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249号。”
快轮到自己了。
明川攥紧手里的号码，定了定神。
“无论如何，我都要拿下这份工作！——咕~”不止是言语上的暗示，就连肚子也很有气势地给自己加油打call了。
照一周以前而言，明川是属于那种一顿不吃就会双眼发蓝浑身哆嗦的家伙。
至于现在的他，两天不吃东西还能保持理智已经是很不简单了，当然，两天前的他也只不过侥幸在快餐店截获了别人吃剩的半盒薯条。
“不讲道理啊，”明川自顾自嘀咕着，“做实验就做实验，怎么就拿我当实验材料了呢。”
他又一次咀嚼着当时的情景。
那是一周前，物理实验课。
“假如你以光速围绕着一棵树奔跑，那么就可以实现与自己的交易。假如你和一头猪一前一后同时以光速围绕着一棵树奔跑，那么就可以实现你同时和猪与自己三方共同交易的现象。这是第二交易定律，请记下来。”年轻的女教师正站在讲台上讲着高深莫测的物理知识，背景是高跟鞋“咔咔咔”的节奏伴着粉笔在黑板上“嗒嗒嗒”的旋律——这可真是绝佳的安眠曲，至少对明川而言。
女教师低头看了眼点名册，将垂下的发丝捋到耳后，“下面开始实验操作，请各位同学分好小组，在这之前，明川同学，你来和我搭档，做个示范。”
一声点名精准地击破了酣睡中的鼻涕泡，明川赶紧理了理衣服，擦掉后脑勺上方的3个字母Z，小步挪上讲台。
实验仪器是……
vr光速模拟器。
一个两米高的圆筒形的透明容器，看上去可以容纳一个成年男子，容器上方有一口铁锅一样的玩意。
明川本能地表现出对自己与自己交易的恐惧。
眼前仪器的门被打开，虽说里头空空如也，但是透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违和感。还没等明川采取任何抗议手段，他便被鞋跟戳着脊背推了进去，之后就被降下来的铁锅给扣脑袋上了。
“只是模拟，不用害怕。下面我来教大家如何启动它。”女教师灿烂一笑，啪啦啦把一排按钮按下。
“老师，是要按下所有按钮吗？”
“嗯，也许是吧，新到的仪器，说明书我也看不懂，不过我想应该没问题的。”她笑得更灿烂了。面对如此美丽的笑容，谁又会在意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整个教室都欣然接受了这一简单了当的操作方法，并且按兵不动，所有人都仔细观察着明川的反应。
一瞬间，电流声噼啪作响，仪器冒出黑烟，再一看，里头就剩了一套衣服。
然后明川就到这边来了。
天知道那仪器是干啥用的，比之后来的境况，明川宁愿和自己交易一百次！
姑且算是穿越吧，初来乍到的明川，因路人报警“街头出现暴露狂”，而被请进局子接风洗尘。
在面对审讯完全答非所问，而且完全找不到个人信息甚至相关人士信息的情况下，警察们向他介绍了精神病院这一绝好的去处。
“我才没疯！为什么要去精神病院！”
“每个疯子都说自己没疯。”
“那你们疯了没？”
“至少我们不会疯到去街头裸奔。”
渐渐冷静下来的明川发现用言语已经无法武装自己了，何况客场劣势，身为外地人——这么形容应该没错——还是谦虚一点好。
他放弃挣扎，尽量将警察们送给他的见面礼，一块方布，裹得有条理且整洁一些。
见此情形，原本热情地用肉体招待他的几位壮汉也决定换成文明些的方式为他指引前往精神病院的道路。
一路上的欢声笑语这里且按下不表，说到底运气也是一个人必不可少的素质之一，比如在押送的路上遇到一伙不长眼的劫匪。
趁着警察和劫匪们在“天乐药业”的超巨型广告牌下促膝谈心的空隙，明川溜了出来。
一块布终究作用有限，各种意义上。那么第一目标就是有一套衣服。
打定主意的明川便从服饰城借了套衣服，不打算还的那种，当然正因如此，也没有足够的试衣时间。
当他穿上的时候，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失手，怎么顺了套女装。”他嘀咕着，“算了，没被发现就不错了……唔，意外地合适，不对不对，合适个屁啊……”
衣食住行，缺一不可，现在天气不冷，衣服有一套倒是可以糊弄一阵子，而食物错过一顿都是个大问题。经历了几天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明川决定找份工作。
这显然对明川并不友好。
除了看上去像个异装癖，自己在这个世界就是个三无人士，谁家都不敢收，去警局打个临时身份证明吧？怕是在那之前要先被续一下精神病院的前缘。
也因此，人才市场对于明川而言起不到任何作用。
连碰运气的资格都没有，但他还是去了。
一路上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各种各样关于“天乐”公司的传言。
“听说了么，XXX去了天乐。”
“哇，好羡慕啊，可以说一辈子不愁了。”
大抵就是这样，在这个城市，“天乐”旗下多个子公司，渗透到医药，教育，日常消费，文化娱乐等各个方面，可以说天乐就是大企业的代名词了。
当然这些和明川离得远着呢。
毫无意外，白白在人才市场兜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明川照例找了一个幽静的小巷子缩了进去——至少这里不会有大道上的灯红酒绿来将他衬得格外的寒酸。
“喂。”
同样在这巷子里，一个穿着西装的老头向明川打了声招呼。
“你是不是在找工作哇？”
“算是吧，不过话说在前头，我是男的，同时对出卖色相没兴趣。”明川的回答不冷不热，这几天有几个主动找他洽谈的，然而性别使他并不能胜任这项特殊服务业，即使有男女兼收的，明川依旧以专业能力不足回绝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头左右瞧了瞧，确定四下无人后说道，“我给你介绍个好工作，收入高，没门槛，只要付出点脑力和劳动力。”
“有这等好事？别开玩笑了。听上去就知道是在法律边缘试探的活计，我虽然混得不怎么样，至少还算是有底线的……”
“现钱。”
“我干。”
老头把号码交到明川手中，“地址在号码卡的背面，明天过去面试，就算不合格也可以用号码换几顿饭钱。”说罢也没等明川应声就离开了。
“天乐药业……好像在哪儿见过，这……”
这可把明川吓坏了，没错，就是那个他们口中的衣食无忧，就是那个大得夸张广告牌，这等大企业怎么会找上我？他扇了自己一巴掌以示不在做梦，又招惹了正在享用晚餐的野狗导致被撵了两条街以示这世界的逻辑没有崩坏，于是稍稍安下心来。
不去白不去啊，反正我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明川收紧裤腰带，至少明天的食物有着落了。
“250号么，真是个好数字。”此时的明川已经坐在面试的等候室。无论是对工作的期待，还是对不久后午饭的期待，都让他兴奋不已。
渐渐这份兴奋有些淡了。
这些参与面试的家伙们，进去前一个个都充满自信，意气风发，结果面试完一出来，无一例外地都面如死灰。
直到249号出来时也一样，这让明川的心里“咯噔”一下。
“下一个，250号。”
明川战战兢兢走进面试的会议室，只见一个板着脸的面试官坐在长长的会议桌一侧，旁边放着一个摄像头。
“男的吧，自我介绍一下。”面试官的语气很冷，但那一对眼珠子就像蛇信子一样舔舐着这个美少年。
但是让明川更害怕的是哪个摄像头，总觉得它能把自己剖开，然后把血肉脏腑拍个一清二楚。
“嗯，唔，我叫明川，17岁，一周前还是高中生，来自……家乡我也不好形容，总之不在这里，擅长的东西是没有，硬要说的话，吃喝玩乐都会一点，至于应聘啥职位，我都无所谓的，好玩就行，收到聘书号码就来试试了。”
破罐子破摔了。
大概是面试官的威压，或者说是这摄像头？让明川撤了丧失了在这里就职的信心，于是便有了上面这段看上去超随便的自我介绍。
面试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下一……”
铃声响了。
是面试官的电话。
“嗯，知道了，劳您亲自决断。”面试官挂了电话，抬头瞧了眼明川。“会议室后面的门，出去沿走廊过去，右手边第二间办公室，那里有人等你。”
明川一头雾水。
“快去，还有其他人在排队呢。”
如面试官所言，明川便顺着走廊过去。右手边三间办公室，分别挂着牌子“松”“竹”“梅”。那么明川要进的就是这个“竹”间了。
“进来。”回应敲门的是银铃般的女声。
没有竹子。
进入办公室，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四堵墙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恭喜你被录用了。”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当然，还有最后一个小测验。”小姑娘在明川旁边转了几圈，然后蹦跳着走出了办公室。
等明川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锁上了。
不一会儿，一股怪味儿就弥漫着整个房间，再然后，明川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大床上。
首先发现这件事的是当时正在打扫房间的女仆，然后她便出去了，看上去是要通知什么人。
明川拔掉手背上扎着的吊针，用尽力气撑起身体好让自己坐起来，开始理头绪。“一点力气都没，应该是昏了好几天了。这个公司到底在耍什么花招，用毒气毒我再救起来？难不成工作就是试药？不会吧，这可是要命的……”
这边脑补着正嗨呢，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走了进来。
柔顺的金发，碧蓝的瞳孔，华美的衣装，高贵的气质，
“你醒了。”
“老天保佑，我还活着，倘若还要继续试药的话，只能敬谢不敏。”
“试药？噗嗤。”
“有什么好笑的？”
“那个只是一般的麻醉罢了，本想试试你有没有什么自救能力，谁知你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哈哈哈，好蠢。”她终于端不住了，大笑了起来
“……”
“好了，言归正传，下面我将交给你第一项工作，也是唯一一项。”
“什么工作？”
“和我一起上学，作为我的保镖兼杀手，目标是在保护我之余暗杀掉我所有的对手。”
“要不然，我们再考虑下试药？”
“你做还是不做？我可不敢保证下次放的还是麻醉剂哦。”
“可是，你看，我又没进修过杀手科，就算……”
“够了，怎么这么多废话，不杀人也行，你也可以只保证我们俩都不死，坚持到毕业就算通过了。不过会因此遇到源源不断的敌人哦。”
“也就是说，我们不去杀人，也会有人来杀我们？”
“是这样的。占据主动的话，咱们倒是可以活得轻松些。”
“那……我尽量。”
“好，明天你的制服就会送到，杀手代号，嗯……我记得你叫明川是吧，那么代号就叫明川好了。”她伸出手，“今后就拜托你了。”
明川哭笑不得，只能握住了她的手：“素人杀手，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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