这里?
“你真的……笨到家了啊……”
就在我困惑不已的时候,院长的声音,真的从我背后响了起来。
……就是压在我背后的这个人。
我感觉有液体顺着手臂往下滑,这让我非常难受。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想看看到底是什么——
“血……”
“不然、还能是什么……啊。”
“……谁的?”
“我的……”
话音未落,趴在我身后的人,逐渐从背上滑落,倒在了和秃头老大相反的另一边。
……真的是,院长。
他脸上满是冷汗,捂着自己的胸口,十分痛苦。
而手捂着的地方已经被血染成了黑红色,还在不断顺着手掌和衬衫往地上流。
被刺伤的,是他。
“你怎么……”
“还不是因为……你……发什么……呆……”
“……哎?”
“背后有人要杀你……都不知道……啊啊你这个人……真的是……”
我呆呆地看着他,满脑空白。
想不出该说什么,也想不到该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院长一边强颜欢笑,一边翻身仰面躺倒在地上,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医生……
对了,要找医生……
这里有人受伤——
“滚开!”
我被小鹿推到了一边,看着他和其他几个院长身边的人把他架了起来,似乎准备带着他离开这里。
“那个,他……受伤了——”“别多管闲事,还不是你害的!”
所有人一齐瞪着我,仿佛我才是刺伤他的那个人。
我是无辜的……吧?
但是,刚才院长说,背后有人要杀我……所以他才会在这里……
这是他帮我挡了下来的意思吗……
不,可是,那样的话,他自己会受伤不是吗?
就像现在这样,甚至一不小心的话,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啊……
既然一定会有人被刺伤的话,就让受伤的人是我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
“果然摊上你没好事。”
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这段时间里,在其他人离开这里之前,这是我从小鹿口中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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