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警告。
其一，本章节的一切都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如有雷同，绝对是巧合。
其二，本章节时间轴是主角成神前，所以不要与前文对号入座。
其三，本章节为这个神明来自地球的番外短篇，跳过不影响阅读，请随意取用。
以下是正文。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俗语。
老而不死则为妖。
当然，一开始我是不认同这句话的，直到我认识了一个颇为有趣的人。
在初二的最后一个学期，期末考试刚刚结束，我抱着沮丧的心情来到小区附近的小花园。
“啊，考试啊，为什么不去死一下。”说完，我喝了一口可乐。
虽然已经没有人能用考分逼迫我，但是考试本身还是要参加的，而且基于半小时内不能离场的规则，我需要坐等上15分钟才行。
没错，一张考卷15分钟就可以完成，不过我的同学们都是被考分束缚的可怜虫，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要与考卷奋斗2小时以上。
所以现在摆脱束缚的人只有我一个。
在这个该死的时代，连幼儿园的小孩子都不免卷入了一场巨大的竞争当中，这导致了花园里除了我之外，就没有任何一个同龄人。
而花园里的人不是大妈就是主妇与婴儿。
这些妇女看起来热情实际上都八卦得很，如果和她们聊多了，连你晚上起夜尿床的事都能套出来，然后传播的人尽皆知。
不过今天的花园里却出现了意外的访客。
一个流浪汉。
不过也很有可能不是，毕竟除了长发与浓密的胡须，他的穿衣打扮与一般的退休老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手里还拿着保温水壶。
老人先是很有礼貌的对我点头致意，然后便坐到了我的旁边。
“你好，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不介意。”
实际上我现在无聊的很，根本不太在意是否有人坐在我旁边。
“哦，是可乐啊，我记得早年的包装还是玻璃瓶的，也就是最近十多年开始用塑料瓶了。”
“要来一点吗？”
不知道为何，我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话，或许是因为我太孤单了？
“好，我用绿茶和你换，不是我自夸，我的冲泡手艺历经过时间的磨炼。”
于是我用可乐交换了老人的绿茶。
茶不是很热，只能说稍微有一些温度，而其味道就像是老人说的那样，有点经历过时间磨练的感觉。
“很美味。”
“喜欢就好。在我看来，这个时代的人更喜欢咖啡，不过我一直没有喝惯这个东西，或许是我活得太久，味蕾和常人不同吧。”
“是么。”
“嘛，关于这一点我是不会骗人的。”
这之后，我们之间保持了许久的沉默。
直到我突然说了一句：
“老爷子，你认为这个时代怎么样？”
“这个时代？或许按照年轻人的想法，这个时代糟透了。不过按照我的想法，这个时代简直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没错，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是在1899年的英国、当时的我，脑后还带着一个大辫子，在去往伦敦的客船上听着英国绅士们高谈论阔，他们谈论着英国社会堕落的一面，但哪怕是最古板的英国绅士也不得不承认维多利亚时代的强盛。”
“哎？亲自去。啊！那老人家你岂不是活的很久？”
“没错，我可是活了超过2000年了。”
2000年？如此荒诞不经的说法只有傻子才会信。
“2000年…..老人家你不会在开玩笑吧？”
“没有，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没有特异功能，也不会吃人，只是活的比较久罢了。”
我还是不太敢信，虽然有这种可能，但是更大的可能是一个神经病在对我说着他脑海中想象的世界。
不过和陌生人聊天的原则只有一个，哪怕他说自己是上帝，也不要太过深究下去。
于是我回应道：
“是这样啊，那么活了这么久的感觉是怎么样？我敢说我这辈子是活不了这么久了。”
“活久了的感觉？该怎么说比较好，首先是记忆比较混乱，至少我在回忆蒙古军队和明朝军队的时候总是傻傻分不清楚他们的盔甲样式。其次就是，有些厌烦了吧。”
“厌烦？”
“没错，我曾经尝试过自杀，但是在最后一刻我却退缩了。”
“哈…..”
“实际上这也和我出生的那个时代的有关，我出生于大汉原始元年，之所以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汉平帝只改了一次年号，所以令我长大后印象深刻。而现在的不少洋和尚总是说中国人没有信仰，但实际上那是错的。关于这一点，最好的证据就是敌人的评价。中国人平日里会祭拜自己的祖先，心目中会敬仰上天，偶尔还会在意脚下的土地，这也是不少洋和尚口中所说的中国人不敬真神敬伪神，或者教堂牧师所说思想跑到虚空。”
“而且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中国人看似什么都信，又什么都不信。实际上中国人有着自己顽强的信仰。而关于这一点最好的证据就是在你碰见危难的时候会喊…天啊!而洋人会喊…哦，我的耶稣。”
“所以在自杀前的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我的长寿或许上天给我的特殊安排，让我来记录世间万物好说给后人听。不过可惜的是，在我说出我活了很久之后，不少人都把我当做神经病，以至于我根本没有机会去给后人诉说这一切。”
“老人家，说句实话，其实我到现在也不信你能活那么久，但是我这个人有一个好习惯，就是喜欢听人把话说完，更喜欢和老人聊天。”
嘛，确实，连我都快把这个家伙当做神经病了，还好这个家伙有自知之明，至少不是一个妄人。
而妄人是无法聊天的。
听完我的大实话之后，老人哈哈大笑，他的笑声甚至引来了对面的侧目，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也就说略显冷漠的样子。
“嘛，这样就很好了，实际上活久了很多事就不挑剔了，因为没必要。如果换做年轻时的我听到你这样说，我说不定会拔出腰间的剑和你决斗。”
“那还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我完全不会冷兵器搏斗，死定了。”
“嗯，所以说这是一个多好的时代啊。”
“我倒是没觉得好到哪里去。”
“之前我们就说过这个话题了。”
“没错，但是我依旧没有实感。”
“但是我感触颇深。小子，我是从大汉的时代活到今天的人，对于我来说，这个时代的点点滴滴都是幸福。就拿对面的那些婴儿来说吧，我在大清乾隆年间也见过不少婴儿，而且是在河里。”
“在河里？”
“没错，在河里。这些婴儿都是当时人们溺死的婴儿，然后顺着河流漂流而下，在我经过运河的时候，我曾经在一天之内看到过十多具溺死的婴儿尸体。”
“真是残忍。”
“你可以这么说，但当时的人们都把溺婴当做习以为常的事。穷苦百姓们无法养活家里众多的人口，而且因为没有避孕措施以及婴儿死亡率的问题，人们可以在短短二十年内生出10个以上的孩子。所以溺婴是抵抗人口增长最有效的方式。啊，当然，还有饿死老人。不过基于当时的道德认知，饿死老人是一件麻烦的事，所以还是溺婴效果最好，也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
“。。。。。。”
如果被今天的女权主义这听到这段话，八成她们肯定会集体炸窝，在这个一个孩子都不一定生的时代，生10个以上的孩子堪称是天方夜谭。
“更可怕的是，一些饥饿到极致的人会把这些婴儿的尸体捞出来吃掉，而这还是在乾隆年间，古代封建社会所提到的盛世。”
“那如果不是盛世呢？”
“不是盛世？一场饥荒消失1000万人口的状态吧。大概？”
“大概？”
“不要为难我啊，实际上很多事我都是后来去查的。比如一百多年前丁戊奇荒，或许你没有听说过这场灾荒，但当时这场灾荒遍布整个北中国的核心区域。直隶（现河北），山东，山西，甚至包括河南一些地方，总之是一次可怕的灾荒。这场灾荒我虽然经历过，但是因为地域太过广泛，而且光绪年间的人们都在忙着救灾，也没有那个功夫统计死亡人数。所以死亡人数什么的我也是看到后世统计资料才知道的。”
“这种案例有很多，比如说最近才被人知晓的民国31年（1942年）到民国33年（1944年）的灾荒，如果不是因为1942这部电影，根本就不会有多少人知道。而且哪怕是这样，人们也很少知道民国29年（1930年）在陕西发生过比河南还要惨重的旱灾，在民国24年（1935年）的长江沿岸发生还发过一场类似于1998年的那种大洪水。而这些灾荒还只是有名的存在，类似的灾荒在历史上数不胜数，只是地域没有这种灾荒广泛罢了。”
“那你还真幸运。”
“谈不上，有一次灾荒中我差一点就死了。一些流民自发组成了猎杀队，专门猎杀灾民然后切下人肉拿到市场上去贩卖。”
“总觉的古代发生了灾荒之后和地狱差不多。”
“没错，就是地狱。而朝廷所说的盛世不过是人间理性的偶尔降临罢了，实际上在我经历过的漫长时间里，灾荒和战争占到了绝大多数时间。”
“你这么一说连我也觉得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了。”
“哈哈哈哈，所以说你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灾害真是一件幸运的是，人们总觉得一切都是应当的，殊不知新闻偶尔随意报道的某某旱灾什么的，在今天看似不起眼，但如果不是政府的应对有效，那些地区早就变成人间地狱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没错，但实际上这个美好时代也和洋人有一点关系。”
“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嘛，现在的人们只认为洋人欺负中国人，但实际上这只是洋人与中国人的政治玩法不一样罢了。中国喜欢不平等的框架，也就是朝贡体系。这样在调停某些国家的利益时候就会有极大的缓冲空间，很多时候哪怕矛盾再大也不需要用战争这类极端的手段，毕竟老大可以作为仲裁的角色。但是洋人习惯用的都是威斯特伐利亚体系，基于各方平等的原则，双方有矛盾的时候很多时候只能用战争来解决，毕竟各方都是平等的，你凭什么来对我指手画脚？因为双方都是平等，你签完合同之后才发现不好的地方想要毁约？开什么玩笑。你自己傻还来找我？但是按照朝贡体系的玩法，这些都是可以再商量的。”
“所以当朝贡体系面对威斯特伐利亚体系的时候，双方都不习惯。中国习惯于你先承认我们之间不平等，而洋人习惯于先承认我们之间平等。双方不打起来才见鬼。”
“哈….关于这一点我还真的没去想过。”
“实际上，中国的文明体系并不是落后，中国文明体系的问题在于前进动力的不足。活了这么久，我干过职业有很多种，农民，矿工，商人，官员，手工业者。但是越往后我越发现，在中国除了当官之外就没有别的好选择。”
“总觉得现在也是一样。”
“官本位嘛。实际上中国的官僚直到现在都是考试考过去的。而这就至少保证了表面上大家的机会都一样，所以实际上中国的社会环境是最公平的存在。”
“不过我讨厌考试。”
“我也讨厌，尤其是考了70多次科举之后。要知道现在的考试环境比起旧时代的科举要强太多了，有一次我被分在了厕所旁边，那股味道让我至今难忘。”
“哈哈哈哈，也就是所谓的粪号？”
“没错没错，你居然还知道粪号。就是那个管你诗书千百篇，分到粪号尽成屁的粪号。”
“那老爷子你还真是够倒霉的。”
“嘛，所以在那个时代，社会的出路是相对固定。成为农民只是慢性死亡，成为工匠只是作为奴隶，哪怕成为商人也是朝廷眼中待宰的肥猪，只有当官才是能实现人生理想的康庄大道。而想要当官就要科举，而科举就要认同儒家思想。这导致整个社会同一潭死水一样，而当时的儒家官僚也尽力让社会停滞，好实现儒家的终极梦想。”
“终极梦想？儒家还有终极梦想？”
“当然有啊，那就是让社会倒退，回到上古先贤的时代。”
“哈……..真是可怕。”
“但是对于这些道德标杆们来说，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儒家的理想。而现有的目标是，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与子女，人们各安其位而且等级永世不变。至少让现有的社会体系先停下来，然后才能倒退。如果人们不愿意遵循这套等级体系，那么就通过宗法或者各种残暴的手段来实现。”
“实际上关于这一点，儒家在执行自己目的的时候具备着变形虫一样的能力，比如说我之前所说的宗法，实际上就吸收了商鞅的一些思想。而这个时代的儒家则更为有趣，和佛家搞到一起去了，或许等下一个百年儒家又不知道会和谁搅和在一起。不过他们的终极梦想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那样一直没有变。”
“那这么一说儒家还真是可怕，总觉得像是毒瘤一样的存在。”
“嘛，该怎么说比较好？实际上儒家作为道德体系还是合格的，但是让儒家处理具体事务却不一定合适。让道德参与政治，水土不服是肯定的。所以我才说这个时代的美好和洋人的存在不无关系。要知道洋人的存在为当时的中国展开了另一条路。”
“另一条路？”
“没错，在此之前的朝廷只有一条路可以选，那就是儒家。但在此之后却有一条路名为洋务的路，所以可以说洋务的出现代表着在中国的一潭死水之中扔进了一颗超级炸弹。不过到了后期洋务的推进却引起了国人的自卑，以为中国的一切都是错的或者不好的，这又有点过犹不及。实际上当时的人没有一个人能看清这一点，因为当时的时间不足，太过急功近利。”
“或许是太受气了也说不定。”
“或许吧，但是受气不代表可以一蹴而就，中国走过的弯路还算是短的，有一些国家不如中国幸运，在这个过程中保留了大量腐烂的元素。当然，我这不是说中国被洋人殖民就是好的，实际上之前有人提过中国应该被洋人殖民300年，但是我只能说，他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也把洋人想的太好了。”
“就拿租界来说吧，虽然看似洋人离开了那里，但是殖民统治遗留下的文化传统深深地映刻在了这些城市中，如果你有机会旅行的话就可以感受到。所以洋人存在也是危险的，因为这有可能让我们彻底丧失自己的特点。所以该怎么说比较好？有些时候毒既是药可以治病，有些时候也能要人命，只能这样说了。”
“老爷子的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倒是蛮新鲜的。不过比起这个，我更佩服西方人的眼光，他们选择的租界城市都是很不错的地方啊。”
“呵呵，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能说你太想当然了。我随意举一个例子，当我第一次到达天津卫的时候是明代，而第二次到达天津卫的时候是清嘉庆。而这两次在天津卫，给我的感觉都是毫无变化，天津卫在当时就是那种脏乱差的小县城。”
“但是庚子国变（八国联军侵华）之后，我又去了一次洋人的天津租界。不得不说，被洋人改造过后的天津仿佛是换了一个城市一样，一个现代化城市应有的东西全都有，什么照明，电力，下水。甚至为了防止内涝，还垫高了半个天津城。所以你明白了我想说什么了吧？”
“你是说，因为洋人的建设，这些城市才被称为宝地？”
“没错，洋人最早想要在北方设立租界的地方是秦皇岛，因为这个城市有着较为优良的港口。但是天津作为门户控制京城较为便利，所以洋人才选择天津作为租界。但是，假如洋人选择了秦皇岛呢？那么今天中国的版图上就会出现一个名为秦皇岛的直辖市，而天津就会成为了那个连地图上都不一定标注的小镇。”
“老爷子你这么一说让我有点糊涂，洋人的出现到底是好还是坏？”
“对于那个时候的人来说，洋人的出现至少代表着一种可能性，另一条路的可能性。但是洋人本身是贪婪的，他们建设租界是因为他们认为租界是自己的地盘。把洋人当作救世主是不可取的，因为他们都是狼，他们都是毒药。但是把洋人当做一切的罪恶之源也是错的，实际上就像是我刚才说的那样，有些时候毒药也是良药，就看你怎么用。”
“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
“嗯，今天聊的蛮开心，实际上这是我这段时间最开心的一天，毕竟内心里沉淀着这些话，不讲出来迟早会被逼疯。”
“我也受益匪浅，实际上姥爷你说的很多事我是第一次听说。”
“嘛，用我一个朋友的说法，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为了自己的目的修改历史本来的面目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对于我这个亲历者来说，任何历史的修改对我都是可笑的，因为我本身就是亲历者，但是因为我活到了现在，所以也成为了记录者。”
在这之后，老人收拾起杯子，看样子今天的谈话要到此为止了，在老爷子临走的时候，他对我说：
“实际上，今天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去换成另一个身份。嘛，这个时代我什么都很满意，但就是对于户籍管理的严格有些不适应，毕竟对于我这种活太久的家伙来说，假如我在身份证上写公元1年出生，绝对会被其他人当做恶作剧。”
“是呢，不过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您。”
“有缘再相见吧，我觉得不出意外你迟早会成为一个大人物，这是我的直觉。到时候我想见你的时候就可以轻易找到你了。”
“我觉得老爷子的直觉或许这一次会失效也说不定。”
“哈，实际上可难说，那么再见了，谢谢你陪我聊天。还有不要试图找我，有些时候好奇心太足并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老人起身离开了这里。
日后谈。
这之后的日子，我又不止一次和这个老人聊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与他相见给我留下的印象至今难忘，或许是因为这次我们聊天的时间最久？
实际上，到现在我都没有确信老爷子活了2000年之久，但或许这种人就在我们的身边也说不定？至少谁也不敢说没有这种人存在。
那么，就当那个老人活了2000年吧，反正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不过，有一句话我现在认为它是对的，老而不死则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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