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自由!我自由了!自由真是美好!自由真是伟大!”
和威廉分别之后,无梦像是在唱音乐剧似地歌颂着自由。
她甚至穿着不知从哪拿出来的哥特式晚礼服,手上还挥舞着紫色褶边的黑色阳伞。
“啊,虽然从瓶子里面只能用看的而已。但直接碰触到还是不一样呢。太棒了,迎风飞舞竟然是这么舒服的事。”
她这么说道,并用全身迎接着风。
看到这么雀跃的无梦,哈尔出声说道:“骗了那个小鬼真的好吗?感觉他也有点可怜。”
“没关系啦。我才不想被关了三千年,还要再去服侍谁呢。再说……”
无梦不提自己被欺骗而遭到封印的事。
“既然你这么说就算啦。那,你之后打算做什么呢?”
被哈尔这么一问,无梦稍微沉思了一会儿。
“嗯。说的也是,反正我已经自由了,做什么都无所谓啦。”
她在空中不顾形象的盘腿坐着,并念念有词。
“嗯,要做什么好呢?书籍在瓶子里头也能看,杂技也是看得到呢。对了,就来去大城镇看看吧……”
无梦在烦恼着该做什么,然后她像是想到什么似地,砰地敲了一下手。
“对了,去吃些好吃的东西吧!虽然待在哈尔里头时,透过观察而对社会情势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是都已经三千年都没有吃饭了呢。
“一定有很多美味的食物才对!像是荞麦面和果子什么的,我早就想吃一次看看了呢。”
“不过,要怎么获得那些食物呢?我们可没有钱喔。这个时代又已经不能以物换物了。”
哈尔说到最基本的事情,但是无梦理所当然地断言道:“那种东西,随便找个地方拿就好了嘛。”
这番话让哈尔露出苦笑,“你说拿啊,应该是悄悄偷来才对吧。”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是人类做的东西。人类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还是只属于我的东西。”
无梦这么说道,然后朝着镇子外面飞了出去。
虽然待在魔瓶里的期间可以看见东西,但却无法碰触或是感受到那味道。
因此对她来说,现在感觉到的所有事物都新鲜无比,她就仿佛刚从乡下进城,对眼前所见的任何事物都充满感动。
在无梦眼里,就连滚落在街上的空罐子看起来都闪耀着光芒。
“那,首先就来去吃面条好了。你觉得呢?”
无梦雀跃地问着哈尔,但却没有反应。哈尔突然沉默了。
“你怎么啦?”
“我说哈尔,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无论无梦怎么叫,哈尔还是一言不发。虽然叫了好几次,但依然没有回应。
无梦试着咚咚地敲着魔瓶,还不停地摇晃着看看,但哈尔却没有像平常一样发出“你想打架吗,啊啊?”的怒吼。
“哈尔??”
虽然试了各种方法,哈尔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们的关系是无法一语道尽的复杂。
是被封印者和看守者、是装傻与吐槽的搭档、是损友的同时,也是在孤独的三千年里互相鼓励扶持到今天的知心朋友。
没有人可以依靠的世界当中,唯一的伙伴发生这种异常,也难怪无梦会惊慌失措了。
就在无梦不禁要哭了出来时,咕咕咕的尖锐叫声传到了深感不安的无梦耳里。
她往声音来源一看,不知为何一大群鸽子朝着无梦突袭而来。
鸽子群飞过无法理解事态的无梦头上,突然开始一同投下了排泄物。
只见无梦用宛如体操选手般的轻巧身手,还有连杂技团都会大吃一惊的柔软度勉强闪过了乌鸦的排泄攻击。
接着她用武术家般的身手不断闪避着更为剧烈的排泄物大雨。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完全闪过粪便而感到安心的时刻也只有一瞬间。
这时又传来了咻地划过风的声音,且那声音逐渐逼近。
“?”
在无梦张望着四周的时候——
叩咚!
有某种东西以惊人的气势直接撞上了无梦的后脑。
虽然身为瓶神的无梦不至于因此遭受致命伤,但那威力肯定会让一般人变得非常不妙。
要说有多不妙的话,就是会让看到那景象的人再也不敢吃番茄。
“好痛喔。”
无梦在视野的角落,看到逐渐落下的棕色物体。
这大概就是袭击她后脑物体的真面目吧。无梦迅速地抓住了那物体。
“什么东西啊?”无梦仔细地盯着那东西瞧。
虽然已经裂开来,而且破烂不堪,但应该是人类拿来游玩——叫做皮球的玩具。
无梦用异于常人的视力仔细往下方一看,可以看到,大概就是从那里飞来的吧。
那里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中央并站了个健壮男性,可以看到他穿着马戏团的服饰。
“那个男人,竟然敢对着我丢这种东西……去死吧!”无梦用力地挥下手臂,将球给扔了出去。
只见皮球以惊人的气势剌向群众中心,但现场陷入一片混乱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因为无梦的力量异于常人,使得球由于空气摩擦的关系而燃烧殆尽了。
要是夜晚的话,看起来就像有流星划过吧。
但是,这样似乎就让她稍微感到满意了的样子,她一边摸着被球打到的地方,并低声说道:“真是差劲透顶。接二连三地——”
在无梦不满地发着牢骚时,“轰轰轰”宛如爆炸的声响再度传进了她的耳里。
“怎、怎么回事啊?这次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大叫出声的无梦看见红色的火球朝自己突击过来,火球用惊人的速度笔直地飞向这边,就连无梦也无法闪避。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啊?”
砰咚!陨石撞上无梦,随着爆发声碎裂开来,至于无梦—则平安无事,尽管她被撞飞,但仍布下了结界,保护自己和哈尔。
虽然全身灰尘,头发和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但似乎没有受伤的模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无梦不知该如何是好地烦恼着的时候,哈尔的眼睛发出了诡异的光芒。
“这次又是什么!?”
在无梦感到惊讶的时候,那东西从光芒当中现身了,那是个穿着灰袍的认为影像静静地浮在半空中。
当无梦看到那东西时候,不禁出声说道:“你、你是……可恶的首领!为什么……”
出现在无梦面前的半透明人物影像,就是封印住无梦的人士。
『无梦啊,现在看到这景象的话,表示你已经从封印当中解脱了吧。』
半透明的影像用威严的声音开始说道,是相当稳重的男中音。
“没错,多亏你把我给封印起来——”
看到将自己封印住的人出现在眼前,无梦打算将所有自己知道的脏话都骂出来。
但影像无视于无梦,继续说:『那时候我认为将你们解放出来实在太危险了。你们大多作恶多端且唯恐天下不乱。于是我将你们再度封印了起来。』
“亏你能这么大言不惭……我们可是神呢,像人类这种东西——”
『要是你们能因此学乖的话就好了。假如,还是有人学不到教训,我决定在解放后也用别种型态来封印住你们的力量。』
“等一下!你先听一下别人在说什么——”
『在你们欺骗对方来解开封印的情况下,会有某种诅咒降临到你们身上。还有,如果你们现在看到我的话,就表示你们欺骗了许愿者吧。现在诅咒应该已经生效了。』
话说到这里,无梦总算是察觉到了,眼前的影像无法和自己对话,只是单方面地在讲话而已。
既然知道了这点,无梦也不想再听他说话,打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话先说在前头,现在开始我要说很重要的事。不听的话你会后悔喔。』
仿佛看穿了自己的行动一般,正打算飞离开的无梦在空中听到这句话,连忙停了下来。
『关于诅咒的内容,并非只是直接封印住你们的力量而已。现在你们应该遇到难以理解的现象了吧。那就是诅咒。只要距离被你们欺骗的人越远,不幸就会降临在你们身上。』
看来至今为止那些难以理解的现象,似乎全都是因为诅咒的缘故。
话说回来,只不过离开刚才那地方约1000米左右而已,就遇到一些相当危险的状况。
照他的说法,似乎距离越远,就会越不幸,这样就连无梦也没有勇气去尝试再离得更远看看了。
『然后,要解开这个诅咒有两种方法。』
『首先第一个,诅咒是有设定期限的。只要期限一到,诅咒就会消灭了。』
“什么啊,那只要等时间到就行了嘛。简单啦!”
『期限是到解放你出来的人死去为止。在解放者死去的时候,诅咒就会失效了。』
“要是等到他寿终正寝,还得花上五、六十年不是吗?早知道应该要找已经活不长的老爷爷许愿才对的。对啊,要是那样做就好了……”
看来她似乎完全没有反省要是自己不去骗人的话就好了的意思。
这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的样子,然后露出一脸走投无路的表情,并低喃着危险的内容:“对了,既然这样,只要稍微将那个少年弄死的话——”。
不管是稍微还是怎样,只要被弄死的话,人生就结束了。
『有件事我先说在前头,你可不能杀害解放者喔。诅咒也包含了无法对解放者动手的效果。在你杀死他的瞬间会有比死还要恐怖的制裁等着你们。如果这样你也无所谓的话,我是不会阻止你的……』
设想到这点的宗教首领影像静静地先发制人说道。
对方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应该没有人还会想实行吧。
毕竟原本就被宗教的诅咒给束缚着,要是一个弄不好,而把自己逼到绝境的话,才真的是愚蠢透顶。
无梦被某宗教首领紧盯着看,也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尽管知道对方没有实体,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和他对上视线。
这是长年被强迫当下属的刻板印象。
『还有另外一个可以解开你们身上诅咒的方法。』
某宗教首领这句台词让无梦原先低下的脸又抬了起来。
“对、对嘛。我就是想知道这个,快点说啦!”
不知是否为了掩饰微妙的坐立难安感,无梦忘了对方并不会回答提问,滔滔不绝地说着。
『服侍解放你们的人吧。当你们能实现那个人打从心底许下的一个愿望时,诅咒就会消失了。』
“等一下!你说服侍……别开玩笑了。我要杀了你啊!”无梦显示出过度强烈的反应,并发出怒吼。
她忘了对方没有实体,动手打了下去,却穿透到影像后方。尽管如此,似乎仍无法抑制她的愤怒。
无梦为了解开自己的诅咒,忍受了将近三千年的孤独,一直徘徊在世界当中。
这一切都是为了获得自由和脱离现在这种隶属于区区人类的屈辱状态,而现在却被说必须再度去服侍人类,就算不是无梦,也会发火吧。
『懂了吗,服从解放者是解开诅咒的方法。你要保护主人避开所有灾难,让他享尽生命。
“要是主人在天命之外的状况死去,你会再度被封印到魔瓶里面。所以你就诚心诚意地去侍奉你的主人吧。』
某宗教首领不知是否预料到无梦的反应,他用平淡的态度在最后慎重叮咛,接着身体慢慢地变淡了。
“喂,给我等一下!你说再度封印……!?”无梦由于太过愤怒,而说不下去了。
然后,无梦朝着宗教首领的影像扔出阳伞,但影像在阳伞命中之前,便完全消失无踪了。
“混蛋!”到最后,无梦的叫声只是空虚地回荡在蓝天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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