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久不见。”夏孓此时端着一杯豆浆,有些犹豫地跟刚刚踏进店门的已萱打了个招呼。虽然夏孓很少主动跟什么人说话,但很明显在对方已经看到自己的情况下还保持沉默,显然是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女孩不会开口说话,夏孓已经从楼下的小姑娘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在看到对方点头示意以后,也就不再继续攀谈下去。店里人略微有一点多,所以已萱没有选择,只能坐在夏孓的对面,一时间情况有些尴尬,而花斑猫坐在夏孓的腿上,把头颅探上桌子,一脸敌意地盯着对面的已萱,显然前者也已经从橘猫那里听说了上次的事情。
在花斑猫不满的的低吼声中,夏孓把他的头颅重新按了下去,随即表示了一下歉意,而后继续盯着自己的早餐。
“你很奇怪。”倒是女孩先打开了话题。“你的身边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猫,而且,每一个都很有灵性。”
“额,算是和他们一族稍微有点渊源吧,所以暂时照顾着他们。”夏孓说着。
听到照顾两字,花猫显然十分不满,什么叫照顾?自己何时轮到这个豆芽菜来照顾了?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愤愤地窝在夏孓的大腿上咀嚼着刚刚塞到他嘴里的零食。
“我上次应该已经提醒过你,不要随意到外面乱晃,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的警告记在心里。”女孩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打出来的字,却略微表现了一丝不满。
“日常活动,日常活动。”夏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被黑猫安排,要求每天在周遭进行巡视,注意观察有没有什么异常。
女孩没有再继续表达什么,只是缓缓吃着自己的早点。
就在此时,夏孓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花猫也瞬间警觉了起来,同时,已萱也停住了已经送到嘴边的手,缓缓站起了身,望向门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本身拥挤的店里已经变得空无一人,连店员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门外脚步声渐渐变得清晰,十数个身穿黑衣,带着纹有赤色蛇痕面具的人走进了店门。夏孓能清晰感受到,这十数人每一个都是印记的持有者,同时为首的一个肩头立着一条鲜红的小蛇,缓缓吐着蛇信,阴冷的目光在已萱和夏孓身上来回扫着。
“他们是谁?”夏孓有些慌乱。
“饲蛇人一族。”已萱只来得及简短的表示了一下,就不再回应,只是死死盯着将他们包围起来的黑衣人。
“来抓你的?”夏孓询问了一声。
已萱点了一下头,同时用背在黑衣人们看不到的地方的手不着痕迹指了一下店的后门。夏孓心领神会,表面继续保持着畏惧的样子,同时,花猫也传来了意识,
“豆芽菜,他们进来的时候花爷收敛了气息,这些小喽啰还没注意到我,一会儿我和小姑娘会同时动手,你抓住机会使劲往后门跑,不要回头!”
对方的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已萱身上,首领警告已萱不要自寻死路,同时示意手下来缚住已萱的双手。虽然看起来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但首领可是记得幕后老大的叮嘱,不想出一点差池,当两个手下缓缓走近,同时从他们的衣袖里爬出两条斑斓的毒蛇,企图缚住已萱的双手。此时,花斑猫动了,从桌脚下对方完全没注意的角度,一跃而起,直直顶在其中一人的腹部,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的身体,飞了出去,撞在了店铺的碗碟柜上,瞬间餐具跌落一地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而已萱几乎就在同时,手腕一抖,从袖内亮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水平着一划,上前的另一人被迫后退,但探出的蛇首已被削断,同时人也失去了平衡,向后方首领的身上倾倒而去。
夏孓十分果断,自己帮不上任何忙就不要成为拖累。在所有人的视线被突然发生的情况吸引住时,一个转身便越过椅子,朝着后门飞快跑去,只是当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首领肩头的红色小蛇瞬间反应了过来,从本身栖居的肩头弹射而出,目标正是夏孓的后心,花斑猫和已萱想要回救却已经晚了一步,只得高声大喊着提醒,却终究晚了一步。
夏孓只觉得后背传来了一阵很轻微的刺痛,伤口处有点酥麻的感觉,正待继续向前奔跑,但刚迈出两步就无法再继续下去,同时一阵脑内一阵晕眩,眼前也变得灰白而后发黑,就此昏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夏孓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陌生的天花板,而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四肢无力好像大病了一场一般。努力地支撑起上半身,夏孓刚坐起来,突然胸口一阵恶心,随即便扶着床沿呕吐起来,但是呕出来的除了清水和少量胃液胆汁的混合物就再没其他,恶心始终不曾消退,而夏孓痛苦嘶吼了起来,就在这时,一小包什么东西从另一边被扔到了夏孓的床上,而后便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自己拿两根,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不要咽下去,不要说话。”
夏孓强忍着痛苦,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些干枯的连着花的植物,味道十分怪异。夏孓依着男人所说,取了两根放在嘴里,咀嚼起来有些像甘草的味道,但是却有一丝淡淡的腥味,同时舌苔开始有点发麻,
“有毒!”这是夏孓的第一反应,因为自己身体的关系,从小尝遍诸多草药的夏孓起码能够分辨出一种自己不认识的植物是不是有毒,因为身体会给出最直观的反应,而自己所要做的只是意识到这些反应而已。
“怪不得叫我不要咽下去。”夏孓慢慢放缓了咀嚼的频率,同时仔细观察着身体的状况,慢慢的,舌头开始失去知觉,但是呕吐和烦闷感消退了。
“是以毒攻毒吧,类似用墨鱼毒治疗心梗,马钱子碱治疗瘫痪这种,虽然有耳闻,但是在自己身上,倒是第一次尝试。”
“没有难受了就吐掉,用太多也不好。”男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夏孓吐掉了嘴里的残渣,拿起床头的水杯漱了漱口,虽然虚弱,但勉强站了起来,循着声音的传来的方向,撩开了床边的帘子。
引入眼帘的是一个英俊的男子,他斜靠在窗边,默默看着窗外的树因被风吹拂而不断摆动的枝叶。虽然意识到夏孓已经清醒并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但男子仍然痴迷地望着窗外的树叶飞舞,不愿收回自己的视线,只是随意指了一下左近的椅子。夏孓轻轻拉过椅子,在男子身边坐下,恢复着自己强行支撑着的精神和体力,一边也注视着窗外。
风逐渐变强了,不再如刚开始那般轻轻拂过,到最后已然开始肆意地撕扯着树木的枝叶,老旧的树叶开始慢慢被刮落,不断随着风离开,飘远,落在视野无法触及的地方,一如它从未存在过。不过它也许会感到很庆幸,至少有两双眼睛注视着它生命的最后一刻,不曾见到它的初生,但是目睹了它的离去,哪怕最后会被遗忘,也已经足够幸福了。
男子缓缓收回了目光,但是还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夏孓突然感觉到一股浓厚的悲伤,但是望向男子的面庞,却是嘴角仍然挂着微微的笑意。
“你还好吧?”不由自主,夏孓脱口而出了这样一句话,但马上就觉得自己很滑稽,明明刚被人搭救,但却反而询问对方。
“嗯,没事了。”奇怪的是,男子给予了回应,
“你真的很敏感,这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
敏感吗?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自己,大多数人眼里,自己只是个木讷,孤独,寡于言辞不好相处的人。自己曾经幻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变得合群,有自己的朋友和伙伴,能够不再一个人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幻想终究还是幻想,什么也没有发生,自己什么也没能力改变。
“你的身上有着和曾经的我一样的味道,孤独,但是却不自知。”男子轻轻说着,“孤独会被形容为一种过错,以至于发展到后来,无论拥有了多少,都不会满足,都一直会感到不安,结果会在不安中一点点再次失去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种感觉,会让人发狂。但是同样的,孤独也意味着独特,不可复制,每个独立的存在其实在真正看清楚自己的命运轨迹之前,都会感觉自己格格不入,这也是一个必经的过程,所以没什么好沮丧的,犹豫的时候也要继续走下去,不是吗?”
男子也许不光光是对夏孓,也是在对他自己说这番话,只是脸上落寞却有些遮掩不住。
“介意我抽只烟吗?”男子缓缓坐在了窗台上。
夏孓摇了摇头。男子看见后,推开了窗户,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而后从身后柜子的抽屉里取出了烟叶,视图卷起来,不过接连失败了几次。夏孓接过男子手里的枯黄的烟草开始缓缓卷着,男子复而又坐回窗沿,缓缓说道,
“我叫已墨,是已萱的哥哥,就是你遇见的那个女孩。”
“嗯。”
“早上的事还有印象吧,是已萱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得,她的事情牵扯到你,很抱歉。”
夏孓摇了摇头,把纸烟卷的更紧了一些。
“你中了血龙毒,不过还好及时到了我这里,所以没什么大碍,只是可能要虚弱几天了。”
夏孓卷好了烟,递到已墨手里。
已墨摸出了盒火柴,轻轻划着而后点上烟,淡淡的烟味带着点腥甜,和刚才夏孓咀嚼的草药似乎是同一种,只是味道要浓烈一些。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和那些所谓的饲蛇人产生冲突。”夏孓组织了一下措辞。
已墨没有正面回答关于自己身份的问题,只是缓缓说着,
“饲蛇人一族其实是很久远以前和赤蛇达成协议,双方结为盟友而形成的一个同盟。而赤蛇,是曾经辉煌过的囚龙一族里面,仅次于囚龙的存在,只是如今,囚龙不显,难免会有些别样的心思。”
虽然已墨没有明说,但夏孓还是推断出了一些东西,只是也许涉及隐秘,他也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那你呢?虽然今天陪在你身边的那只花猫有几分实力,但是还不足以给予你这样强大的印记吧,也许我的傻妹妹看不出来,但却没法从我的视野里混淆过去,你,或者你们接近已萱的目的又是什么?”已墨猛吸了一口烟,气势突然变得狂躁起来,给予了夏孓巨大的压迫,甚至要超出黑猫。
望着他开始变得血红的双眼,夏孓轻轻摇了摇头。
“不愿意说吗?”眼神似乎变得残忍了许多。
“不是,因为我没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我的伙伴具体想做什么,只是知道她似乎想得到‘十一’。”夏孓淡淡地开口。
已墨死死盯着夏孓,久久没有转移视线,而夏孓在这样巨大的压迫下,还虚弱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额头的汗水开始缓缓淌下。
良久,他缓缓收拢了气势,又变成初见时沉寂的样子。
“原谅我,我的时间不多了,不得不谨慎一些。如果你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有放不下的人,想来你也会理解吧。”
夏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这么说,你遇见我的妹妹,完全是偶然了?”
“说不上偶然吧,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也许这也是命运吧,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了你这么个人物。”已墨喃喃地说着。
夏孓没有继续接话,因为本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帮我个忙吧。”
见夏孓没有表示反对,就继续说着,
“帮我照顾已萱,让她成为你的同伴。”
夏孓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已经见惯了这边的东西,要求她强行遗忘一切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未免有些太残忍了。”已墨顿了一顿,“与其那样,不如把她托付给你,或者说你背后的那个存在,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不是回报的问题。”夏孓终于开了口,“我没有信心也不可能能扮演好你在他心目中的角色,你为她以后的生活做好了规划,可是这是否又是她自己的意志呢?”
“她知道你的状况了吗?”夏孓回过头来问已墨。
“她只知道我的状况很差,但不知道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夏孓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我答应你,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会询问她自己的意志,而不会要求她遵从你此刻留下来的意愿,如果她愿意,我会按照你说得做。”最终夏孓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似乎有些小瞧你了。”已墨第一次对夏孓展示出了一种平等的态度,“谢谢,如果不是认识你晚了一些,也许我们会有机会成为朋友的。”
夏孓微微点了点头,缓缓起身,示意自己该离开了。
已墨便重新坐回了窗台,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挥了挥手,示意道别。
夏孓没有说再见,因为对一个只是因为不放心另一个人所以还在苦苦支撑自己生命的人来说,这一个词,实在是太过刺耳。
推开门,夏孓发现自己身处于离自家并不是太远的大楼里,而已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花猫则一脸紧张的站在一边死死盯着门。
“你怎么样?真的很抱歉!”虽然无法开口,但是看见夏孓出来,已萱瞬间站起,脸上满是这样的表情。
“没事了,我很好,你哥哥在里面等你,快进去吧。”夏孓温和地示意自己没事,而后指了指掩着的门。
已萱再三确认了夏孓似乎真的没事,便转身微笑着向那扇门走去,似乎很快屋里就传来已墨开心的笑声。
“走吧,我们回家。”夏孓抱起狐疑的花猫,踏上了已萱按下的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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