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亚撒……”
“呦!伊莱卡。”
亚撒简短的跟那个在自己身体里面的少女打了声招呼。
“……”沉默。
不光是伊莱卡反应不过来面前发生的一切,安斯艾尔也感觉他大概是是做梦。这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出现两个鸦之王?而且看起来他们好像还在对着干?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亚撒其实也没想到当自己再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因为他从未想过他自己在伊莱卡心中的地位居然如此重要——以至于【神塔】居然完全承认了她的行为和她的存在。
不过这样的话事情就大发了,他该怎么向伊莱卡解释这一切?是和盘托出还是……亚撒感到颇为心累。
“你……你居然还活着……”伊莱卡用惊喜的表情看着他,随后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眼圈瞬间有些发红,一副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亚撒心情很复杂。如果伊莱卡用自己的身体做出这么一副表情的话必定会是我见犹怜的,但是现在……她用的是亚撒他自己的身体啊!堂堂鸦之王做出一副仿佛被欺辱了一般的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表示画面很美但是他真的不想看!
“等等!伊莱卡!冷静!”为了保住自己最后的名誉,亚撒连忙制止她,随后说到:“我先把面前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我慢慢和你解释,好么?”
伊莱卡听到亚撒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呆呆地点了点头,好像还是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样子。
看到伊莱卡冷静下来了,亚撒才暗自松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他收敛了刚刚面对伊莱卡时的一切表情,转向了一旁的安斯艾尔和被他抱在怀里的玛西亚。
气氛一下子有些压迫起来,安斯艾尔虽然还是搞不清楚面前的状况,但是随着亚撒毫无感情的注视,他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虽然刚刚亚撒好像救下了玛西亚,但是安斯艾尔也丝毫不敢放松,毕竟谁知道亚撒心里还在打着什么主意。反正不管是什么主意,都不会是好事就对了。
“我今天暂且留你们一命,”亚撒说道:“这个女人对我还有用。”
安斯艾尔听到这话,好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一样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日后还要面临着被利用的风险,但是至少比起现在就丢掉性命要好得多。
他向亚撒低了低头以表示敬意,接着说道:“那么,王,请允许我现在离开去治疗她。”
说着,他将目光移向了正被他以公主抱的姿势揽在怀里的玛西亚,亚撒也看了过去。面色苍白,大量失血,还被低温冻的嘴唇也变得苍白,玛西亚正紧闭着眼睛仿佛一具尸体一般躺倒在安斯艾尔的怀里。
“去吧。”亚撒说完的一瞬间,安斯艾尔便立刻转身离开了,只是一刹那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玛西亚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亚撒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伊莱卡,看到她强忍着眼中的泪花不想流下来的倔强——行吧,很煞风景的说一句,虽然亚撒是挺感动的,但是用他自己的脸做出这种表情看着还是挺别扭的。
他走近伊莱卡,说道:“还记得之前我带你去的那个宫殿么?”
“记得……”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你一定不要惊讶,”亚撒说着牵起了她的手:“我带你去看看它外面的世界。”
话音刚落,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
如果说前一秒的伊莱卡还在为亚撒活着的这件事而喜极而泣的话,那么下一秒的她就把所有的情感全部憋了回去,剩下的,只有惊讶。
“哇——”她金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刚被泪水浸润过的眼眸里闪动着光彩。这面前的一切,这所有的事物,都令她感到舒爽而美妙至极。
只见高耸入云的环形山的正中间,通天矗立着一座银白色的高塔。不说那漫山遍野层林浸染的绿,也不说那从云间流下如同天上之水的河流,也不提那展翅高飞尽显舞姿的群鸟——那座高塔,就如同远古神明用来支撑天空的柱子一般:以威严做砖石,以精致为筋骨,以优雅为内在。
二人正悬浮在高空之上,俯视着这雄伟壮观的一切。沉浸于美景中的伊莱卡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身体早已变了回来,也没有意识到身边之人看到她破涕而笑之后嘴角勾起的那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
“这里是,鸦域么?”伊莱卡问亚撒。
“不是,但是这里是鸦域的原型,”亚撒回答道,随后将手指向了那座通天而立的高塔:“那里,就是之前我带你去的宫殿,其实它是一座塔,人们都称其为【神塔】。”
“神塔……”伊莱卡看着那仿佛囚禁着一位公主的高塔,嘴中喃喃着。
阳光正好,那细腻的阳光浸染了少女的双瞳,将那漂亮的绿也染上了一些它的金黄。亚撒向她缓缓地伸出了左手,就好像要邀请一位美丽的精灵共舞。
伊莱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便把右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下一秒,二人便在空中以并不算快的速度向高塔移动而去。伊莱卡从未体验过在空中飞的感觉,那柔和的细风吹拂着她的脸颊,穿过她的衣物发出“飒飒”的声音。她高高的俯视着大地,看着那遥远的地平线,再看着身边的少年,就仿佛要一直飞向世界的尽头。
在路过那群漂亮的长颈鸟时,她还伸出了空着的左手去轻抚了一把它们绚丽的羽毛。那舒服的手感让她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刚刚发生的一切烦恼顿时烟消云散。
看着伊莱卡的笑容,亚撒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很多年,他不曾有过喜悦,也是很多年,他不曾有过想保护某人的感情。他此刻内心的愉悦既让他感到陌生和欣喜,同时也让他感到了——恐惧。
恐惧。他怎能不明白当那位神发现自己手下的宠物不乖的时候,会做出一些什么样的举动;他怎能不明白那位神有多么的冷血和暴戾,会对一切不服从自己的人进行抹杀和审判。
说来也可笑,在这个世界上叱诧风云的鸦之王,在那个世界的神的眼中,不过就是一枚比较好用的棋子罢了。
不知不觉间,神塔已然近在眼前。亚撒和伊莱卡降落在了神塔的大门前,松开了紧牵着的手。
在二人落地之时,大门便轰然打开。亚撒抬脚率先走了进去,伊莱卡紧随其后。
显露在二人眼前的,赫然就是那座之前的宫殿。
“原来是这样……”伊莱卡打量着熟悉又陌生的宫殿大厅,发出了感叹。
“走吧,我带你去找你的身体。”亚撒说道。
“哦……”伊莱卡答应了一声,便跟在了亚撒的身后往楼上走着,一直到走出去了三五米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刚刚亚撒到底说了什么。她连忙停下脚步,不可思议的说道:“什么?什么我的身体?什么意思?”
亚撒回过头,颇有些无奈地说:“你才反应过来啊?”
“这不是重点!”伊莱卡有些恼羞成怒:“笨蛋王!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叫‘去找我的身体’?”
“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亚撒说到。
这座宫殿大得难以想象,二人穿过高而长的楼梯上到了宫殿的二层,又穿过了无数间写着各种各样人名的房间,才在最里面的一条走廊的最远处,找到了一间写着“伊莱卡”的房间。
看着这间似乎是崭新的屋子,亚撒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果然如此。”
他推开了门,不出他所料,在偌大的房间的那张颇有些奢华的床上,伊莱卡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伊莱卡无疑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整个人都仿佛被电击了一般愣在了原地,看着床上那个仿佛睡过去了的少女,不由得有些怀疑人生了。
“这……她……我……”
伊莱卡一脸蒙圈的看向亚撒。
亚撒感觉她的反应颇有些好笑,便顺手拉过了她的手,走到了床边,对她说道:“这个,就是你的身体。”
看到伊莱卡还是一脸不明觉厉的表情,亚撒轻轻笑了笑,说:“我还是从头解释吧。”
“其实那一晚,按照我的剧本来说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你的行为改变了整个故事的走向——”
亚撒当晚早已料到玛西亚会在夜间偷袭,以他在夜晚的力量又怎能发现不了一直在黑夜中潜伏着的玛西亚。但是他还是决定让玛西亚得手而“死亡一次”,他想在暗中观察,当鸦之王消失的时候,安斯艾尔领主是如何抉择的。
如果他落井下石,趁机想要诛杀伊莱卡,保住玛西亚,那么亚撒就会在那时确定一件事:安斯艾尔和战争之王是一伙的,一切都是他们的计划。那么亚撒便可毫无顾忌的杀掉安斯艾尔等人,然后寻找下一颗好用的棋子。
如果他没有选择杀掉伊莱卡,而是对玛西亚刀剑相向的话,那么就说明,至少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是真实可信的。
但是伊莱卡的行为打乱了这一切。她紧急时刻爆发出的情感被神塔所认可,也是在那个时候,伊莱卡的名字被刻入了神塔的内部,她才得以将身体寄放于神塔之中,而灵魂附身于亚撒的身体。
形式瞬间逆转,玛西亚在伊莱卡的手下毫无还手之力,而对玛西亚的暗杀水平有了了解的亚撒突然心生一计,这才在关键时刻救下了濒死的玛西亚。
而亚撒身为神塔名义上的主人,也身为神之一族中人,只要灵魂不灭,身体的死亡对他是毫无伤害的。当那个身体丧失生物机能的那一刻,神塔内部已然开始为他制作新身体而开始了运转,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这也是他为什么过了一些时候才在最后关头救下了玛西亚的原因。
“明白了么?”亚撒对好像信息量太大而有些接受不能的伊莱卡问道。她的眼神好像有些放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
“混蛋笨蛋王亚撒——原来你之前的死是在骗我!!”
原来这才是重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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