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已经足够了。”
回去的时候，之前的那一小团的水银珠已经变成一好大的一团——当然实验室内部也是一片狼藉，原本蒙满灰尘但依旧算是整齐的的合金试验台似乎是在原地凭空消失，无数银亮的细丝正在墙壁上扩展着，试图寻找螺母、金属支架之类它们一切可以当成复制自身的原材料的东西。
单单是激活这么短时间就能达到这种数量，那按照“清道夫计划”的最终阶段，这些纳米虫通过指数级增长真的完成“全球净化”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可惜这项技术生不逢时，要是在3500年左右成功的话，那么人类就算是不进行星际殖民也有极大的概率生存下来吧。
可就算真的达成人类存活这一最终结果，那幸存的人类恐怕也要过着石器时代的生活吧，没有了金属资源那也就失去了重新发展人类文明的希望，“要进步还是要生存，要未来还是要过去？”，只要是想到这一点估计反对“清道夫计划”的人会比这个技术终于开发成功的2974年要多得多。
“清道夫计划”真的是是一个美好、可行，却用充满无数阻力和退步的计划呢……
“但可控吗？”艾欧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因为那团纳米虫已经开始朝着它移动了。
看样子是试图把它当成金属物品，和那些金属支架一样也分解掉……
纳米虫这种能省则省状态下的人类文明造物几乎是没有什么智商科可言吧，完全只是单纯的吞金机器。
“这些纳米机器可以用来收集金属，然后制造其它东西，以后我们可能会用到。”我说道：“先把我放下，我看看能不能控制好。”
黑衣侍者把手中的笔记本，而那图案水银球则是快速滚过来过来，一下就附着在了手提电脑的外侧，银亮的液体像是镀金一样在笔记本电脑黑色的塑料外壳上扩散开来。
“不要紧吧？”千万别给自己激活的东西吃掉了你……
“完全OK。”
水银开始变形，慢慢勾勒出了一个人类的样子，然后纳米虫开始互相伸展连接固定架，渐渐从液态变成了固态。
“看来还要染个色……”看着面前一个银闪闪的金属人，黑衣侍者有些打趣地说到。
“那还是算了……只要能动就行。”我扭了扭手，单单是这个动作需要很多纳米虫之间进行协作，它们就像是人体里无数的细胞一样，被裹在“肚子”里的那台笔记本电脑控制着。
核电池驱动的电脑才是核心，至于眼睛和耳朵只是装饰，根本就没有用，看路全靠的是艾欧那边机器人的摄像头，无论什么样子都是假的，就是维持刚才那个水银球也是没问题。
找了根试管，我又把剩下的几滴水银液放了进去，然后找了个小盒子保存好，毕竟是有备无患，在地面到处都是奇怪的核辐射，不知道会不会对纳米虫的电子元件造成损伤。
“你都找到了什么东西？”扒开一堆碎玻璃，我从一边的衣柜里扒出了一架白大衣……不过灰还真有点多，而且上面的纽扣已经全都消失掉了，应该是以前的研究员用的，撤离的时候自然是被他们直接扔了。
除了食物和水，以及生命……在他们那个年代就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了。
“对我们有用的的就是几个电池，另外我把图书馆主机里的电子书资料还有一些研究档案都下载了，这里算是没什么能用的东西了。”黑衣侍者摊摊手。
变成机器人还真是好啊，几乎没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拿着一箱子电池就可以跑路了。
“不过我找到了这个……”说着，艾欧掏出了一把黑漆漆的东西，对着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一把左轮手枪……
“别拿枪对着我啊，你个混蛋！”
……
咔吧，咔吧……
一边在楼梯上走着一边扣着扳机，手里左轮手枪的金属轮子扭着扭着，终于是咔哒一生掉在了地上的厚厚积尘里，就连那几颗子弹都是有了几点铜绿色。
“唉……”我把左轮手枪顺着两节楼梯间的空隙扔了下去，听着那枪身和楼梯栏杆的撞击声。
我们在这个大学实验楼的第100层，但我们依旧是在地下……
“这里原来是个盆地，在海平面上升后海水渗透形成一个盐碱湖，经过提取后可以比较方便的获取没有被重度污染的淡水，因此在有一段里，这里形成了一个比较发达的都市
。”
黑衣侍者在前面介绍道：“后来沙尘暴越来越厉害，于是人们就开始加高原有的建筑，因此这里的建筑都有着非常广阔的地下空间，后来又被称作是地球上最安全的核爆避难所……当然，在盐碱湖也被风沙彻底掩埋后，这座城市也就开始走向衰落了……”
砰——！
艾欧一僵踹开眼前的铁门，大量的黄色沙尘就向着内部鱼贯而入，下意识的控制这个身体捂住脸，但又发现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呼吸。
沙漠化这么严重吗……
无论是眼前还是视野的尽头，都是一片黄沙组成的世界，天空上明明没有云，但依旧不是我记忆中的蓝色，而是一种奇怪的……微微的暗紫色？
城市被沙组成的世界完全掩埋，只能在几处看到微微暴露出的黑色棱角还能证明这里曾经是耸立着无数摩天大厦的大都市，如果自己不是从地下上来的话，那可能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里。
太阳……看不到呢，只能看到几缕光顺着比平流层更高的地方的几块黑色岛屿一样的东西边缘渗过来，在沙尘的反射下形成明显的光线。
真不知道那些人类是怎么把太阳能也搞成这样的……
不过像这样死寂的世界……真的是只有自己存在吗？
慢慢走上已经被黄沙铺满的平台，眼前的这座可以在我曾经呆的那个时代被称为摩天大厦的建筑的边缘和地面竟然离地面还不到七米，感觉是轻轻一跳就能直接下去。
不过可能会把笔记本搞坏……
“有绳子？”
“当然。”艾欧放下背包，掏出了一堆尼龙绳。
“准备的倒是挺充分啊……”
“等你苏醒的日子里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跑路。”艾欧把绳子绑在栏杆上。
“好不容易夸你一句……你一开口就找骂呢……我先下去好了，你在上面看着，我现在用的是你的眼睛，你不盯着我看我找不到绳子。”我走到平台边抓住绳子，转身，蹬住平台的边缘。
看到的是我正顺着绳子往下滑，但这个视野视野却是从上往下看的……真的好麻烦，早知道这样不方便的话就把实验室的那几个摄像头拆下来装电脑上了。
“等下，你先别下来！”
刚踩到地面，我就感到了一种失重感，这无数的黄沙似乎是直接变成了液体，脚竟是直接陷了下去。
流沙……
之前这里是一个盐碱湖，海水经过土壤的层层渗透到达了这里，虽然已经被风沙掩埋但是这改变不了这地下有着海水的事实……这些沙子虽然干燥但是下面确实是有着流动的水，而且这周围的建筑物都有着非常广阔的地下空间，随着时间流逝不但损坏无意中就导致了这里的沙子下的地基非常脆弱，有着许多的空洞和坍塌点。
只要加之重量或者微微的震动，就能导致沙子液体般流动的流沙现象……
停止动作，但身体在被凹下的沙子不断往下吸，我直接拿出一把餐刀——谁知道艾欧乃来那么多餐刀，直接把脚砍下来。
看来身体是要缩小一号了……
被砍下的纳米虫开始液化，分散成更小的颗粒才慢慢停止下沉一点点的从沙粒之间的缝隙间渗透出来，在地面形成平平的一个金属片，而我身上的纳米虫合力仍然是十分弱小，最后还是艾欧把吊在那里好久的我提了上来。
“有流沙你怎么不早说？”一边坐在地上重新塑造身体，我一边抱怨。
“我要是知道，你就见不到我了……”
艾欧感到很委屈，但又有一点庆幸——幸好不是它去踩雷。
“你打算用那些纳米虫变成沙上的平板减小压强进行移动？”黑衣侍者看了看脚下的那面银镜，“速度太慢而且太消耗能量了，我们不能靠那些纳米虫离开这片沙漠。”
“我们也许不需要走那么远……”我想了想，回道：“我们应该去找这个城市的信号塔。”
“信号塔？”
“卫星，只要这个星球还有人造卫星在运作的话，那么我们很容易就能到达南极洲了。”我站起来，拍了拍那永远不可能干净的白大衣，说：
“既然是能够把我们的意识可以通过无线电信号从一台电脑转移到另一台电脑，那么直接利用人造卫星来传送意识的话，我们也是能非常轻松的到达南极。”
“就算是到达不了南极，我们也可以借助人造卫星的信号接收站作为跳板，快速移动到下一个地点。”
“但是我们联系不上地球卫星……说真的，这个办法我曾经想过。”艾欧摇摇头。
“所以我才说要找信号塔……”我扶额。
人类文明的大衰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后发射的卫星还没有两千年时的水平，完全只是为了满足最低限度的需求，在这样不稳定的辐射和电离环境下建一个超级信号塔比发射一颗高信号强度卫星的花费无疑是小了很多……
虽然那些可以被称作人类文明最终杰作的星际殖民船也是在同一时期发射的，但在质量上明显有着区别。
毕竟这些卫星是留给走向绝望的旧人类，而非是飞向星空的新人类，只要能在世界政府完全垮台后能为残存的人类提供无线电广播还有即时联络就可以了，真的不需太多的功能。
“有地图吗？看来我们是要重新规划一下……”我转脸又拉开被风吹上的铁门。
直接按照地球磁场方向向南走的方案可能行不通了，如果有卫星的话就太好了……
能在轨道上运行半个世纪的卫星……真的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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