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当李牧生回到光明的总坛的时候已是衣衫褴褛、脸上布满比巴掌还大的唇印，原本还算英俊的面容黯然失色，狼狈的模样惨不忍睹。
念灵儿正好从吴杰那儿出来，有些魂不守舍。见了他也是被吓了一跳。
“师弟……你是去花街柳巷了吗？”
李牧生闻言哇的一声哭了：“师姐！你可得凭良心说话啊！我这不管怎么看都是被人劫色了吧！”
“被劫色！？不愧是魔教地头，民风居然如此彪悍，师弟你没事吧？”
原来世界上还有人关心自己，李牧生甚是感动。
“伤心事就不提了……师姐，你看看这把剑用得顺手不？”
他擦了擦泪，递出“行侠仗义”得来的双剑之一。念灵儿身为纯阳剑修当然也是识货之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万剑谷手工制作。
“师姐若是喜欢，就送你了。”
“这怎么能行，这太贵重了……李师弟，你是从哪儿得来的？不能是偷来抢来的吧。”
念灵儿意外地警觉，这把剑不是纯阳弟子能买得起的东西，尤其是对于一个外门弟子来说这恐怕能抵得上好几年的工资。
李牧生知道她为人刚正不阿，如果知道这剑是从人家手里“充公”来的肯定不收。
“师姐，你知道我行得正坐得端，从不做偷鸡摸狗之事。这剑是我辛辛苦苦打工攒钱买的，就是为了报答师姐平日里对我的照顾。”
念灵儿没有怀疑，只是推辞道：“那我就更不能收了，我平日里也没多照顾你啊。”
“不！师姐你的美貌就是对我最大的照顾，每当我消沉绝望的时候就看到你从山门前走过，犹如仙女一般的身姿让我明白了人生还是有美好存在的。感谢有你，师姐。如果没你，我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尽管今天李牧生也没啥成就就是了。
“？？？”
“师姐，你就别拒绝了。我早就想送你些东西，但以前不是没机会吗。”
他硬要送礼物的原因，念灵儿也不是猜不到。
她看了一眼积水结冰的庭院，想起了一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夜。
没错，那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和李牧生相遇。那时李牧生还不是纯阳弟子，还不是她的师弟，只是一个倒在山脚下的扑街仔。
念灵儿犹记得那一日积雪厚到山门都推不开，而她正好办完事回山。提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寒风吹灭的灯笼，摇曳的黯淡黄光照出了一个浑身是血倒在山路上的身影。
虚弱，无助。
雪地上一滩红色，那时的北风冷到仿佛能把脸划开一道口子，九峰镇上根本没有人，大半夜的也无处求援。
她没有多想，背起那个受伤的身影就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爬上山去，每走一步积雪都陷到她的脚踝处。
当时的她状态也不好，好几天的赶路让她早已疲惫不堪，但即便如此还是背着一个受重伤的人敲开了纯阳宫的宫门。
事后她倒下生了一场大病。
得以安慰的是师傅望秋水说，如果不是她把那人背回纯阳宫，再晚个半柱香的时间纵使神仙也救不了。
后来念灵儿听说那人拜入了纯阳宫做了外门弟子，她有去探望过他，得知了那人失忆的消息。
再后来因为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之间的沟壑，他们便很少见面了。
……
“师姐你别想太多，我只是单纯的想送东西给你而已，没别的意思。”李牧生挠着头的笑脸把她拉回现实。
“没……别的意思吗。”
最后还收下了，念灵儿从来都不擅长揣测人心，她也无从得知师弟送自己东西的真正理由。只晓得就算不收，师弟也会强塞给她。
看念灵儿若有所思，李牧生立刻转移话题。
跟她说了今天在外面关于医仙谷弟子的所见所闻，不出所料念灵儿果然义愤填膺起来，她是个正义的人，绝不容忍有人假借名门正派之名招摇撞骗狐假虎威！
“李师弟，我们得要想办法惩戒那伙儿贼人！不能放任他们祸害一方百姓！”
“师姐说得对，我也正有此意。守正辟邪才是我们纯阳弟子该做的事！”
何等大义凛然！
但这都是放屁，请大家记住一个前提，世界上不可能有比李牧生还鸡贼的人。
这个男人早在打跑那两个假的医仙谷弟子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那伙儿假借医仙谷之名的人抬高药价肯定搜刮了不少钱财，自己好不容易榜上明教大粗腿，不趁机劫富济贫一波，岂不亏了？
要说到“贫”，谁会比纯阳宫还贫！
一想到这里，就算做贼他也能做得心安理得。
“师姐，我们今晚就去惩奸除恶！我待会儿去吴点苍那儿忽悠几下，应该能出门。”
“李师弟，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
“什么？”
念灵儿的脸色有些抑郁。
李牧生细问之后才知道了毒药那些事。
好手段！
李牧生没有武功，凡人一个，想要只身一人逃跑自然难于登天。
念灵儿身为纯阳内门弟子还是有几分手段的，普通的明教弟子根本看不住她。也不可能总是点她的穴，但下毒倒是一劳永逸。
“可恶，他们居然给师姐你喂毒，我定饶不了这群妖人！”李牧生怒不可遏。
但心里却直呼万岁：耶~太棒了，这下有理由多留一阵子了！虽然想要早点回纯阳宫，但明教这边不管怎么看都有甜头可拿！不赚个金钵满盆简直对不起国家和组织的栽培啊！
念灵儿连忙抱住他的腰：“师弟！师弟不要冲动！我知道你在乎我，但我们现在身在虎口，不要因为冲动而害了自己啊。”
“师姐……”
“我们从长计议，好吗？”
李牧生做出纠结的表情，几分苦恼之后最终妥协：
“好吧，就依师姐。不过魔教妖人向来诡计多端，师姐为人坦荡难免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以后还是听我的安排，不要擅自行动。”
“恩，知道了都听你的。不过有件事你得答应我，你不会武功，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你不能勉强自己。”在她看来师姐保护师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李牧生没有推辞，“喔！我那么弱，如果有危险我肯定第一个逃跑！别看我这样，还是挺惜命的。”他笑道。
“恩。”
这下师姐这边稳住了！
李牧生虽然有点作贼心虚觉得对不住她，但也是为了不让这呆萌师姐引火上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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