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两点,滨田圣也从睡梦中醒来,唤醒他的自然不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超自然力量或者维护世界和平的崇高使命感,只是单纯睡醒了而已。
这几天他的作息一直就没有正常过,不过对原来就是不良少年的滨田圣也来说,生物钟大概也没有过正常的时候吧。
白天太过疲惫——主要是精神上的,他连衣服都没有脱,躺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不管怎么说,从傍晚六点一直睡到现在,滨田圣也已经将白天的疲劳一扫而空。唯有一点,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没有进食,他现在又是饥肠辘辘了。
在这个时间点,大部分的餐厅都是不可能营业的,而第十学区又是如此荒凉,根本不可能有24小时的快餐店。
睡到天亮么……不,饿着肚子的话根本不可能睡得着。滨田从黑暗中坐起身,夏天的晚上并不是很冷,而且虽然这栋公寓看起来很破旧,实际上内部却并不是很不堪,起码滨田并没有发现屋里有透风漏雨的地方。
最让他惊讶的是,公寓里还有电,淋浴器里有热水。莫非住在这里的,那些一直见不得光的家伙们还老老实实的交水电费?滨田想不明白,但也没有细想,起床开灯,无视了满地狼藉,翻箱倒柜,去找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充饥的东西。
房间里的厨房大概两坪大小,但从积满灰尘的平底锅与水槽里堆成小山的,不知多久没有刷过的餐盘和水槽壁上厚厚的脏污来看,身为不良少年的原滨田圣也并没有做饭的习惯。
没有冰箱,自然也没有菜蔬,滨田也没有办法煮饭,只在衣柜里找到一箱还剩一半的泡面。
虽然平时对这些速食没有什么好感,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幸好热水器大概是泡面经常使用,并没有积太多灰尘,滨田稍微刷了刷,开始烧水,拿出两包泡面准备就绪,这才有空闲打量自己的房间。
滨田圣也的房间大小有四十多平米,长方形,进门左侧便是洗刷间,带淋浴装置,可惜没有浴缸。厕所南面一墙之隔便是客厅,客厅里东西摆放着能坐三人的沙发,沙发的对面是有电视的电视柜,后面是一张小小的玻璃餐桌,客厅正对着的东侧是一排靠墙的厨房用具,以及一个大衣柜。再往南便是卧室,里面有平躺三个人都绰绰有余的大床,床两侧都有床头柜。还有一个不大的阳台。
看起来还颇像那么一回事,不知当初是什么人作何原因在第十学区修建了这个公寓。
虽然听起来房间的格局和设计都还不错,但里面摆放的东西杂乱却让人不敢恭维。厨房暂且不论,厕所的洗脸台大概是堵了,积攒了一堆黑水,看样子随时都会满溢出来,客厅的里到处散落着包装袋,啤酒瓶,花生壳,烟蒂等垃圾。沙发上有枕头,还有一条毯子,一半铺在沙发上,另一半却拖在地板上,跟垃圾亲密接触着。一副扑克牌被打散,被丢的整个房间到处都是。沙发后面的餐桌上也摆放着一堆泡面桶,有的桶里还留着面汤。
卧室的床上,地板上,都是数不清的A书与DVD,床单在床上皱成一团,还有胡乱丢在床上的衣服。枕头大概就是沙发上的那个,床上大概是用乱七八糟的衣服来当做枕头吧。虽说刚才滨田就是躺在上面睡觉,现在看来却乱的让人无法忍受。阳台上也是,不知多久没用的拖把,水桶,栽着早已枯死的已经看不出是什么花只剩一根干枝和泥土的花盆……
在天亮之前,把这里清理一下吧……滨田嘴里塞满泡面,看着眼前杂乱不堪的家。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雀跃。
泡面并不少,为了吃饱滨田特意多泡了几包,然而在这种雀跃的心情下,滨田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夜宵吃干抹净,脱下外套,翻出一条破旧的围裙,热情似火的开始打扫起来。
首先是清理洗手间。洗手间铺着地瓷,从阳台上找来拖把和水桶,随便拿了一件看不上眼的衣服当抹布就可以把它清理干净。主要麻烦就是洗手台的阻塞,不过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滨田之前一直没有处理大概是嫌麻烦的缘故吧。
打扫要遵循从上到下的顺序,将洗手间用抹布擦得光可鉴人后,滨田又盯上了厨房,没有洗涤剂,就用热水,把所有能找到的餐具:筷子,碗,盘子,甚至锅,都聚集在一起,热水冲泡,杀菌,然后用抹布擦干,而且因为没有洗涤剂,那就冲泡多次。将泡面剩下的水用光又重新加热一壶,直到把整个厨房都擦得闪闪发亮。
“唔……不行,没有洗涤剂果然还是不放心,等天亮了去买吧……”滨田擦了擦额头的微微渗出的汗水,心总满怀喜悦,想到自己在整理自己未来的家,心中又有一股幸福感满溢而出。
将客厅的沙发与餐桌搬到一边,从阳台开始清扫,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把阳台,卧室以及客厅的尘土,垃圾都处理到客厅中央,统一分类,盛装在废旧的纸箱中,暂且放在不碍事的客厅角落,以便待会一起送下楼去。
说起来,因为有清扫机器人的缘故,这个城市固定的垃圾箱并不是很多,而且又是在这种第十学区……记得来的路上看到的距离公寓最近的垃圾箱,貌似是在第七学区吧……真的没问题吗?
滨田舔了舔嘴唇,卖力的挥动着拖把。嘛,时间还有,天还没有亮,不着急。而且都已经到了暑假了……
把柜子里的东西全都清理出来,堆在床上,大多是些穿过的或者不想穿的衣服,有的都快揉成了团,就那样随意的丢在衣柜里,都发霉了,看了就难受。
滨田看了看这些衣服,犹豫该怎么办。有很多都是像不良风格的很花哨的衣服,他并不喜欢。说起来,虽然是同一具身体,他也不太喜欢穿那个滨田穿过了的衣服,而且还这么脏……
如果丢掉又觉得可惜……
对了。
滨田突然想起来什么,连手头的事情都丢下了,狂奔至床头柜前,拉开了抽屉。
“一般情况下都是放在这里的……希望不要出现那种情况……”滨田一层层的翻着抽屉,快速的寻找着。
“找到了……”
手里举着一张存折,滨田像害怕把钱惊跑了似得,小心翼翼的打开存折。
“一、二、三、四、五……五位数……两万三千块……”滨田确认了好几遍。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数额。
在这之前,滨田就已经经打算以后要好好的调养一下这具身体,在他看来这个身体现在孱弱的让人惊讶,或许这就是过度追求超能力,却忽视了身体本身的结果?不管怎么说,滨田想要花时间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
而要调养身体,就不能缺少营养……虽然不知道原材料的菜价如何,但以自己的食量,如果在餐厅之类的地方吃饭的话,每餐至少要一千到一千五百日元左右。存折里的这些钱……支持一个周都勉强……即便滨田都是自己做饭吃,算上为了预防突发事件要留点钱保底,这点钱也只能支持一个星期……
不过看存折里的记录,每个月月末都会有人打钱过来。如今距离月末还有五天,这些钱省着点用应该还能支持一个周以上……嘛,貌似是用不着担心……
“好,决定了,明天找地方打工。”滨田合上存折,下定决心。
他不是不良少年滨田,想必过去的滨田都是靠勒索小孩子来要钱吧,他不行……虽然不准备抽烟也不准备喝酒,这样节省了他抽烟喝酒的钱,似乎不会有太多的花销,但滨田决定改变一下自己的不良形象,衣服也要换一换。要去打工,现在这幅样子可不像话。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在卧室的床底下找到了布满灰尘的几本书,应该是滨田圣也的高中课本吧,虽然看起来很新……他翻了翻,虽然前世高中的记忆都有些记不清了,不过现在看一遍的话,估计还能回忆起不少,应该不会比原来的滨田学的差。
从房间里找到六瓶还没开封的啤酒,四包烟,滨田虽然不准备喝酒也不准备抽烟,但也不舍得扔,直骂奢侈浪费……话说日本不是有规定不准未成年人买烟买酒么……
几个小时的时间,整间屋子已经完全换了样子,原本杂乱无章的公寓被擦得闪闪发亮,变得焕然一新,井井有条起来,衣服也都泡进了水里。剩下的就只有那个了……
滨田站在门前,看着面前的一堆垃圾。那是一堆集合了至少发酵了一个周的便当盒还有湿哒哒的泡面桶,饮料瓶与玻璃啤酒瓶,长毛了的水果核,用旧了发黑了的毛巾……等等垃圾的庞然大物,就连原本清理完屋子颇有成就感的滨田都觉得多的有些过分了。
稍稍休息了一下,缓了口气。滨田重新振作起精神,提着两摞废弃瓦楞纸板下了楼。
醒来的时候是两点,而在整理过自己的屋子之后,现在已经是清晨时分,虽然之前在屋里,再加上一直在热火朝天的打扫,一直没有感觉到,出来后才发觉天还是很冷的,滨田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虽然怀疑自己可能看漏了,但在将垃圾送往第七学区的路上,滨田不由得确信,他真的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回收垃圾的地方,第十学区大多数的垃圾都是随意丢弃的,路边堆满了破旧无法使用的自行车等杂物。
时间还很早,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什么人。在扔完垃圾回公寓的时候,路过昨天见到紫发青年的巷口,滨田突然想起紫发青年说过,他的店铺在小巷内部。滨田不由得好奇起来,在第十学区基本上没有什么生活设施,那紫发青年开的是什么店呢?
好奇心驱使之下,滨田朝着小巷内部走去。小巷的两侧是无人居住的废弃楼房,如果说那家伙开了店铺,是占据了哪一座大楼么?这样的话干嘛要把店开在这种小巷里,把门开在大楼正面不是更好么……
在走到小巷尽头的时候,滨田才发现,他想错了。他确实在小巷末端发现了一家店铺,但却并不是开在小巷两侧,而是在那原本应该是小巷尽头的地方,两栋大楼之间二层的位置,被加上了一层铁板,硬生生的隔出了一个空中楼层,有铁质的大门与窗户,门上写着“科技屋”几个字,大概就是店名了。门和窗户虽然都在远离地面的二层高处,不过可以通过小巷一侧的铁质扶梯上去。
“这个时间了还在开门么……”滨田看着透过门缝洒落出来的看起来分外温暖的灯光,忽然有些犹豫。
“算了,等把垃圾丢完了再来也不迟……我身上现在可没钱,就不要打扰人家了……”滨田想着,转头离开。
第二次送垃圾回来的时候,因为有些在意,滨田在路过小巷的时候向小巷内看了一眼,不料,昨天下午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年轻OL,从小巷中走了出来,正好与滨田对上视线。
想起昨天的遭遇,滨田还是有些尴尬,但也不好意思无视对方,只好挥手笑道:“呦,早啊!”
穿着黑色西装绑单马尾的OL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滨田尴尬的笑笑,先一步离开了。
回到公寓,原本堆积成山的垃圾只剩下了一堆便当盒与一摞泡面桶,秉承着早干早完事的原则,滨田将垃圾用包装绳打包,一手提起一包准备继续送去第七学区,然而,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处,却正好遇到从一楼上来的黑西装OL。
“啊,真巧,原来你也住在这里啊。”滨田有些惊讶,在OL路过自己身边时,为了不让垃圾沾到对方侧身避让。
黑西装OL也有些惊讶,冲滨田点点头,继续朝楼上走去。
已经是第三次见面,滨田也有些注意到了,这个女人似乎不太喜欢说话,倒也没在意,只是目送对方消失在视线中后,才吐了口气,喃喃自语:好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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