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杜丽薇,满脑子都是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但是却不知从哪里开始。
我犹豫再三,问道:“先说说到底什么是被放逐者吧。”
杜丽薇点了点头,说:“这个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古老传说了。传说,这个世界曾经由许多神来统治,但是不知何时开始,神都离开了我们,在最后一个神也离开之前,他用自己的力量,从各个不同的世界召唤出了许多拥有成为神的资格的人,而这些人中的领头人,自称他们是【被放逐者】,他们经历了重重磨难,打败了一个又一个敌人,最终,他们中的一人成为了神。
但是,这个神也没有庇佑我们的世界太久,大约三千年左右,他也离开了我们。而在他离开之前,也用同样的方式选出了新的神。久而久之,这种传统就这样被保留了下来,成为了新神与旧神替代的方式,一直流传至今。
但是,在不知何时,这种方式发生了某些质变,它变得不像是神灵挑选接班人的仪式,而是变成了一种竞赛,被放逐者们开始相互竞争,甚至相互残杀,而当时的神,竟然没有出面阻止。在这种默认的前提之下,被放逐者们的竞争越发激烈,甚至引起了整个世界的大战。
这样的形式渐渐变化,最终,在某一代的被放逐者的选择后,出现了这种由神来制定规则并分发神器的情况。而后,又演变成如今这样,被放逐者降临的第一时间,就会成为一方的主宰,而后利用神器,争霸世界的竞赛。而作为交易,所有支持过那名成为神的被放逐者的人,都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正因为如此,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场竞争,使得整个世界都为之疯狂。”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为什么在冒险者公会,杜丽薇在招人的时候,说我是一个不要钱的活招牌,为什么当时在洛特族的村子,杜丽薇会毫不犹豫加入我们,原来,这不过是一场交易。
为什么希尔会对老瞎眼报以“理解”的心情?
原来,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的人,只是我而已。我一直以为洛特族笨的无可救药,现在才知道,其实最笨的人,是我才对。
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个每天幻想着被自己的父母深爱着的孩子,终于有一天,知道了其实自己的“父母”都是骗子,他们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他们毁了自己的家,毁了自己的童年,也毁了一个孩子的世界。
我看向手中的信,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们毁了我的家,却给了我一个新家。
他们毁了我的童年,却给了我一个新的回忆。
他们毁了我的世界,却一次又一次救下了我的性命。
我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们?
看着我低头不语,杜丽薇有些坐立不安,她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回答的吗?”
我想了想,问道:“当时,卡蒙大叔是怎么和你说的?”
杜丽薇撇过脸,“他那天把我拉到他的房间,然后给我塞了好几块烤鱼,然后和我说你是被放逐者的事情不可以告诉你,你还没有准备好,因为……因为他们……把你的神器弄丢了……”
靠!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想好了要冷静对待的我完全没有了理智。
去特么的理智!
“神器啊!他们也敢丢!”
杜丽薇显得有些哭笑不得,“丢也丢了,我不是给你做了一个吗?虽然肯定比不上原版的,但是总能保命不是吗?”
“滚!”
在这之后,我交织在这种愤怒、悲痛、失望、伤心的多重折磨之下,我将自己关在一间小屋子里,除了吃饭上厕所,我都只睡在床上。我并不是想要逃避现实,而是我实在没有勇气,去接受这一切。
就像是一个好不容易中了一千万彩票的人,刚要欢呼自己的幸运,就被人抓了起来,关进了监狱,罪名是伪造彩票。这种奇怪的感觉远比【郁闷】更为难受,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假的,我开始有了一种厌世情绪,开始想要报复社会。
直到今天,我的门被敲响。
我知道,绝不会是杜丽薇,她只会将食物放在我的门口,但绝不会来敲门。
我打开门,野财神的斗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怎么有一股臭味?”
野财神的声音还是这么沙哑。
我看向他,说:“不会啊,我在这这么久,没有什么怪味啊。”
野财神四处看了看,“你是不是在这待着一直不出门?”
“有问题吗?”
“难怪了,久居兰室,不闻其香。这臭味,是你身上的。”
我无言以对。“你来就是来告诉我,我臭了?”
“不是。”野财神看向另一边,“我是受人之托,来给你介绍一笔生意。”
我随着野财神的视线看去,站在不远处的,是一个穿着华丽的中世纪贵族服饰的一名青年,英俊的外表,冷漠的表情,要是生在我们的世界,绝对会让无数少女为之疯狂。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对我投来微笑。他走到了我的面前,说:“终于见面了,族长大人。”
我看向他的眼睛,“你认识我?”
野财神插话说:“还记得拍卖会上使用的那种能让你看见拍卖细节的大屏幕吗?就是那种魔法,他用在了你破坏的那些纸人身上。当然,我也用在了你们身上,能够确保知道你们完成了任务。”
“也就是说,我们被现场直播了?”
野财神点点头,“我可是付钱了的,总有权利看看你们有没有切实完成任务吧。”
这个时候说这些可没什么用。我看向那个青年,“你找我什么事?”
青年微笑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司炎,是北国伯鲁克鲁的宰相,我代表我的国家,来和你谈一笔生意。”
“哦?但是,现在的我可没有什么值得你……你想要生命之核?”
司炎笑道:“您真是聪明,一猜就中。”
可不是,纸人既然是你派出去的,还能来要什么呢。
“我们的国家,正面临着灾难,国王病危了。”
我点点头,“那又如何,我们洛特族差点就死完了。”
“不,您没懂我的意思。”司炎补充道:“国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公主不算,两位王子对王位一直虎视眈眈,如果国王的病再没有好转,那么,整个国家都有可能陷入内乱,如果国王病逝,可能情况会更为严重,甚至爆发内战。”
“但是,与我无关。”我说完,就想要将门关上,但是,野财神拦住了我。
他斗篷下的脸完全看不清表情,他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司炎和你一样,是一位被放逐者,先听一听他的想法。”
司炎点了点头,“如同野财神先生所说,我是一位被放逐者。”
“哦?”我看向他,“不是说被放逐者都是一方的主宰吗?怎么你只是个宰相?不是国王吗?”
司炎摇头道:“事实上,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统治世界,或是成为神,都不是我的愿望。我只想要成为一代明臣,效忠一位英明的君主。”
真是奇怪的想法。“那么,你想要做什么交易呢?是你的神器吗?”
“也无不可。”司炎说道,“但是,我的【神器】,是被赐予的智慧,这个没有办法作为交换的筹码,真是抱歉。”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然而,司炎却将我关门的右手拉住,“神器没有,但是,我却可以给予现在的你,一些帮助。”
“哦?什么帮助?让死去的族人起死回生?”
“抱歉,这个我做不到。不过,我能够给你的,也许是你最需要的。”
“什么?”
“一个新的落脚点,以及,打败韩樟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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