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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鬼神

第四章:鬼神

事实上,我在刚刚进格里芬的时候听过这样一个传闻:格里芬这个组织里面有一支堪称鬼神般的队伍。这个小队由四个战术人形组成,主要负责的任务都是那种超hard级的鬼畜般的难度。

总而言之,听起来超级厉害就对了。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会有见到这支小队成员的一天。

还依稀的记得,那是我刚刚来这里不到五天就发生的事。那一天我刚刚下班,准备去食堂里面弄一点好吃的,然后回宿舍里窝着。就在我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像极了战术人形的少女站在门口不断地踏着地板,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就这么很自然地无视了她一路向打饭的厨房走去。没想到的是,那家伙竟然莫名其妙地跟在我背后走了进来。我脸上虽然没啥表情,但是心里其实还是挺奇怪的。其实吧,我并不是那么看得起所有这些战术人形。因为我觉得,这些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堆战争工具而已。讲到头来,如果她们没有战斗力,那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格里芬这个地方。

我讨厌一切与战争有关的东西。

后来,我在打饭的吧台前面停了下来,伸出手中的饭盘让厨房里面的大叔给我打饭。在等的时候,我四处看了一下,发现那个人就一声不吭地站在我旁边,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

她没有讲话,所以我也没有讲话。

大概等了几十秒吧,大叔笑嘻嘻地把饭盘递到了我的面前,然后隔着玻璃窗向我搭了句话:“呦,小哥,今天工作怎么样啊?”

“累死了啊,腰酸背痛,现在我不是来这里找大叔你来给我弄好吃的了嘛。”我也做出哈哈大笑的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应付大叔的话。

“行行行,给你两片肉排,够了吧?你看,这么大嘞!吃得完嘛?”大叔依旧十分热情地跟我开着玩笑。就在我准备赶紧结束这场无意义的对话的时候,大叔忽然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然后愣愣地问了一句:“哎……小哥,那个,是……你的战术人形吗?”

“啊?”当时我还没太反应过来,有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后来我忽然想起来我身边还站了个不是人但像人的东西,于是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身边那个战术人形:“你说这个?”

“啊。”

我悄悄地用余光瞟了一眼那个少女的脸,毫无表情。

喂喂,你用手玩发梢的动作已经出卖你了哦。

虽然很想提醒她一下,但是我还是忍住了。

“啊……嗯哼哼……唔……大概是吧,嗯哼哼。”我的回答听起来让人很摸不着头脑。

“哦吼……?”大叔楞了一下,然后一脸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那个少女,突然挪开玻璃窗把我的领子一把抓了起来,直到他的嘴巴离我的耳朵只有不过五厘米的时候才悄悄地说了一句话:“小伙子小心点,那是个扫把星。小心她把你氪死了。”

说完以后,他那钢筋般的手臂上的肌肉忽地松弛下来,然后就一把将我推回了原来站立的姿势。他脸色不大高兴地问了那个少女一句:“你要点什么吗?”

“……吃的。”少女的声音低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似的,不仔细听都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嗯。”大叔的反应也很冷淡,随手胡乱填了一点菜就把盘子塞到了吧台上,然后又十分高兴似的跟我挥了挥手,说:“小兄弟,明天再见啦,今天我这里要歇息了,你也快回去吧。”

“……哦。大叔再见。”我也出于礼节性地挥了挥手,然后迟疑了一下才转身走开。那时候我想,那个家伙应该不会跟着我吧。

好吧,我想错了。

事实是,那家伙竟然真的跟过来了??!

在我走出了食堂以后,那家伙一直还跟在我后面。我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她的影子在照明灯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就在我快要走到宿舍区大门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我身后传来一股牵拉的力量。我忽然意识到是有人在拉我的衣角,于是我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看见那个家伙正在拉着我的衣服。

她想干嘛?

“刚才……谢谢你。”少女的声音依旧小的让我根本难以听清。

“……?嗯。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要感谢我,但是这句致谢我还是暂且收下了。”我比较随意地耸了耸肩,然后很快地转身准备走进宿舍区。

“等一下!”少女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后很完美地卡着我思维混乱的瞬间,一个手刀砸向我的手腕,趁着我手臂麻木的那几秒一把夺走了我手中的餐盘,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喂!等等等等你等等!!!你干啥啊!抢劫嘛你?”我在她跑走的瞬间就追了上去。她跑步的速度其实并不是很快,但是她的走位真的特别让我头疼。后来我在追的时候猛地想起来,那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战术人形才会的特殊移动走位方法。如果我只是这样加快速度,恐怕还追不上她。

那就不去抓,只是想办法超过她。

如此想着,我迈步的频率陡然上升,一时间猛地冲出了十几米,然后一个回步钩地刹住被惯性牵引的身体。这时她刚准备绕开我,而我就趁着她即将超过我的瞬间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臂,转而从她的身后伸出手臂一把锁住她的脖颈。

抓住了。

“喂,我说你啊,老老实实把饭还我,我可是辛苦劳作了一天了,等会要是还没有东西吃可就真的要饿死了。”

“不要!放开我!不然我就要在这里喊人来了!”

呵,区区一个战争机器罢了,竟敢如此嚣张?

不只是纯粹因为不爽,还好是因为别的什么,我一脸鄙夷地看着这家伙的后脑勺说了一大堆话:“哈?你嚣张什么啊?不过是区区一个战术人形罢了,现在竟然还敢威胁我了?别以为我是新人好欺负,我跟你讲,单论打架我还是挺有自信的。所以,你现在要么跟我交代你为什么要抢我东西,要么让我把你给拆了。我跟你讲,不要太把自己当人看了。哪怕是人类自己都不敢把自己当个人看,又何况是你这个工具呢?呵,还是杀人的工具。像你这样的战争机器,如果不是因为作战必要,你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所以,给我好好端正你的态度啊,杀人工具。”

当时我每讲一个字都带着强烈的嘲讽意味和污蔑的情绪在里面,所以语言过激也就很正常了。讲完这一堆话以后,我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等待她的反应。

“才不是……杀人工具……”

回答我的是一句细若蚊吟的低语。

“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嗯,再想办法让她加深一下印象吧。

“才不是……杀人工具!!!”忽然间,我怀中的少女像是疯了似的狠狠地往我的胸口一撞,然后野狼般的抓着我的衣领一拳砸在我的肚子上。

我的法克这家伙力气不小的!!!

正当我的肚子痛得痉挛的时候,那个少女又抱起我的餐盘跑开了。追……?不可能的我TM肚子痛得快炸了。

啊……真是倒霉。遇见个抢饭的。我在心里暗自抱怨。

那么,再跟上去看看吧。

如此想着的时候,我又颤抖从地上坐了起来,一步一跄地向少女离开的方向走去。

……

“哈……呼……哈……呼……”精疲力尽的少女抱着身体蜷缩在阴冷的街道的拐角旁边,一个人在黑暗中无声地流着泪。

“才不是……杀人工具……”她一直流着泪重复这句话。

好暗。好冷。就像是进入了世界的尽头一样,所有的一切都被扭曲,被变形了。天旋地转,像是进入了不可思议的太平世界。

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不想那么做的。我不是为了要杀人而去杀人的。我真的不是杀人工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器而已。一个普通武器而已。没错。仅仅是人类为了保护自己而制造出来的保护工具而已。我没有错。我不是杀人工具。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仿佛是精神失常了一样,在心里一直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来寻求最后的安慰。

“啊……终于找到你了。你这家伙原来在这里啊?”

少女的身体像是遭了雷击了一般,整个人都震悚了起来。她的眼神野蛮而凶残,但是处处都透露着一种与她气质所不符合的绝望。

“啊……好啦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又没对你做什么,干嘛用那种像是我割你一块肉似的表情看着我啊?”我的语气在这一刻十分平缓,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少女没有吱声。但是她眼中的敌意我仍可以看得很清楚。

“好啦好啦,那盘饭我不要了,你爱要就拿去吧。我没所谓了,这总行了吧?”我进一步围绕着争端爆发的话题进行引诱。

少女仍没有讲话。

“……好吧,行吧,既然你不理我那就算了。那我们就此别过啦,看着挺可爱但是性格恶劣的小姐。”

说完这句话,我就转身准备离去。就在这时,我身后忽然传来一句低低的喃语:“差劲。”

然后,她的手扯住了我的衣角。

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就是在前不久刚刚发生的事情,但是在此刻却忽然记忆模糊了起来。

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戏剧般的,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转折。

“……跟我走一段路……你。”她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我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一眼时间,此时已经是十点十二分。

夜深了。

“啊……好的我明白了。那就走吧。”我很无奈地撇了撇嘴,牵起少女白嫩的手向街道上走去。

银白色的月光如雪般照射在她的身上,她就像是一具塑像一般在月光下沉默。我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这才后知后觉地说了一句:“其实吧,你长得很好看的呀,为什么不笑笑呢?”

少女没有回答,但是我分明感觉到她的手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

原来她是那个小队的人。

我在跟着她到了她的住所以后才知道了这个事实。

然后我看见了,这个传说中的小队的成员:一个看起来头发灰白色的,身材娇小的幼女;一个有着栗棕色头发的,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少女;一个咖啡色头发,看起来很可靠的,帅气的少女,和眼前这个有着银白色头发的,女神般秀美的少女。

……说实话,直到目前为止我仍然非常怀疑这支小队的战斗力。

然后,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抢我的饭了。

原来,这群家伙的温饱都成个问题。

后来在我回宿舍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群人的事情,以至于那天晚上我竟然失眠了足足两小时。

我很少因为什么事情而失眠。

……

“帮个忙吧。我请你吃饭。”我就这么说了一句。

“知道了。”对面也就说了一句话。

虽然我知道那帮家伙只是一帮战争机器,只是一群杀人工具而已,但是此刻的我竟然对她们丝毫讨厌不起来。

怎么说呢,当你处在困境的时候,如果有个人会来帮你,那么哪怕它是从地狱醒来的恶鬼,你也一定会对它感激万分。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魔鬼。

将魔鬼放出来吧。哪怕绝望就将把你吞噬,也一定不要放弃最后一丝挣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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