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斗过后的废墟中,一个红发男子缓缓走入,右手紧捂着正在流血的肩膀。他便是被马利克所伤的米拉克。
米拉克走到了一堆瓦砾之前,用脚踢开了上面的几块小石头,笑着说道:”好啦,该出来了!“
一阵寂静后,瓦砾推突然开始松动,似乎什么东西要从内中破土而出;米拉克向后退了几步,只见瓦砾中冒出了一只手臂,接着一个灰头土脸的人钻了出来,他脸上浓密的胡须上挂满了灰尘。
”瞧瞧你这狼狈的样子,卡修斯。“米拉克笑了笑,肩头的伤口处一动,又疼了起来,伸出不少的血液,免不了一阵呲牙咧嘴。
灰头土脸的卡修斯一边拍打着身上,一面又开口道:”你也不怎么样,不是差点就死了吗?“
卡修斯看了看周围,四处都留下破坏的痕迹,只有一个竞技场看台上的出口还勉强支撑着。”沙克罗呢?逃出去了?“他问道。
米拉克点了点头:”他们从竞技场的入口处离开了,然后又破坏了出路。卡修斯,这一次你可吃瘪了啊。“
卡修斯看了米拉克一眼,难得露出了表情,一点无奈的神情:”这个沙克罗意志力极强,战斗意识也很好,被他逃脱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如果你没有逃走,而是为我掩护的话...“
”我可是一个法师啊,”米拉克摊开了双手,“让我对付几个喽啰还可以,像是马利克 马尔克斯那样水平的剑客,我就应付不了了;况且以你的脾气,会允许我插手吗?”
“马利克如果真的选择进入竞技场,与我战斗;以你的性格,就算我不肯,你也会背后偷袭的。”卡修斯转过身去走向了竞技场的出口,“回去吧,等着看下一步兰伯特会怎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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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尔格兰北部的一个村庄的破旧小屋中,面无血色的沙克罗正躺在一堆稻草铺成的床上,他的腰间缠绕着一层纱布,胳膊与腿上也打着几块夹板。
屋内还有一人坐在那个沙克罗的身边,正是马利克;他的胡碴稀稀拉拉的长满了下巴,眼中也布满了血丝,显然是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沙克罗此时身体上并无大碍,伤口没有感染,也没有任何骨头的碎片进入了内脏中;但是,沙克罗就是丝毫不见起色,因为他的魔力因为过度使用已经严重亏空,所以回复能力也下降了许多;尽管没有性命之忧,但在正常情况下极难恢复。
这时,从小屋外传来了一阵猫头鹰的叫声,随后有人在门上敲了五下,三长两短。
“进来。”马利克说了一句,头都不回。
一个瘦小的灰袍人走进了屋里,迅速的合上了身后的门,然后冲马利克敬礼道:“队长,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听说这一次......”
马利克冲着那个灰袍人伸出了右手:“别说了,东西呢?”
灰袍人马上闭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袋子。
“辛苦了,回去马卡诺的事安排好了吗?”马利克把小袋子翻了一个底朝天,从里面取出了四颗红色的晶体,又问道。
灰袍人点了点头,毕恭毕敬地站到了一边。
红色的晶体被马利克放在了沙克罗的胸口上,稍过片刻,晶体开始发光,一丝丝看似是实质却又没有质量的红线流进了沙克罗的体内。
这种晶体是由精纯的火焰魔力凝聚成的结晶,内中的力量可以被拥有相同属性的魔法师吸收,来补充体内魔力的亏空;沙克罗现在的状况,就需要用这种方式来重新开始体内魔力的运转。
一块儿火焰魔晶中的魔力被吸收一空之后,马利克又放了一块儿在沙克罗的胸口上,此时沙克罗的脸色已经略有好转,呼吸也不想之前那样无力了。
当沙克罗吸收完了第三块儿魔晶的魔力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艰难地开口道:“父亲...你...没事吧?”
马利克见沙克罗终于清醒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他的右手,平静地说道:“你放心,我没事。”
“我...昏迷多久了?”沙克罗问道。
“两天了,自从我们逃出那个矿井过去两天了。”
“两天...”沙克罗神色一边,用胳膊肘撑住了床想要起身,可是却没有力气,还没有完全治愈的伤口处也传来了一阵剧痛。
马利克赶紧说道:“快躺下,你的伤还没好。”
沙克罗摇了摇头,说道:“冥铃...不行,她...她还在等我。”
“沙克罗,你现在起来也没有用。”马利克沉声说道:“死亡玫瑰的线索又断了,现在不能盲目从事。我们等你恢复了一定的魔力,马上回到马卡诺城,那时我们再继续追查。如果你要救冥铃的话,就得先保证自己的身体,对吗?”
“......”沙克罗绷直试图起身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又回到了床上;他点了点头,主动从马利克手中接过了第四颗晶石,吸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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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伯特行走在狭窄的栈道上,身后跟着一个唯唯诺诺的守卫。
“哦?你说她不肯再杀人了?”兰伯特斜视了一眼身后的守卫,双手背在身后,十指合拢在一起。
守卫点了点头,额头上已经滴下来汗珠:“是,您离开后的转天,她突然开始攻击守卫,打伤了十几个人;后来还是用您留下的那个笛子在控制住她的。”
兰伯特笑了笑,又问道:“那么...你们是怎么处理那留个本应该和冥铃对战的女孩儿的?”
“我们...”守卫有些犹豫,“我们把那几个女孩儿杀了。”
“嗯?”兰伯特眉毛一挑,转身看向了守卫:“杀了?你们为什么要杀了那些女孩儿,我是这样吩咐的吗?”说着,他把一只手按到了守卫的肩膀上,守卫的身体不由得一抖,但又强行控制了下来。他略带结巴的说道:
”大,大人,不是我杀的那些女孩儿,是其他的守卫!他们一开始是按您的吩咐做的,但是,但是他们受不了那些女孩儿的惨叫,觉得她们太可怜了,所,所以就.......“
兰伯特看着战战兢兢的守卫,又恢复了笑容:”啊,这样啊,你是说那些新人们?也对,也对,他们刚来不久,接受不了也对;以后就不要把这个工作交给新人了,好吧?现在冥铃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守卫如释重负,点了点头:”她在房间里,今天还没有对战过。“
”那今天就不用安排了,现在该用点别的方式了。“兰伯特拍了拍守卫的胳膊,走向了冥铃的房间。
昏暗的房间里,冥铃坐在床上用双手环抱着双腿,将脸埋进了膝盖之间。
“......”冥铃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已经很久了,床下餐盘中的饭菜早就凉了。
“咚,咚,咚。”房间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轻佻的男声说道:“冥铃,我要进来咯。”
冥铃听言,双眼突然睁开,抬起了头来:“滚!不要进来!”
然而兰伯特并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直接推开了门:“不行啊,你这样对我说话是不对的,原因你是知道的吧?”
冥铃紧咬着双唇,偏转开了头,看向了墙壁。
“怎么了?听说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做好你应该做的事。难道你不想救那些女孩儿了吗?”兰伯特说着,坐到了冥铃的身旁。
“不是...”冥铃往一旁挪了挪位置,和兰伯特保持着距离,“我...做不到...你让我做的事完全没有意义,我就是...做不到。”
兰伯特看着冥铃,微笑着说道:“冥铃,你还是不够有觉悟啊。既然想要救人,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但是也要心甘情愿啊。上一次我和你讲过’死途花‘的事情,你记得吗?这一次我就给你讲讲我没说过的那一半吧。”
兰伯特的声音仿佛拥有魔力,原先还在强烈抵触中的冥铃平静了下来。
“死途虫和死途花到底是什么呢?书中记载,它们是生活在地狱中的物种,拥有强大的生命力;但在人间,只能依靠女性体内的阴柔之气才能生长。死途虫的体内拥有死途花的种子,这种花在地狱都是极为少见的,而在人世,开花的要求则更加的苛刻:它不仅要吸取宿主的全部生命力,而且还要求宿主内心中拥有极强的死志。”兰伯特又重复了一遍先前讲过的话,不过又添加了一些细节。
“那么死途花究竟有什么用途呢?在我读的那本书中是这样说的:’死途花开放时会散播一种独特的气味,它能够快速的传播,而死途花的花粉也能借住着其自身的力量去传播,花粉在落地后会迅速的生长出子花,然后继续扩散;理论上,死途花一旦开放,就将传遍整个大陆,而它的香气拥有净化人们灵魂的作用;一旦人们闻到了他的气味,就会舍去心中一切的恶念。想一想,冥铃,那时世界会变得多美好。“
冥铃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垂着头。
兰伯特又说道:“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话,你觉得我很疯狂,在胡言乱语。那就想想你自己吧,想一想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你被父亲抛弃,那个时候你便失去了自由,那么拥有你的我就有权利决定你的价值;我决定把你作为死途虫的寄体,意图培养出死途花来。后来,你的体内生出了死途花的萌芽,于是你的价值产生了改变————你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寄体,你成为了我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员;而对其他女孩儿来说,你成了救星,你就是她们解脱的唯一希望。尽管如此,你对于其他人来说 还是活着的时候更有意义;沙克罗 马尔克斯救了你,因为他同情你,在你身上可以获得一种施舍善意的满足感。”
“不是的!”一直无言的冥铃突然说道,“沙克罗帮助我,是因为他善良,他说过他...他喜欢我!”
兰伯特摇了摇头:“他在骗你,冥铃。你觉得会有人喜欢一个异类吗?你的长相的确不错,再过几年肯定会更漂亮;但是了解你的沙克罗是不会被你的外表所吸引的,你的体内是与众不同的,当他抱你的时候,你觉得他的心里是怎样想的?‘啊,多么娇嫩的皮肤,多么诱人的少女香气啊;我可真幸运,有这样一个女孩子死心塌地地爱着我;可是我也要克制自己,毕竟这个女孩儿的身体不是人类啊!’”
“不对!”冥铃从床上跳了下来,面对着兰伯特,紧握着拳头,“沙克罗是不会这样想的!他不会骗我!不会...”
“的确,那个家伙应该是是个正人君子。”兰伯特仍旧坐在床上,颇有趣味地打量着冥铃的表情,“所以啊,他才会骗你;他想让你感觉自己被关心了,自己和其他人是一样的;他就算是厌恶你也会很好的隐藏起来,这就是’善意‘,他施舍给你的东西,你可不能当做是爱啊!”
冥铃的不住地摇头,身体向后倒退着,直到撞到了墙上:“你骗人...你说的话都是为了让我动摇...”
兰伯特不置与否地说道:”信不信在你,但我说这些话的确是为了影响你的心态;你要知道,你如果还对沙克罗有所牵挂的话,那些女孩儿可就要死了啊。刚才我们说到’意义‘了对吧?一个人对于不同人拥有不同的意义,但是当这些意义产生矛盾时,它们就很难共同存在,这时候就需要引入一个新的概念————价值。你可以拥有不同的价值,如果你选择死亡,那你就有......我算算啊。“兰伯特伸出了双手,开始掰起了手指:
”五百零六个女孩儿被你杀死了一个,加上两个,再加三个......还有昨天虽然你没有杀但是被处死的六个,先前在矿坑里自爆了八个...这个就不算在你头上了,不过总之是死了。这样算下来,你的死就有四百七十七个和你一样的女孩儿的生命那么多的价值!“兰伯特说着,用手还比划着数字。
”而付出的代价呢,我也帮你算一算。首先毫无疑问的是,你会死;其次呢,如果沙克罗对你有,假如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话,每每想起他救不了你,他就会伤心;这份伤心怎样也会持续几年吧,然后基本上就没有了。真的,就这样。你的生命和沙克罗的忧伤换来的是四百七十七个和你一样还没怎么体会过人生乐趣的,最大比你大一岁,最小刚刚十岁的女孩儿的生命;她们如果能够活下去,每个人都能活几十年,她们能去上学,能去和某个男人坠入爱河————如果你决定让她们活下去。“
”哈...哈...“冥铃的身体依靠着墙壁,逐渐地滑落,然后瘫坐在了地上;她的神情再度黯淡了下来,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兰伯特站了起来,推开了房间的门:”多说无益,继续给你灌输这些东西的话,你就不能做出真心的决定来了;我不会再给你安排任何的生死决斗了,因为三天之后,如果你还不能达到要求,我就会把她们全部处死。“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动作,微笑着,轻轻地关上了冥铃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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