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映入眼帘，将床上的人儿唤醒。
一夜无梦。
“睡得还好吗？”
床边的椅子上坐着的杀人魔，却将一早起来的好心情打消得一干二净。
苏雨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将身上的衣服稍稍扶正。
“在生我的气？”
“我哪敢生您的气，尊敬的杀人魔阁下。”
虽然口中这么说着，苏雨仪却毫无疑问是在揶揄祭礼的行为。
“你为什么会生气？”
祭礼皱起眉头——昨天，在拍卖会闭幕之后，两人就径直回去睡觉了……虽然苏雨仪觉得自己有很多需要消化的东西，但奈何这过于年轻的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了。
“是因为我杀了人？但之前在拉面店里的时候你可没这反应。”
低下头沉思片刻，窗帘的淡淡阴影覆盖了他的侧脸，显得诡异非常。
“……原来如此，是因为我杀了‘毫不相关的人’吗？”
苏雨仪身体稍稍僵住了。
“因为拉面店的老板是杀人魔，所以你对我杀了他这件事毫无具体的感觉。
因为那些跟在我们后面的警探们对你有恶意，所以你对我杀了他们毫无愧疚的心情。
然而——因为昨天我故事中的少女与你毫无关联，你就可以感到悲伤，愤怒，乃至于憎恨？”
祭礼用带着一丝做作的天真语气推测着。
“我……不是的！”
苏雨仪用右手紧紧地抓住自己胸口的布料，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的疼痛。
“我……不是……”
“……你好好想想吧，我去做饭了。”
好似是知道自己即使追问也不过是在少女的心灵上多留几道鞭痕而已，祭礼起身，退出了房门。
在房门关上的瞬间，房间里传来了呜咽的声音。
那是……道德观在破碎的残响。
“很难受吧……”
祭礼喃喃自语。
将身体靠在房间的外侧，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声音。
………………
其实自己是知道的。
面对自己亲近的人，自己反而无法很好地释放善意。
但若是面对陌生而疏离……不，若是仅仅出现在故事中的人，才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沸腾在共鸣。
【自己是个穿越者】
仅仅是简单的事实而已，却会引出大量的结论。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别人的世界里才有可能是我的世界。】
【未知之中不一定能让我找到我自己本来的世界，但现有的世界一定不是我的世界。】
所以疏离友人。
所以亲近远方之人。
正因为现有现知的一切方法都无法让自己回到那个家乡，所以自己才会对陌生之人释放善意。
——不是对这个世界的，靠近自己的，虚假的友人与亲人。
——而是对活在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他人。
不知不觉间，这种悲哀的心态，已经侵染了苏雨仪这个穿越者的心灵。
浑浊而丑恶。
………………
“开心点，今天要做的事可跟杀人没有半点关系。”
祭礼对一旁还在失神的苏雨仪安慰了一句。
说着，他又转向一旁静坐，安静得像一根桩子的墨。
用好像外出工作实际上是陪上司睡觉的妻子对在家里没有工作整天饮酒的待业青年老公带点苦涩地撒娇的语气说：
“我要去工作了哦~你要好好地看着她哦。”
“听着这句话我都能脑补出一个ntr本了快住手！”
苏雨仪眨眼间就复活了。
——啧，吐槽役的复活真廉价。
“真是青春啊……”
破旧的白色面包车的前部，司机席上，一个在前面出场了不到十行的房东老大爷，用看着自己孙子孙女的表情微笑着。
道路逐渐地在面包车的旁侧向后流泻，像是钢铁丛林般的城市在视野中不断远去。
“不过，我还真不知道您是个风水师傅呢。”
苏雨仪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老大爷。
“在我身子骨还硬朗的时候，可是个全国到处跑的有名风水师呢哈哈哈！”
老大爷像是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哈哈大笑着。
“可惜现在就变成了一个整天在网络上吹水自己有多厉害的p民了呢。”
祭礼毫不犹豫地拆台了。
“岁月不饶人呐——要不是你的出现，可能以后我都不会干这行了才对的。”
老大爷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后地豁达说：
“不过，既然有缘让我遇到了你，我也就能发挥最后几年光和热了呢。”
“还好意思说……你个无良的风水师。”
“切，无良还会让你拖欠房租？”
老大爷瞥了一眼祭礼，用右手搓了个钱的手势。
“啧……这还真无法反驳。”
祭礼也难得的没有接着杠下去，只是将手捏得泛白了。
看起来，莫名的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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