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白的空间中,站着一名灰发少女。
她的背影是那样熟悉,我不由自主走上前去。
“斯卡蒂,是你吗?”
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少女缓缓回头,眼框内空无一物的她已经无法看见任何东西;许久,她微微一笑:
“绝对不要放弃……”
随着这句话,她的身体开始如同危楼般分崩离析。
“你要去哪儿?”
迅速抓住她的双手,但瞬间这双手就像被打碎的玻璃那样裂成了无数片;接着从指缝中溜走。
回头,金发女子用剑支撑着身体跪在那里;口中漫溢出散发铁锈气味的骇人液体。
“我可是这个小队的队长!才不会输给这种家伙……”
我伸手帮她擦了擦嘴边瀑布般倾泻的鲜血。
“希尔德停下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温柔;我紧紧抱住女子,即使下一秒她就变成了花瓣并被风吹走。
眨眼,棕发少女挡在我身前;她的身体中间有一个血淋淋的洞,大到根本无法医治。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少女非常努力转动脖颈,直到看见我才缓缓开口;我想接住她,可是我不能接住泡泡啊。
“你这样我怎么接住你啊……”
自己只能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看着少女变为泡沫——最终回归虚无。
抬手,白发少女的双手和双脚都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她仰头,那对蓝宝石般澄澈透亮的眼睛直直看着我。
“嘻嘻,这下欠你的钱可以不用还啦……”
她笑着说道,好像终于完成家庭作业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最后在我的眼前被彻底吞噬。
别……不要……大家……
“别走!”
被自己的吼声惊醒,伸出去的右手只是木然对着天花板上的白织灯——除此之外便毫无意义。
眼眶边感觉有一丝凉意,收回手摸了摸;果然是名为“眼泪”的可恨分泌物。
“啧……混蛋!”
暗骂一声,翻个身打算继续睡觉。
这时却突然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自己迅速闭上眼决定装睡。
不一会儿,听起来音调平平的女声响起:
“……「洞察之匙」大人,该起床了。”
我一动不动。
“在下是奉主教大人的命令前来邀请您前往总部,如果大人不领情的话……那在下只有失礼了。”
听见她说“您”字时加重了些语气,不禁让我眉头微微一皱;也迅速做出回应——打起呼噜。
“是吗……失礼了。”
耳边传来「咔嗒」一声。
那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淡定啊小姐!我可没睡着哟!”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抓住对准自己后脑勺的枪口——再晚一秒这家伙真会按下扳机。
“那还不快点起床?主教大人可没有耐心等一个D级女武神!”
如同机器人一般无情的她收回枪。
“好好好……”
漫不经心应答道,跳下床拿起挂在床头的一套白色战斗服换上;说是战斗服,其实就是很普通的白色衬衫加外套和平角短裤以及白色运动鞋……不知道那些研究人员是怎么给这些衣物附加崩坏能抗性的,不过这不是我需要担心的问题。
等上厕所洗漱梳头这些琐碎的事情全部完成后,她看着我一脸嫌弃:
“真是个D级该有的样!走吧!”
自己只能点点头跟上去。
————
“哟!去哪儿呢?”
刚走出门口,一个人就从背后抱住了我。
“啊……抱歉雪儿,今天我得回总部了。”
将少女的双手从自己肚皮上拿开,转身看着她。
“是主教大人的命令吗?”
褐发少女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是的。”
我心情有些低落,刚想伸手摸头安慰她一下——
“后勤部门没有你可怎么办啊!莉莉她们几个绝对会把打扫房间这个任务都弄得一团乱的!”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问题么?!”
感觉背后传来些许寒意,这些女人平时都在干什么啊……玩扑克牌吗?
“快走啦!”
终于出现一丝音调的动听女声——其主人抓住我的衣服后领,将自己一点点拖离少女身边。
“以后会回来吗?”
“可能会吧!”
突然,后背撞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名灰发女子拦住了拉着我的少女去路,她深吸一口气大喊:
“你休想带走她!这家伙可是我们后勤部的活宝!没有她在我们可笑不起来!”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的笑点了?!”
不禁发出精确无误的吐槽。
背后的少女轻声对我说道:
“你能翻译一下这人在说什么吗?”
“原来你听不懂汉语吗……她说不允许你带走我。”
“不允许?那就要看看她的本事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
“喂!她们和我一样没有战斗力啊!别伤及无辜!”
“谁说我要伤及无辜了?只不过是催眠瓦斯而已。”
少女话音刚落,上一秒拦着她的女子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当然也包括刚才的褐发少女。
“走吧。”
她继续扯着我的衣领,绕过躺在地上的女子向前走去;而我也明白自己没有拒绝命令的权利。
如果逃跑的话,现在的我不需要少女花费任何的力气就能放倒……如果是昏迷状态下就更糟糕了,她指不定会把我就那样丢在主教面前。
想到这里,我开始放松紧绷的身体——任由她拖着一个人型行李箱前往附近的机场。
————
身为从神州沧海市直飞至奥地利维也纳班机头等舱中的一员,自己不免有些如坐针毡。
偷偷瞟一眼身旁的少女,鼓起勇气小声提问:
“你刚才说,要带我回总部?”
“是啊,真不知道主教大人在想什么!明明只是个D级的你似乎很受他的关注……”
“啊哈哈哈哈哈,那绝对是你的错觉……”
我挠挠头苦笑,坐在自己右手边正读着《时间简史》的蓝发少女咂了下舌:
“你能别这样吗?好恶心……”
红宝石般的眸子投来一阵阵敌意。
“……抱歉,那我看窗外吧。”
慌忙转头看向左手边的窗口,云层像棉花糖一样令人垂涎欲滴——如果自己吃过早饭估计就不会这样想了。
尽力逃避接下来可能会面对什么“坏事”的残酷现实,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盒还没开封的百奇。
「嘶——咵拉——」
打开包装盒并撕开塑料袋的我正拿起一条百奇准备往嘴里塞,突然感觉到一股炽热的视线。
用眼角余光看过去……果然是这位“冷酷无情”的女武神大人。
她以书为遮挡物,偷偷盯着我嘴边的这条百奇;眼神似乎能解读出人类称为“饥饿”二字的本能需求。
“……要吃吗?”
手几乎颤抖着将百奇递出。
她脸色大变,慌忙转过头去不再看;但我了解一件事——被同类分为“真核生物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这个孤独种类之中的雌性,大多数都无法拒绝“零食”这种罪恶食品——尤其是某种口味。
想到这,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恶魔的微笑:
“草莓牛奶味的哟~”
蓝发少女迅速将自己手中的那条百奇夺过叼在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屯食的仓鼠。
“……谢谢。”
“不用谢。”
这绝对是自己最努力憋笑的一次,我拿出随身携带的MP3戴上耳机开始打发时间。
“你在干什么?”
少女看着我的耳机,莫名开始警觉起来。
“听歌啊,离飞至维也纳还有一些时间;趁机休息一会儿也是训练哦。”
“我也要听。”
“你是怕我联系什么人吗……败给你了,喏。”
抬手将右耳耳机取下递给她,按下播放按钮。
随着动人的旋律,我慢慢闭上眼睛;耳机里传来的歌声一点点融化在心底:
“Ich habe einen Schatz gefunden,”(我曾寻获一份珍宝,)
“Und er trägt deinen Namen. ”(你的名字镌刻于上。)
“So wunderschön und wertvoll,”(这稀世之珍啊,)
“Und mit keinem Geld der Welt zu bezahlen. ”(是千金难买的无价宝。)
“Du schläfst neben mir ein,”(你在我身旁如入梦乡,)
“Ich könnt dich die ganze Nacht betrachten. ”(我得以将你整夜凝望。)
“Sehen wie du schläfst,Hören wie du atmest,”(看你睡去,听你呼吸,)
“Bis wir am morgen erwachen。”(直到晨曦满洒。)
感觉到有什么在动,睁眼望去——少女的手覆盖住我的手,表情冷到空气都能结冰。
“怎么了?”
心里开始犯起嘀咕,该不会又惹到她了吧。
“你……喜欢这首歌?”
她只是轻轻抛出这个问题,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是啊,在很久以前……实际上也没多久……有一个人唱给我听,我就保存下来了。”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你找不到她的……那个人两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我叹口气,对少女笑了笑。
“……”
她突然伸出手将我紧紧抱在怀中,自己正一头雾水之时;耳边响起她的歌声:
“Jeder Mensch hat Sorgen,”(每个人都有愁绪,)
“Jedes Herz ein Stein. ”(每颗心都有段尘封往事。)
“Hab doch keine Angst mehr,”(然而已不需要逃避,)
“Dass muss jetzt nicht mehr sein. ”(现在不要再逃避。)
“Find ein Hauch von Frieden,”(放轻松,)
“Lass ein bisschen los. ”(平静地呼吸。)
“Morgen geht es weiter,”(让明天的一切美好继续,)
“Schlaf jetzt in meinem Schoss. ”(此刻请在我怀里轻轻闭上双眼。)
“Denn ich halte dich,”(我守候着你,)
“Bis du schlafen kannst. ”(直到你入眠。)
她松开手,肢体动作有些局促。
“抱歉问了个蠢问题。”
“没事,谢谢你的安慰。”
还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眼泪,看来这位女武神大人也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冷酷”。
这时,一辆小推车骨碌碌从座位边经过。
“请问要用餐吗?”
长相甜美的空乘小姐笑容满面看着我们。
“一份鸡肉饭,谢谢您。”
少女接过一份饭盒,转头瞪眼:
“你是想让我给你拿吗?”
在少女用眼神杀死我前急忙叫住推车离去的空姐:
“我要一份咖喱谢谢姐姐!”
双手接过饭盒,拉下前座小桌;小心抽出餐具,慢慢打开盒盖——喷香的米饭搭配着入味的咖喱就出现在眼前。
低头正要开始大吃特吃,脖颈左侧突然疼了一下。
“啊……”
迅速抬起左手捂住。
“怎么了?”
少女抬头问道。
“没事……应该是不小心扭到脖子了。”
“没事就好,快吃饭吧。”
“嗯。”
————
飞机头等舱的机长控制室内,一名身着白色制服的男人操纵着各种仪器;冷汗从他的头顶一路流到脚底,他回头对身后用利器指着他的人影低语: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就在男人身旁,另一个身着白色制服的人被牢牢绑在座位上;嘴里还塞着一块抹布,“呜呜呜”叫着。
“别说废话,杂碎!只不过在找一个人而已……好好把飞机开到目的地你们就不会有事了。”
此时,舱门缓缓打开;一名空姐走进了这个狭小的控制室,人影回头大吼:
“你们这些废物找到了没有?!”
“报告,成功通过食物在乘客体内留下特殊崩坏能染色标记……要不了多久就能锁定目标。”
人影微微低头,突然开始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来那些老家伙研发的破烂还真有点儿用!把副机长解开吧。”
“是。”
空姐微笑着掏出匕首割断了绑住男人的绳子,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影一把抓住头发:
“听好了你们这些杂碎!本大爷只说一次!我们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如果敢联系其他人的话那这趟班机就不用去维也纳了……我现在就免费送你们一份地狱永久居住证明!明白了吗?!”
“明白!我们明白!”
两名机长不停点头。
“真是个乖孩子~”
人影仿佛扬起了嘴角。
————
经过接近四个小时的跨国飞行,我与冷面少女总算呼吸到了地球另一端的空气;看着远方那巍然矗立的圣斯特凡大教堂,那冰山一角般出现在地平线上的高塔;脑中突然响起一段话语:
“Rende il mio cuore pieno di speranza.”(它让我的心里充满了希望。)
“是吗……很遗憾我们得走了,你并不是来旅游的记得吗?”
她拉着我迅速离开施韦夏特国际机场大门。
“我还想去看看多瑙河……”
“闭嘴。”
“……话说,牵手不怕被误会?这里可不是神州。”
少女似乎才想到这一点,将右手猛地一甩——害我差点翻了个趔趄。
“……你自己走。”
“那你呢?”
“我打车去教廷。”
“……喂等等!带上我啊!”
看着少女坐上出租车,我慌忙拦住车辆。
“真麻烦。”
她嘴角撇了撇,似乎在不满我的上车速度。
“你是想让我一个人走丢在公路上么?!会被大使馆警察带走的!”
“我才不想管你呢,如果不是主教大人非要你活着去见他……事情就方便多了。”
“……”
我四肢蜷缩抱成一团,生怕挤占了她的空间。
这时,驾驶座上那位红发大叔说出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发言: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跨国恋爱这么艰难还能吵起架来……真是让我这个刚刚给妻子买结婚周年纪念礼物的老人家觉得难过。”
少女默默掏出手枪,被我迅速伸手按下——不然她可能会用.45子弹当场给这八卦大叔头顶上削出一片荒地。
我用唇语暗暗说道:
“他只是个爱妻心切的出租车司机。”
“还不都是你害我被误会。”
少女瞪着我用唇语回复,转头望向窗外。
然而大叔丝毫没察觉到危险,他继续自顾自说教:
“年轻人啊就不要太挑剔了……性别相同能走到这一步就算命中注定啦,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向蓝发少女的手。
那只扣在手枪板机上的手不停颤抖,大叔则侃侃谈起他与自己妻子的故事——尽管一开始没人想听。
“我的妻子是个调皮的女孩;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心态还十分年轻,能和邻居家的孩子们玩在一起。”
“说实话,有的时候我很羡慕她。因为我是个古板又守旧的男人,当初和她结婚也只是为了能顺利继承家族的财产;我们很早就被定下了婚约,只有完成这个婚约我才能真正成为家族继承人。”
“听起来很让人不舒服,但事实就是这样。”
“我的确得到了我想要的,后来发现我错了……我根本无法忍受家族中的利益纠纷,尤其是我们的孩子……他们竟然在计划谋杀我和妻子好独占所有财产!我就索性把家业全部捐给福利会,并和他们断绝所有关系搬了出去。”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好好在意她,目的达成后我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淡;可当自己回归普通生活,就开始有点儿不一样了……有一天,我发现她很认真很认真在看墙角的一朵蘑菇。”
“我问她在干什么,她竟然说自己在观察它;在学习怎么变成蘑菇!简直可笑至极!”
大叔的声音变得激动,随即又安静下来:
“然后她蹲下去,抱成一团;和那朵蘑菇在一起。”
“看起来真的像极了蘑菇。”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从那天开始,我逐渐意识到自己犯下一个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错误——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开始拼了命对她好,但她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所有的外出旅行计划都行不通。”
“比起我送的礼物,她更喜欢附近孩子们送给她的那些树叶、蜡笔、图画;尽管我认为那些东西都是没有意义的垃圾。”
“我一直忽视了她的感受,忘记了她也曾是个被人疼爱的大小姐;她的心跟我的心隔着一堵墙,一堵我永远也无法打通的墙。”
“虽然我们平平淡淡过了这么多年,双方都没有出轨;甚至在邻居眼中还是模范夫妻……但我从来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她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两人如同行尸走肉般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明白了。”
“我跑去厨房一把抱住正在做菜的她,说了一句对不起……那天是我见过她哭得最惨的一天。”
“后来她开始试着和我沟通,我也努力包容她的孩子气;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大叔顿了一下,尾音带着一点儿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悲伤的颤抖:
“但命运女神简直就是在跟你开玩笑,她在一年前的那场大灾难中身亡了。”
“还是她把我从昏迷中叫醒,并一直跟我聊天……说是让我睡不着,实际上她已经不行了……当救援队发现我们的时候……她就突然不说话了……”
突然红发大叔语气一转,用听起来就能感受到对方开心情绪的声音说道:
“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我买了一盒蜡笔送给她;她可喜欢学着小孩子画画啦。”
红发大叔笑嘻嘻回头看我们,他的眼眶却是红的。
车内的空气沉重到让人说不出任何话语,甚至连最平常的安慰在这种情况下都感觉是低劣的玩笑。
少女看着窗外一言不发,而我也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大叔许是知趣了,也转过头不再说任何话。
这种沉重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我们下车。
“一定要好好过啊!”
过于热心的红发大叔语重心长对我们嘱咐一通后,一脚油门就不见了踪影。
半晌,身旁的少女轻声说道:
“我有的时候就在想……”
“什么?”
“我们女武神……真的是在拯救人类吗?”
“……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女武神——疼!”
少女的手指按住我的眼镜镜片,镜架陷进鼻梁两侧;接着瞬间弹回原位,疼得捂住自己的脸。
她伸手拉住我的衣领:
“走吧。”
“衣服快扯掉了啊!”
————
我此时和少女站在一家爵士酒吧门外。
盯着门口的霓虹灯看了一会儿,不禁开始怀疑这次行动的真实性。
“不是去教廷吗?我们都是未成年啊。”
“跟我来就对了,笨蛋。”
少女推开门走进酒吧,我半信半疑跟上她;在躲过一群醉汉的“群魔乱舞”后,自己终于来到吧台前。
“「Beer」,要一杯血腥玛丽和一杯扎啤。”
少女低下头对着侍者低语,正在擦拭酒杯的侍者小姐轻瞥我们一眼:
“血腥玛丽没了,扎啤还有三杯。”
“哦,那就要一杯鸡尾酒。”
少女淡然回复道。
“这边请。”
侍者躬身行礼,手指着后厨。
突然,少女回头掐住我的脸:
“发什么呆,快走!”
而此时自己也明白了,侍者是接头的女武神。
“哦哦哦!”
我迅速跟上去,穿过后厨;一辆斯柯达停在后院,司机正是总部直属的女武神之一。
“丝露德,又出任务了吗?”
当我们在后座坐好,前座那一身嬉皮士风格装束的黄发少女回头对蓝发少女嘻嘻笑起来。
“格蕾,快开车带路……不然我撕了你的嘴。”
蓝发面无表情,然而黄发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吓人言论;金黄色的星瞳转而看向我,她歪起头问道:
“你就是「洞察之匙」?”
“虽然被你们冠上什么什么钥匙的称呼很不爽……但没错,我就是「洞察之匙」本匙。”
当下只有认命承认这个烂称呼的人生真是悲惨。
“哇!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啦!”
“你是日本人吗?!”
她猛地握住我的手使劲摇晃,而我只能吐槽一下这位少女的用语问题。
“开车。”
坐在旁边的蓝发将手枪抵上黄发的头。
“哎呀呀,丝露德小姐难道是嫉妒——”
「砰!」
空气擦过黄发少女的发梢,枪口微微冒着烟。
“……”
“……”
“快开车,不然下一次就填子弹了。”
“切,好吧好吧……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黄发少女转身抬手转动车钥匙,这辆看表面不禁让人怀疑到底还能不能动起来的掉漆斯柯达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又是一成不变的风景。
正当自己看着车窗外偶尔一闪而过的本地旅馆与星巴克等等店铺开始打起哈欠时——
车辆后方约两百米距离,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嘿……注意一下,是不是被盯上了?”
我小声提醒。
蓝发少女上一秒昏昏欲睡下一秒瞬间清醒,她慌忙靠上前座:
“格蕾,能再开快点吗?”
“OK~看来有麻烦了。”
车辆速度加快,但没摆脱跟踪。
“告诉我,是什么在跟着这辆车?”
蓝发少女一脸严肃看着我。
“……好像是人。”
我有些不敢确定。
“怎么可能,我们都快超速了……这可是在公路上!怎么会有人跟着?”
黄发少女盯着车辆计速表,语气有些不安。
“不管是人是鬼,保持警戒状态。”
蓝发少女转了转手枪。
它的速度也加快了,距离正在逐渐缩短。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
零。
就在脑海冒出这个数字的瞬间,一个人影出现在车窗上;模模糊糊看不清样貌,只是发出刺耳笑声:
「嘻嘻嘻嘻嘻,终于找到你了……」
“退后!”
蓝发少女将我拉开,抬枪对着黑影。
「这位小姐你敢开枪吗?」
影子只是这么说道。
她确实不敢,毕竟是在公路上;周围还有很多行驶的车辆,谁都明白这一声枪响的后果。
“啧!”
「我是来找你身后那个人的。」
话音刚落,影子轻松穿过车窗和少女;一头扎进我的身体里——
“啊!”
“突然吼什么!”
猛地从座位里弹起来,接着额头挨了一记手刀。
“丝露德别欺负她……说不定只是被噩梦吓到了。”
前座的黄发少女轻瞥后视镜皱起眉头。
“我才是被吓到的那个!突然尖叫着从座位上起身谁都会被吓到吧!”
蓝发少女举起手枪看着我:
“果然还是运送死物比较方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抬手将枪口捂住,内心却无法平静。
只是个梦……可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实……
不禁开始无意识发呆,每当感受到这种说不出口的违和感;感觉自己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空间,整个人就会呆滞起来。
“喂!你傻了?”
面前的蓝发少女挥挥手,见我毫无反应便转头对黄发少女说道:
“格蕾,这孩子傻掉了……不如把她丢下车吧。”
“我没有!”
自己反应过来并开始大声反驳。
“那就继续睡你的觉!不要再做噩梦跳起来吓人!”
又是一记手刀。
————
完成接近五小时的长途“客运”,我终于站在了外围浮空岛的涂装甲板上;正想伸个懒腰缓解一下舟车劳顿带来的压力,头就被黑黝黝的枪口指着。
“……你认真的?”
“现在可没时间在这儿磨叽,跟上!”
“哦……”
低着头走到少女的前面,仿佛一个被押送的犯人——好像也没什么错,毕竟自从“那次事件”之后自己就离开总部了;在神州支部当个D级混混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这么想着,踏上喷气台阶。
一瞬间无重力感包围全身,然后自己就站在了台阶另一边;总部的科技果然厉害啊。
“啧!这边!”
被猛地一拽,失去平衡的我跌跌撞撞走上电梯。
“真慢!”
她的眼神仿佛想要吃人一样凶狠。
“啊哈哈哈哈……抱歉。”
自己只能干笑缓解尴尬。
「叮——!」
电梯到了。
“快走快走!”
又被猛地一推,差点儿在电梯口摔倒。
就这样在少女不耐烦的催促中行走,直到来到一扇大门前;门上刻着一只眼睛,下面为展开的书卷。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阿波卡利斯家族的标志。
“主教大人,「洞察之匙」已带到。”
她对着门上的通信机说道。
“很好,让她进来吧。”
话筒中传来一个低沉又磁性的男声,摄像头转向我的脸。
「面部特征识别——验证通过——生物属性识别——验证通过——崩坏能浓度检测——验证通过,门禁开启。」
一阵无感情的电子女声播报后,大门缓缓打开条缝隙。
“呃……真的要进去啊?”
我汗如雨下,看着缝隙里的黑暗慢慢往后退。
少女瞪了我一眼,突然反钳住双手连拖带拽把自己一路送进去。
“疼疼疼疼疼疼——”
呲牙咧嘴想要大声喊叫,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
“辛苦你了,退下吧。”
“是,主教大人。”
把我按在地上的少女听见这句话之后缓缓起身,接着转身走出大门。
“嘶……好疼……”
趴在地上断断续续抽气。
“……起来吧,别装了。”
当声音的主人将矛头指向自己,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利落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笑道:
“……主教大人,您怎么突然有闲心来找我了?”
而自己面前那坐在欧式扶手椅上,左手玩弄着盛满红酒的高脚杯;右手靠着扶手,金发碧眼模样的高个儿男子同样露出十分温柔的笑容: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暗暗咋舌,鬼才知道咧……不过还是得保持微笑:
“恕我愚钝,请大人指点一二。”
“因为你。”
“哦?斗胆猜测「洞察之匙」这个玩笑也是您告诉她们的吧?”
“……你真的觉得那只是个玩笑?”
“不然呢?难道身负重伤导致不能战斗,接着被大人打发走的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男子微微一顿,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明明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竟然敢跟天命的大主教这么说话;真是勇气可嘉。”
我看着面前这个狂妄自大的男子,缓缓说道:
“主教大人,如果您叫我前来只是为了取笑;那请恕我先行告退。”
转身朝大门走去,即使它早就被关上。
“等一等,我确实有要事才把你召回总部……是关于一个白发女孩的事。”
抚上大门的手僵住了。
“谁?”
“琪亚娜·卡斯兰娜。”
男子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是满意。
“卡斯兰娜?哪个卡斯兰娜?”
转身盯着男子那碧绿的双眸,生怕放过丝毫信息。
“就是你想的那个卡斯兰娜。”
他缓缓起身,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接着抬手手指向上一划——自己面前出现一个投影屏,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人的照片。
银白色长发,绑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正笑嘻嘻看着镜头;如果脸上没被记号笔涂得一塌糊涂,这张笑脸应该会十分可爱吧。
“……是她?”
“没错,一年前造成大崩坏的第二律者。”
“你到底想干什么?!”
“Nothing,Just a last assignment. ”(没什么,只是一个最终任务而已。)
他突然插入一句英语令我有些不安,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什么任务。”
“自从极东支部半年前回归天命,关于律者的风波就此平息……但我可爱的孙女却始终放不下那次叛乱,以圣芙蕾雅那些女武神的羁绊;她们的状态很不稳定。”
男子大步流星走到面前,自己却不由自主往后退。
“而第五小队的长官无量塔姬子因为一年前冒死将第二律者封印,虽然之后勉强保住性命;但战斗能力大不如前,已经无法再担任第五小队专属浮空战舰的舰长。”
冷汗已经打湿衣物背部。
“你的意思……”
“我要你去监视她们,尤其是琪亚娜·卡斯兰娜……以一个「舰长」的身份给我盯紧她。”
“天上可不会白掉馅饼。”
“我会告诉你六年前那次小型崩坏的起因,以及「你」究竟是谁。”
“我无法相信你。”
男子听见这句极具挑衅性质的话,只是微微一笑。
“是吗?那给你看看这个吧。”
他转身回到扶手椅那儿坐下,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魂钢制成的小盒子。
正奇怪一个盒子为什么会用魂钢当材料,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自己突然屏住呼吸。
那是一块晶体。
散发着海蓝色流光,其中仿佛有一块怀表在旋转。
但这并不是能让自己屏住呼吸的理由。
当看见这块晶体的一瞬间,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尖叫。
渴望得到它的能量。
渴望它融入身体。
渴望被它吞噬。
渴望属于我。
正努力压抑这股莫名可怕的冲动,他轻轻开口:
“我说过「洞察之匙」可不是玩笑……因为两年前的重伤突然失去崩坏能抗性,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好奇?”
与语气不同,男子的表情冷若冰霜。
“……为什么是我?”
“以前观察过你在总部时的表现,我觉得能作为她们之间调和剂的唯一人选只有你。”
我明白自己别无选择。
“……前A级女武神「Unknown」……接受任务。”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主教大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
“所以……这份档案怎么回事?”
我此时坐在舒适的扶手椅上,看着男子递过来的一叠A4纸;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这是伪造的档案,能够帮你通过圣芙蕾雅学园的人员考核;入职考试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我急忙打断了他:
“等等等等!我要去参加圣芙蕾雅学园的休伯利安舰长入职考试?!”
“难道要让本主教直接把你安排进去?我的孙女可不喜欢我那样做,而且她会怀疑你任职的目的。”
“……好吧,考试内容应该不会太难……”
“内容基本上是上校军衔标准考核,还包括关于崩坏的一些试题等等。”
“这不是地狱级难度吗?!”
“除此之外……”
他又递过一张卡片,那是申请天命空港装备空投补给必须的补给卡;苦着脸伸手接过,发现右上角有一个小小的感应通讯接口——就是一个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卡片通信器?”
“如果圣芙蕾雅有什么动静,立即联络我;信号已经被我加密过,任何人都不会拦截到信息。”
“……明白。”
“最后还有一件事。”
男子拍拍手,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看清对方的脸后自己愣住了。
“你明天就前往极东支部,她会告诉你任务的详细内容……并暗中保护你。”
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人弓身拉起我的手;接着轻吻了一下。
“舰长大人,该准备开始工作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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