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里]
睁开眼,我揉了揉散乱的头发,从窗台上那片雪白的瓷砖上坐起来,冰凉的砖面被我睡得凌乱的床单掩住了大半,我的脚包绕在床单里,暖暖的。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鼻尖都是阳光的味道,还有妈妈洗涤衣物时用的柔柔的兰花香。
我从小窗台上站起身来,靠在琉璃窗边伸手去摸窗外那婆娑交叠的,满树青翠和零星的七色的花。那种小小的果子般的豆粒簇拥在花边的叶上,枝头,也不知是什么果子,有的青,有的淡黄中透着莹莹的红。最远的,在树最顶点挂着的几簇果粒竟是红中透紫的,紫红色的已经熟了,还带着隐隐的黑,好看极了。
忽然有几只雪白的鸽子从楼上飞了下来,“咕咕”的歌唱,它们伸展着宽大而又精致的翅膀在窗前盘旋,我勾起唇角向它们招手,“你们好——”
说罢,它们飞到了我的跟前,刹那间我看见这灵动的小精灵脖子上的羽毛间束了一根长长的红丝带,它们在半空中随着鸽群舞动飘扬,那种若有若无的优美线条在它们身边勾勒出不同的形状,美得出奇。
一阵微风吹来,窗边掩映的树叶在相互交错的枝边摇曳着“沙沙”作响,空气中漂浮的几朵七色彩虹花混杂在阳光里,带着它的温度飘过我的指尖,像风姑娘拂过的轻柔,指尖仿佛都是那种凉凉的润泽感,芳香袭人,在空气中打着转儿,又像小船,却又比溪中顺流而下的小船更美。
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我趴在窗边好奇的张望,忽然看清那张在光影变换的细碎阴影中的,少女明媚的脸,开心的呼喊她的名字:“小嘉儿——”
小嘉儿抚了抚额角飞扬的发丝,整了整裙子向我招手,点点头。
我扬起嘴角,立马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几步到床边拾了件衬衫随意的系上几粒扣子,哼着歌,“嗒嗒嗒”的下了楼。
阳光明媚的一天啊。
我和我要好的朋友踏着轻快的旋律,在片片绿叶铺着的阶梯上渐渐没入阳光里。
[特蕾莎]
我在监狱中的日子向来都是少睡的。也不知是怎的,曾经那个在家里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等着妈妈拎着“家伙”来教训的那个我怎能成了如今这样?总是深夜里睡着,天还没亮就醒了,警觉的很。
对面那个家伙怎么也醒着?是和我有着一样的缘由吗?
我缓缓抬眼看向对面那个被绳索吊起的人,她的脸隐在阴影里,我看不清,却能借着她那间的窗口依稀的看清一些轮廓。
应该是个很美的女人吧……我思索着。
在我进这个可恶的地方时,这个女人就已经在了,我还记得我当时流着泪,在炽热的铁钳的折磨下哭嚎时,朦胧间能听到耳边有着些许念着圣经的声音,那是茉拉,而我流泪
挣扎时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对面的那一间牢房里,那个披着一头褐红色长发,被湛蓝的,有些破损的却依旧美丽的白蓝色相间的纱衣罩住脸,衣衫下罩住的眉眼都笼在黑暗里,我却看清了她高挺的鼻梁下的红唇微动。我有些茫然,她是在说……
我们都是政治的牺牲品,都是政府为了安抚民众的工具,但是不要伤心啊,我们总有一天……
会带着我们受过的耻辱复仇的!让堕落者都燃烧在我们的愤怒火焰中!
我愣在原地,泪水依旧在无意识的淌下,而那铁钳带来的痛苦没有任何知觉了,心灵受到的震撼里,我能毫不遗漏的听见这个女人发自灵魂的怒吼,咆哮,似一种源与心灵,灵魂深处的巨兽正承载着内心强烈的屈辱与不甘向我发出庄重的宣言。
她在……说什么?
我突然有些茫然的,不自觉的低喃,永生难忘那一刹那的,空灵的,印刻在我记忆里的源自她灵魂里燃起来的火。
我回过神来,又忽的看见对面在平日里几乎不会动的女子微微仰起头,她头上的斗篷滑落下来垂在肩头,她的一头褐红色似酒水一般亮泽的微微曲圈的长发也散落下来,在她娇小的脊背上铺散开,白皙的颈项隐没在发丝的影里,不经意间似也能看见她颈间泛着青紫色的隐有血液流动的血管,苍白而柔弱的模样是如此令人怜惜,却又偏偏是那样傲骨铮铮的立在那里,顿时令人心生畏惧。
淡雅的月光似掺着水色般的澄澈透亮,撒在她的发间泛着银白的光,笼在她精致的小小眼睑里,莹莹的眸光闪烁,柔柔的月光女神抚上她高挺的堪比雕塑的鼻梁,好看的唇形阴影分明,却又有种淌在水里的润泽感,不是浓妆妖娆的女人们的烈焰红唇,仅是这在监狱中常年受苦而营养不良的柔美,透着微粉的唇色,形销骨立,比普通人的苍白没有血色的模样更有魅力。
她是月光的女神吧,生来就沐浴在圣洁高贵的光里,不食人间烟火,又有那种深入骨子里的傲气与灵魂深处的力量。
我勾起唇角,羡慕起她的美好来。
其实我有些厌倦了。
在我被捕后的九百多个日子里,身边除了是孤独与黑暗,似乎真的就再也没有什么温度的东西,那种内心的温暖,我只觉得我过得那么不真实,那么像行尸走肉一样苟且偷生的蚁虫,可是在这六百多个日夜里,我日日受到的酷刑的痛苦也真实的可怕,痛彻心扉。
我的心,都冰冷的快要麻木了。
我不止一次看着那些抬着刑具的人们狠狠的咒骂,我心里曾经是多么希望有人能把我从这深渊中拉出来,我心里曾是那么的渴望力量,渴望能拯救我灵魂的力量,我不想要沉醉在这堕落可悲的世界里爬不起来。
我想出去。只是……我的咒骂就是我的无可奈何,是我手足无策的最直观的表现了,我无法拯救自己,于是只能咒骂,以发泄我的痛苦。
我只是个没有生存权利的弱者啊。
我垂下眼帘,默数着监狱走廊尽头的那个老挂钟的“嗒嗒”声,今天自五点钟之后的第三十五响快到了,那些我曾经视为死敌的人们快要来了。
可是,为什么只是“曾经”呢?
我在心里质问着自己。忽然有些害怕的,我干脆的闭上了眼,静默。现实这种东西啊……真的是最残酷不过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永远没有止尽的黑夜……我看不到希望。也许是人类天然的奴性使然,我竟然奇迹般的在来到这里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适应了这冰冷的一切又一切。
我本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适应的。不适应,就不是这里的一员,我希望自己能记住,我不属于这里。
可我如今竟然屈从了。
其实我的愿望真的很简单,只要活着就好了,只要有一日,哪怕是拖着这身残破的躯壳再于家人相见
一次,哪怕是偷偷的在某个远远的阴影里看他们一眼……希望他们能够安好,幸福一生。或许,或许心底还有一个小小的奢求,再于他重逢,说说当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嗯,真的就很不错了。
家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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