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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深陷漩涡的人们

第五章 深陷漩涡的人们

宛如兽的气息,在丛林中漂浮。 从尖刀上滴落着血的味道,那泥泞的灌木深处,绿色的双眼紧盯着那束泛着强烈白光的明灯。

“况且,夜晚是会吞没士兵的,不是吗?”远处传来人的说话声。

“走吧,那个该死的将军,他要死人那就死人吧,要是说什么就让他自己来找。”那些人叫骂着,朝着远处走去,照明灯的灯光黯淡下去,最终化作钨丝的橘色明亮残留,随后便被那些D系的士兵带走了。

他在丛林中不断蠕动着,跟随着那些人移动的方向。然而,当他在灌木中探出头来时,所有人都已经消失了;那些步兵坐着运兵车走了,留在地上的车辙断在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泥泞潭泽中,不知去向。

他咒骂着,扔掉了那把沾满血的匕首,朝地吐了口痰,随后把刀子踢得远远的。他在发泄自己的怒火和绝望的情绪,现在他的心情已经糟到了极点。

“亲爱的玛丽,我可能是回不了家了。”他挠了挠头这样念叨着,掏出随身携带的罗盘看了看,决定了朝着西南的方向走,虽然他也不知道西南会是什么地方,会不会有人家,但是他还是要走。

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个荒唐的地方,他这样想着,摸了摸自己腰腹部被包裹好的擦伤,继续忍痛朝着决定的方向走去。

“汉斯·安鲁尔!”那尖锐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

“请吩咐!”他站着挺立的军姿,用胸膛去迎接那边桌上正坐着的凶狠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及时遵守命令,射击敌军的飞机。”那个人正质问着,双手抵在桌子上,满眼都是蔑视的神情。

“因为那架飞机是同系别的军用侦察机,我对这架飞机产生了是否为敌人飞机的真实性产生了困惑,所以犹豫了。请长官能够理解。”

“我不会去想理不理解你,中将先生已经下令要彻查这次事件,并且,他还指名怀疑你的忠诚,汉斯·安鲁尔少校!”

突然四周平静了下来,汉斯那铁青的脸上布满汗液,他伸手擦了擦,然后深呼吸了一下。

“我对我的军团与派系绝对忠诚......”

“你的话并不可信,汉斯少校,从今天开始对你们整个军团进行彻查,对汉斯·安鲁尔少校,每天两个小时的思想考核与审问,直到查明为止!如若在此期间逃跑或着到访人员未能见到你,我们即可判处你通敌罪名!”

“我已经击毁了他!他在我眼皮底下被击毁的!”汉斯瞪大眼睛愤怒地吼道。

“可是那个人并没有死,飞机里找不到他的遗骸。”

“那这就是我的错?!这就是我军团的错?!”

“是的,没有彻底执行上级的命令就是你们的错。”

“该死,这又不是打仗,凭什么让我对自己人痛下杀手!”

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军官冷冷地吐了一句。

“这就是打仗,绅士先生。”

汉斯愣了一下,站在原地说不出话。他的声音仿佛卡在喉咙里,面对眼前的一片灰暗,他开不了口,只能站在原地默不作声;汗滴大块地从头上滴落。

“解散。”那个军官说了一句。

“是,遵命,长官。”

“汉斯少校!他们怎么能说的这么过分!”那个士兵不满地把自己的军帽拍在桌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上层的任务将我们推上去时,我们就不得不为之付出责任,这是因为我们是军人啊。”

“那我可没见过要承受叛徒之名的军人。”

“卢卡斯!够了!”汉斯厉声喝了一句,卢卡斯只是用力地行了个军礼,便拿起帽子快步地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我只是在为先生受不公的待遇自责而已,再见!”

在听到门被狠狠撞击的声音后,汉斯把头深深地埋进环抱的手臂里,不断地揉搓着自己的头皮。在他面前摆着的是一份报告,上面是他的履历和生平。

“汉斯·安鲁尔,原名鲁道奇·安鲁尔,男性,日耳曼民族,奥地利领人,1942年出生于奥地利维也纳的克恩顿街。”

“13岁加入空军军事学院,直到22岁毕业,在军中服役至今。”

“军中毕业时军衔为中尉,在学时被批准学习BF109与斯图卡驾驶训练,毕业服役则开始驾驶BF109进入正式训练并投入战斗,不久晋升为少校。”

“在军事秀中击毁敌机93架,未被击落一架次,获得铁十字骑士勋章,金带勋章,空中雄鹰勋章,一级及以上军功14次,特级军功6次。”

“在一次军事行动中被怀疑有受敌方贿赂的行径。”

“该死。”他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

“为什么我要遭这样的罪责,我没有做错!”

从那辆灰色沾满泥水的吉普车上走下穿着灰色西装的疲倦男人。他深色而充满疲乏的厚眼袋里只看出劳累和疲倦,点了根烟,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吐出了一口他刚刚吸入胸腔的烟云。他摸了摸夹在腋下的公文包,朝着前方的军事营地那边走去。忽然猛地听到引擎的轰响在不远处传来。

随后他看见那架BF109直飞向被晨露与阳光洗刷过的宝石蓝的天空,渐渐引擎声随着机身没入云端而消失;欧尼斯特吸干了最后一丝烟叶,把自己吃的烟云吐出来,发散在空气中留下刺人呛鼻的气味。他盯着前方的营地直直走去。

“那么,欧尼斯特先生。您到这来就是为了像我诉说中将的这些过分行为吗。”汉斯双手柱在桌上,他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正玩弄着手头钢笔的军官。

“没错,也不止。”

“哦?那么,你作为陆军步兵军团的一员军官又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尽管是同一个系别,我们可是和你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啊。”

“不,我想我们还是会有共同语言的,我希望你可以能够理解。”欧尼斯特很正经地回应道,他不苟一丝言笑,把汉斯盯得浑身不舒服。

“什么?什么可以理解你们?”汉斯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将自己泡的红茶递给了眼前这个灰色铁面人。

“理解我接下来要对你说的话,以及,不要将我当作是你的敌人。汉斯·安鲁尔少校。”

“......好,我尽量听你所言。”

“汉斯先生,你听说过,战争吗?”

“听说过也学到过,我们现在从事的不就是这样的职业吗?”汉斯回答。

“不不,你错了。我们也都错了。”

“你我都不是什么从事战争的人,你我也都不是什么,生处于战争中的人;那些千丝万缕的,明中与暗的,那些我们所无法看见的关联,皆像我们展现着,我们并不是在战争中的士兵。”欧尼斯特面不改色地平静说着。

“但是马上就是了。”

“什么?你是说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战争了?”汉斯显得有些惊讶。

“不,不是进入战争;不是进入战争这个形式,而是转变。从我们这样的模式,全面地成为无法让人不恐惧的,流着血的梦魇。只是需要一个命令就能点燃这一切。”

“实弹推动计划?”

“对,只要进行实弹计划的全面落实,那么战争便会浮出水面。贵军团在飞行军团中也是最早支持实弹计划的军团吧。”

“是的......我们一样也有着巨大的压力。”

“然而,实弹的第一场战役不就是一场血腥的屠杀而已吗?”

“......你在说什么?”

“在森林上空被击毁的那架侦察机,想必阁下也还记得与那位飞行员的对话吧。”

“你究竟是何方圣神?”

“我是欧尼斯特,我是陆军的步兵军团突击队部分的辅助军官,也是新的谍报系统的领头人。”

“你不怕我向中将告发你吗?”

“这一部门负责的主要任务就是调查中将于此事的作为,而这一命令则是由目前的最高指挥官所批准。”

“元帅?!”汉斯惊得震了下身子。

“好了,别的不方便多透露,我还是希望少校先生能够好好听我说完。”欧尼斯特对汉斯的震惊表示理解,喝了口红茶缓了缓,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实弹化所带来的将是人员的巨大伤亡,这不仅仅将是一种被规范化的由剧本所演绎的一种军事秀场了,而是实打实的战争。”

“再好好想想之前的报道中,Y系与F系海军的争霸战,究竟是因为什么。”

“......有些公司之间互相竞标区域海域的资源开采权而爆发的斗争,随后以投资与出资战争秀的形式,支持各自需要的军团与派系进行争斗,F系取得了胜利。”

“错了。错了,汉斯少校。所谓的战争,并不是这么单纯的理由。”

“两个派系针对各自掌握的地区集结兵力,并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发生冲突,最后则将这些抢占时机以将敌人抢先杀死的手段,抛给‘实弹计划’。双方在各自知情的情况下对士兵进行劝说与金钱诱惑,让他们心甘情愿真的死去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Y系没有抢先成功而已;这只是开始,这些小打小闹只是开始而已。所谓的那些许许多多在最近频发的军事行动,都是这样的情况。”

“双方......都有伤亡吗?”汉斯搓了搓手上的汗。

“光那场海战中被殉爆的Y系战列舰舰载1200余人无一幸免,伤亡?这些伤亡远不及最近发生的所有冲突。大家都在暗自举起利刃刺向自己积怨的对手。”

“怎么会这样......,那么,那架侦察机。”

“那架侦察机所执行的是我们的任务,既是去将那场发生在前线的大规模伤亡事件公之于众,让大众沉浸在恐慌中。之后我们才能做到在这恐慌中,镇静民众,并用民意手段抵制这场战争。”

“只可惜,被你们击落了啊......”欧尼斯特摇了摇头。

“这些只是战争的开始,冲突并没有被摆上明面,大家依然都收敛着自己的狰狞。就像过去一样,政治允许战争肆意发酵而无意阻止,因为‘当下’是‘和平’的。”

“而,我们所知的是,海德里希中将作为协调与S系作战的计划参与者,也是步兵与陆军中的中流砥柱。他并没有阻止战争的发展的意向,反而他可能是知道战争将至的,不然他也不会去阻止侦察机,而派出你们去歼灭另一个军团中的那名王牌驾驶员。”欧尼斯特把红茶一饮而尽,放下的杯子上隐约映出汉斯恐慌的面庞。

“所以,我们需要继续深入调查,而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你需要我的帮助。”

“汉斯少校,你很聪明。”欧尼斯特笑了笑,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笑容。

“可是我又该怎么帮助到你们?”

“继续听从海德里希中将的指挥,在那之后,我们会一直关注着你们军团的行动,并将海德里希对你们的指令全部记录下来。而汉斯少校,你只需要好好执行就好了。”欧尼斯特将公文包里没有拆封的一份文件递到汉斯的办公桌正前,随后起身。

“我不能在这待得太久,现在我必须离开并前往另外一处可以避开我嫌疑的地方去坐会,以免将你暴露出来。”

“......我知道了,那么。”

“再会。”

“再会先生。”

欧尼斯特前脚刚准备踏出门,随后顿了一下,他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汉斯。

“先生,希望你会平安无事。”

汉斯没有回应,他看着欧尼斯特消失在了门框边;窗外的引擎声突然又一次轰响起来,在空中由远而近,盖过了室内聒噪的灯管中的电流。

汉斯心烦意乱地翻着欧尼斯特收集给他的报告,突然从中翻找出一份吸引了他注意的报道。

“关于R系炮击意外,致使超过20名D系官兵阵亡,经调查亦可能是故意复仇性质的报复攻击的详实”

飞翔于蓝天那展开自己钢铁机翼的雄鹰,吼叫着自己独特的带着嘶鸣的声响震颤天际。抖动着的翅膀不断地变化着,将这巨大的铁块在水雾密布的天空中不断推动着飞行。最终拉着机翼的尾烟消失在远处的山丘之后。

一个女士身着笔挺的军装走在石块相互砌合而成的石板路上,她的高跟鞋踩在这样不平的道路上有些不好适应,所以行走中的速度不快。

圣米歇尔山的外侧古堡之下那条城墙边的通道,直朝向高耸堡垒群的最内部也就是尖顶教堂旁,被改为指挥部并被命名为“圣米希尔自由之壁”的堡垒。城墙高低凹凸的射击垛外,可以看到无线延伸着的深蓝色的海平面,海鸥正在围绕着不远处恰好经过的鲱鱼船飞行。

离开了城墙走向岔路,走进壁面布满青苔与藤枝的古老通道,沿着那边微微有些陡峭的石坡一步走,在一处半闭合的大门前她停了下来,看了看眼前大门上的门牌。

“BC自由”的字样正刻在门牌上,与周围的环境不同,被擦得闪闪发光。

“与其在这种地方气派,把指挥部搬到比较引人瞩目的地方不就好了。”那个女士在内心默默念道,她用胸口挂着的怀表看了看时间。

“早上七点十分。”

她走进去,迎面正矗立着高大的骑士雕像,是堡内自己修筑的装饰,而以雕像为中央形成的一个花园,将整个城堡群还留有的中间的方形空地包裹住。这里并没有多少太阳的光线,但是鸢尾花却开得格外的好,明显是在被人精心照料着,开出紫与白色娇艳欲滴的花朵。花园的正中则是尖顶教堂,被修缮刷漆,不过却并没有开放;这里曾经是修道士静修的场所,在公元七百年的传说中,这里是当年的红衣主教奥贝被大天使圣·米勒尔指引所建成的第一所教堂。在教堂侧面则是那座古老的堡垒,她抬眼看着,沿着那堡垒的墙面直到最高处的射击垛,青苔盘满了建筑给它蒙上了一层浓厚而朦胧的历史感。

“圣米希尔自由之壁”,这座在百年战争之前就存在着,年岁几百年的古堡,如今被改了个名字,正静静地耸立于山顶之上俯瞰着圣米歇尔山角下的一切。从高垒上用高倍数望远镜向下观察的话,甚至可以看到不远处近岸礁石边正在水面浮动的鲨鱼背鳍。

她敲开了城堡的大门,从内侧朝外推开的木头大门内昏昏暗暗,似乎整个城堡还在沉睡一样。

“来得也太早了点吧。”开门的士兵说了一句。

“早一点来解决问题之后就可以不经常来麻烦你们了。”她说了一句朝里走着,把头上戴着的黑色沿边军帽摘了下来。

内庭之中被铺上了梧桐木地板,并被盖上了层酒红色的地毯。大厅的正中的阶梯上被摆放着一辆雷诺FT型的坦克,车身上涂满了锈迹与刮痕,看起来已经是打了无数硬仗才留存下来的一辆轻型坦克。

“1921年,第三批服役,编号0171。”她嘴嘟囔着,正在念着显示排上的信息。

“大战前的世界啊......”

一名穿着天蓝色军装的军官从侧面匆匆走了过去,直向楼上走去,踩着阶梯朝上走头也不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身穿黑色军服的女军官。

“等一下!”她大声地去叫住那个人,跟着他踩着高跟鞋快步地朝着阶梯上踏去。

“先生,可以告诉我你们军团长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不女士,我也不知道在哪。”

“怎么会?你不是这个军团的人吗?”

“欸?啊......,我不是,我是其他军团来取专门的出入文件的。”洛林挠了挠头说。

“这样吗......抱歉叨扰了。”

“没什么。”洛林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看到那个女士快步地朝一边走去了。看着那个女士在贴身的军装裙子下曼妙的扭动,细长的穿着黑色丝袜的腿配合着高跟鞋朝着前走着,看上去既光滑也有肉感。洛林吹了声自己都不太不能听清的口哨。

“身材真好。”

(孤独的美食家(划掉))

山姆一个人独自在诺曼底的一个沿海小镇里散步。这里是布列塔尼半岛,伊勒-维莱讷省下的沿海小镇圣马洛,海风从这里的一片开阔的海域吹来,向远眺望,一艘出海捕鱼的鲱鱼船刚好朝着这个小镇的唯一的港口驶去。从这里坐巴士或开车,大约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位于海正中的圣米歇尔山。

蓝色饱含着矿物质的海水十分养眼,宁静而优美的色彩描绘着临近小镇的这片令人看着舒适的蓝色海洋。已经快到正午,钟敲响了第11声,在这个小镇已经是可以吃午餐的时间了。山姆便离开了海滩,朝着更向内的被城墙包围的城区走,那边圣马洛的市中心的最高建筑圣-樊尚大教堂正静静地观望着这个海滨小镇的一切。穿越城墙朝内去,他朝着街道上张望着,找可以吃饭的地方。整个小镇的现代化程度不高,没有任何工业能够渗透进来的样子,除了一些地方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电箱和电线杆,整个圣马洛还是像古代一样恬静而老旧,像是一个不参杂世俗整天坐在竹藤椅上只看报纸的老人。

和他之前住的现代化开始发展滨海塞纳省的鲁昂比,这里要清静许多。街道上也没有特别喧闹的感觉,想必夜晚也是不会特别吵闹的,满街都是酒鬼和女郎;就连风花雪月都是在安安静静的夜晚上进行,点上一盏煤油灯吧。

他走进一家小餐馆里,这里的环境总体不算吵闹,吃饭的人也不多,山姆选了个靠着窗可以瞥见外面一角的位置坐了下来。

店内有一两个单独吃饭的中年人,他们都戴着老花镜正在用木勺捣鼓着碗里的汤汁。旁边有三个正小声说话的土耳其人,他们的红色小帽子连吃饭的时候都戴在头上,和环境不算融洽,倒也无碍;土耳其人的桌上正摆着好几串烤的金黄的肉串,还有当地的特色果酒。

“先生,要吃点什么。”金色长发的女服务生走过来,拿着点餐单,山姆看了看她的那条淡蓝色裙子下白皙的双腿。

“我要点焖香米,培根肉片,土耳其式烤羊肉串,1/3截法棍面包,半个烤苹果和一瓶鲜榨苹果汁。”

“先生,请再重复一遍。”那个服务生腼腆地笑了,山姆又把菜名重新说了一遍。

“法棍面包是带当地的奶油佐配的吗?”山姆问了一句。

“没有,不过可以给你单独上一份鲜奶油,烤苹果是甜口还是咸口?”

“甜口。”

“好的先生,还有什么要求?”服务生全都记了下来,然后微笑着看着山姆,盯得他有些不适应。

“啊,不需要这样态度诚恳,稍微放得开点......对了,忘记说了,现在牡蛎还有出产吗?”

“这里貌似一年中一直都有出产,想要点吗?”

“要。”山姆马上回答道,看了看那深蓝色的眼睛,又立刻瞥了过去。

“我们店里有一个点餐规则,按照每天店主的幸运数字来点牡蛎,他一般喜欢十位以下的小数字,今天则是5。”

“5啊,可以啊,话说他的幸运数字是怎么决定的?”

“8面骰子。”

“额......”这店主可真随便啊,山姆在心里不经意吐槽道。

“焖香米,培根肉片,烤羊肉串,面包......苹果,苹果汁。一共......”

“还有牡蛎和鲜奶油。”

“哦哦!抱歉我忘记了!一共是......32银币。”

挺便宜。山姆想着,然后准备掏腰包。

“可以等您吃完了再付。”服务员追加了一句。

“好。”山姆看着那个女孩准备朝远走。

“等下,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先生?”

“你不是本地人吧?”山姆问着,眼睛无意间就看到了那个在女孩胸前顶起撑住上衣的丰满的躯体。

“对,我不是。我出生在莫斯科。”女孩笑了笑,不好意思地眨巴着深蓝色的眼睛。

“哦哦,来这边蛮辛苦的吧。”

“不会,我在这边过得很开心。”女孩笑着给山姆点头示意,随后抱着菜单走进了厨房。看着她在努力干活地活泼的样子,山姆一只手拄在桌子上放着头,像是感叹搬地叹了口气。

“真是,明明是我自己在放不开啊。”

服务员把饭菜一起端了上来,山姆原以为是一个一个上的。

烤肉上淋着像是肉沫和干辣椒做的酱汁,从肉上流到盘子里显得肉更饱满结实了。烤苹果被细心的切了开来,果核的部分被剔除了,整个苹果的表层烤得金黄脆软,还被裹上了一层十分增色的蜜糖。培根肉片和甘蓝菜放在一起,油汁全都漏在了菜上,山姆本身不太爱吃菜,决定是不会碰了之后他把肉片用叉子拨到了那盘淡黄色的焖香米里。小篮子里的面包则和玻璃装的淡褐色的苹果汁放在了一起,旁边是白得发亮的一小碗鲜奶油。牡蛎则在远处不断地滋起油花,鲜烤的海鲜上淋着海鱼油,一股海鲜的香气布满了整个小店,那三个土耳其人不住地朝这边看着。

山姆正吃着米饭,服务员又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碗赠送的南瓜鸡肉汤。

“谢谢了,不过我有饮料啊。”

“这是店主的心意,饮料也是可以带回去喝的呀。”

“那还真是谢谢了,话说,你为什么会从莫斯科到这里来打工?”

“因为我的父亲在这里当新军人,我是被他一起带过来的。”女孩微微笑着。

“哦哦......他是一个军官吧。”

“是的,就在不远处的滨海塞纳省带领一支步兵大队哦。”

“啊,那可是很厉害呢。”山姆点了点头,服务员又去忙其他的了。

好了,继续消灭吧,我一个人说不定还吃不完。山姆想着,一边看着窗外幽静的小镇一边把烤苹果送进嘴里。

“找不到......”她扯了扯衣领,有些焦虑与疲倦地走在这条街上。不顾旁边那些男人紧紧盯着的目光,她继续在这小镇里寻找着什么。

她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樊尚教堂的大钟在远处敲响了第12下。终于她把目光落到一家正开着门的淡蓝色涂刷的餐馆上。

从她的目光看去,正有一个人拿着烤牡蛎满足地品尝着。

“先生,您叫什么名字呢?”那个女服务员坐在山姆边上。餐馆里暂时没有别的顾客了,勤快的女孩非常迅速地收拾好了桌子,让山姆心惊了一下,想着这个女孩动作的迅速不亚于快速拆枪啊。

“我叫山姆。”

“姓氏呢?”

“我没有姓氏,只有这一个名,作为我的个人编号。”

“啊......你是军业儿童啊......”那个女孩的脸上掠过一丝难过。

“嗯是,别,你不要介意,我可不希望有人来可怜我呢。”

“没事没事,我叫赛琳娜·谢伊诺维奇。”

“呃。”

“叫我赛琳娜就好。”她笑了笑。

“嗯嗯,好。”山姆有些拘束地吃着面包,喝了最后一口浓汤。他思酌了一下,觉得这个话题可行。

“话说为什么老板要用8面骰子的点数作为幸运数字啊,他是赌徒吗?”

“是啊,我们的店主是个不得了的赌手呢,什么样的赌博游戏都会玩,山姆先生是有兴趣吗?”

“啊不,我滴赌不沾,只是在问问。话说,我也不是太喜欢赌徒呢。”

“店主虽然是赌徒但人还不错啦,至少他不会去因为赌博做什么极端的事,就像是一个业余的小兴趣而不是赚钱手段呢。”

“是吗,这样也挺好;我之前倒是认得一些人,他们竟然在用战争秀来赌博。”山姆见赛琳娜在好好聊天,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啊,这个啊,也是正常现象吧。对于普通人来说。”

“啊......也是。”

“不不,我也能够理解的,我爸爸也是军人,所以我也不会对这个赌博有一点感兴趣的,哪怕赌的利润再高,也是在拿我父亲的命开玩笑啊。”赛琳娜连忙解释着,看了看山姆的神情。

“我知道,你也是新军人,对我说的,应该很反感吧......”

“不会,差不多该习惯了。不习惯的话,只能整天待在营地里打德州扑克了。”

“这么说来,你也是步兵军官啊,和我爸爸一样浑身都是汗臭。”赛琳娜笑了起来,山姆又一次把头瞥过去。

笑起来也真的挺好看啊,他端起一杯苹果汁喝着。

“话说,店主虽然是赌徒,他也没有对这个被认为是很平常的赌局投一分钱呢。”

“这样啊。”

“可能是因为他的儿子在海军里吧,所以他自然也不会拿自己的儿子做赌注呢。”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一旦涉及到了自己重要的东西,都会先忧虑地思考,然后决定呢。”

“嗯,这就是人啊......”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山姆想着,喝着果汁;嘛,羽弥的话,她倒还,好吧......

“话说山姆先生,你有女朋友吗?”

“啊我没有啊,怎么了?”山姆心中突然一惊,该不会......她有这方面的意向?

“那窗边那个紧盯着你的人是谁啊?”

“啊?噗!”他喝了一嘴苹果汁全都吓吐了出来。窗外站着一个满脸积怒的女人,正散着头发恶狠狠地盯着他。

“所以说,为什么现在就来找我?”山姆擦了擦嘴,尴尬地看着赛琳娜把桌子上的果汁擦干净。

“谢了。”他说了一句。

“没事,你们慢聊吧。”赛琳娜笑着,收拾起了餐盘到后厨去了。

“好了,现在可以聊正事了。”那个女军官摘下了军帽,然后把一头黑色的直长顺滑的秀发整理了一下,从胸口的口袋拿出了一根皮筋,把后面的散发扎成了高马尾辫。

“啊,根本没有在听人说话啊......我好像记得在电话里说了是下午一点在圣马洛的圣-樊尚大教堂的门口碰面的吧。”山姆没有带表,眼睛扫了一眼挂在女士丰满的胸前的怀表。

“现在也才12:20而已,你比较喜欢提前吗?”他叹了口气,双手杵在桌子上。

“我一般做事都喜欢提早一点,不然越拖久越麻烦。”女士面无表情地说。

“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夫人啊。想必你的丈夫有时候也拿你没辙吧。”

“......”她的神情瞬间凝结起来,刚刚的严肃和威压荡然无存,变得无比脆弱。

“怎么了?抱歉,我说的过分了吗。”山姆有些慌了神,他想要安慰眼前这个正紧咬着唇不让眼泪流出来的女人,但是却不知道方法。

“不,没有。”她强忍着伤心说着。

“......是出了什么事吗?保卢斯人呢?”山姆问着,他才察觉到不对。

“保卢斯他人呢?是他出了什么事吗?”山姆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地按住女士的肩膀。

“我丈夫,他在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再也没有回来......”她终于忍不住了,开始轻声抽泣起来。

“怎么会......他不是王牌吗......”

“不,我也不相信这个事实......可是他确实坠机了,我已经找到他的军团去证实了。”

“他......怎么会出这种事。”山姆皱起眉头。

“该死,我还以为今天我是来看他的小女儿的,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先和我说一声?”

“电话被情报部门管得死死的,怎么可能说的了......”

“该死,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知道他坠机的事情。这已经过去几天了?”

“在我知道消息之后已经过去了2天......”她把眼泪擦掉,强忍着痛苦说着。

“我请求你能帮我。”

“你说,夫人。”

“我作为保卢斯的妻子,希望你能帮助我在法兰西的这片土地找到我的丈夫,王牌飞行员,执行侦察任务失踪的保卢斯·约瑟芬施坦。”

碧蓝色的海洋上,白色帆船上悠闲的旅行者正坐在椅子上,等着鱼来上钩。他看了看海面上的嶙峋波浪,推断出今天会有一段时间的强风刮过来。海洋上的腥味被风吹来,他深吸了一口,喝了一口放在一边桌子上的白兰地。

他的目标是在今天钓到自己想吃的鱼,东大西洋石斑,不过这里是狭长的英吉利海峡,在这里不一定可以钓得到。他摸了摸脸上杂乱的胡子,然后继续喝酒,显得很有耐心。

他用手按了按尼龙线,脸上的神色慢慢舒缓开。似乎是有东西上钩了,他慢慢地用摇盘收起线。当线撑到一个点时,他猛地一拽,感觉到那头有一个厚实坚硬的东西挂在吊钩上拼命挣扎。那剧烈的震感传到了他握着钓竿的手心里,握把不断地摩擦着。

“上钩了!”那个垂钓者心中窃喜,他急忙地顺着那水底下传来的力量去拽杆,想要一点点地把那个大家伙拖出水面。

这是一场耐力之争,那条大鱼在水下不断地游动着,忽快忽慢,想把那根绳子挣脱。而垂钓者则不断地收放收放消耗着鱼的体力。帆船在海上缓慢地航行着,而那长尼龙绳则在水中划开一道带着白色花纹的波流,不断地改变着位置。垂钓者戴上了帽子以防止自己被晒晕过去。

在水底的深处似乎传来了震颤着的巨响那只大鱼的力量突然松懈了,变得非常容易拖拽。

垂钓者慢慢地拉扯着线杆,那股拉力非常轻松地,就将猎物不断地拽上海面。他越发觉得事情不对,从水底传出一股腥臭味,正不断地有红色的液体在水中翻腾。

“哇!”他惊叫一声,一颗被咬断的金枪鱼鱼头带着淋漓鲜血浮在画面上,那股股涌入海中的血液让海水之中不断地躁动起来。

“鲨鱼群!”垂钓者看着露在海面之上,在那鲜红之水中不断搅动的数个鲨鱼鳍汗毛直立。他立刻钻进船舱,准备驶离这块区域。

那些潜藏在海中的掠食者在不断聚集着,游动着,似乎在朝着有食物的地方扑去。在几海里之外,海面上漂浮着成堆的死鲸鱼,那些鲸鱼尸体被弹片撕扯得到处都是,红色的水浪在翻腾着,其间不时夹杂着浮动着的水军的尸体和游动的鲨鱼鳍。

站在军舰的甲板上,玛丽琳看向外面的环境,厌恶地缩回头。

“真是人间炼狱。”玛丽琳捂着鼻子说。

“这些尸体,仿佛血还没有流干,已经两天了,这块地方还是没有被大片海水过滤掉。”空说着,指了指远处的那艘轻型巡洋舰。

“那艘船上站着的,就是你们派系的最高将军了吧。”

“也有D系和Y系的最高统帅。”玛丽琳拿出望远镜,不过那艘巡洋舰已经被重重的捕捞船围住了。

那些捕捞船将尸体和还泡在水中不断呼救的活人一一捞上船,一边在捞人,一边在用渔叉和枪赶走鲨鱼。

“明明是互相仇视而开战的双方,这样的机会下亲密接触可真是尴尬呢。”她说,看着那坐在渔船两侧的互相对立而沉默的幸存者们。

“没有把战斗延续到渔船上已经够克制了吧。”空说。

“呵,双方的眼神里都有了仇恨,恐怕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吧。”

“谁又知道呢。”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玛丽琳摘下军帽散开盘起的长发。她把军帽远远地抛开,扔进这沾满血液的深海,白色军帽染上鲜红的颜色,随着海波不断漂流。

“在干什么?”

“在以我自己的方式向这些人告别,他们的死亡对我们来说并没有意义;所以,也以带着一点损失的方式稍微纪念一下吧。”

“没有意义啊......也差不多吧。”

“对我们来说,当然和高层的人可不一样,他们的目光是在那最高处的最荣耀的城堡,那里正立起光明的宝座。镶着金色丝边的鹅绒坐垫上,正安置着闪亮着金色光泽的金色寰宇宝球和权杖,以及那让无数人都跪拜而附地的王冠。”

“至于那宝座究竟是尸骨还是血肉铸成,他们应该是不会去管的。”玛丽琳微微笑着说。

“呵。高低不平的权力,是成就伟人的绞肉机啊。”空说着。

“话说,你离开了你的军团?”

“嗯,我去寻找其他地方了,反正一些没有派系限制的军团更适合我。”

“但是,那样不也会陷入混乱中吗?”

“对我来说。”空看了看那艘船。

“现在发生的什么事都是混乱的。”

在那艘军舰上,一个拄着拐杖而穿着军装的老人,用他那鹰般锐利的目光盯着被鲨鱼撕扯的尸体,在海面那漂浮着的腥臭味席卷而来时其他人都下意识地厌恶与躲避着,只有他没有一丝反应,静静地看着尸体被拖入深红色的海洋。

“血也快散了,我想现在,是时候讨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样和平共处了吧。”他平静地说着,转过身扫视了一遍。那身被洗得很干净但却有些泛白的灰色军装所包裹着的,枯瘦而有些高大的身躯似乎充满了力量,在这三个不同派系的首领之间作为最高的领袖与其他两人相抗衡着。

“那么,按照阁下的意思,您是希望我与Y系的领袖可以暂时先作为同盟而放弃战斗?”

“正是此意。”

“呵,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那个人摘下了自己头顶戴着的环着金橄榄枝图案的圆筒军帽,耸了耸肩。

“我也觉得,先生,您不会是想让我们士兵的性命白白牺牲吧。”那个卡其色军帽的人微微笑了笑。

“哦?那,旁边这位将军阁下也认为这个理由足以让你们打到天荒地老?”

“这不是理由,难道牺牲的人们这么轻易就会被遗忘?那些被杀死的人们就这样,只因为一句话就全部被淡出了历史?那些参与搏杀的士兵又有谁会忘记这次刻骨铭心的杀戮?不可能的,不把这些Y系的人赶出这片海域,我们绝不会向后退让一步。”

“反倒是这场搏斗的胜利者在叫嚣着自己死难者的可怜,Y系的军人们也一样有很多人死于你们的炮火,难道我这就会把这过错忘记掉?F系的人如果不撤离这片海域,我们会誓死奋战到底。”两边的领袖各自冷眼相视。

“言重了,朋友们,你们都言重了。”那个人说着,微微笑了一下,坐在他们俩人中间。

“不管是哪一边,都应该明白,战争不仅仅是小打小闹的一次流血吧。这海面上浮着的,那些发臭的尸首,那些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军人,那些被撕碎的肉块,都只是你们流出的一丝鲜血而已吧。对吗?”

两人无言地坐在那里。

“只是哪怕一丝血的渗出,都足以让两股力量化作猛兽互相撕咬,只要你们加以利用就行了;舆论,新闻,全国的广播和演说,那股被掀起的愤怒和冲动,只需要你们把这从你们身体中流出的血展示给世间众人看就行了。在这之后,便是无法挽回的腥风血雨。”

“军人,军团,荣誉,生存,派系的安宁;你们对于这些根本没有去想过。”那个D系的军官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他们俩。

“你们不过是在用自己的位置去谋取金钱罢了,那些源源不断的战争巨款和对你们赏识的赞赏,这些一切都会变成你们敛财的工具;这不是战争,这是在拿人命作为赌注的赌场,而你们不是赌徒,你们是永远也不会亏钱而从中牟利的庄家。”

“难听的话说完了吗?曼施坦因将军?”F系的统领皱起眉头说着。

“很抱歉,和你说了一些让你不开心的话,还请谅解。”曼施坦因慢吞吞地说着。

“无妨。我这边倒也明白您的意思。不过,D系的最高指挥还是得好好养养身体啊,我听别人说,您最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啊。”Y系的将军挑了挑眉毛。

“虽然我不知您的别人是谁。不过您也是,也好好照顾自己的家人吧,对了,有机会我会去利物浦,给你的寄养家庭送去非常丰厚的礼品。”曼施坦因回击着。

“我虽然比在座的二位的年龄都要大,而且也更垂老。但是,我深深知道战争是多么恐怖,它狰狞的模样,比所有的野兽都要令人胆寒。就像是鬼魂和幽灵,它渗透到我们的肌肤内,潜伏在我们的生活里,一旦爆发,我们所有人都难逃这场浩劫。”

另外两人无动于衷,只是低垂下眼睛看着甲板。

“你们看不到这些恐惧,不是吗。”曼施坦因叹了口气。

“如果你们不放下这些成见,那么,如若出现更大的漏洞该怎么办。比如,你们俩都在这之中拼劲心力,从那东边,来了一帮青森的军人,把你们的利益抢走。”听到“青森”这个字眼,Y系的人突然像触电了一样瞪着曼施坦因。

“就是那些日本人,是吗?”F系的将军说了一句。

“听说最近,闹得挺凶啊。”

“那不就是在你们的空域里杀死的英国人吗?不要一脸轻松的表情,先生,相信你们不久之后也会遇到同样的事情。”

“嘁。”

“好了,先生们。现在不是沉浸在旧时代的传统的仇恨中的时候了;你们都不在乎流血牺牲,那么你们应当在乎着利益,所以,我找到了这个威胁你们利益的目标。我希望,你们能够在这上面达成一致。”

“哦?D系的曼施坦因元帅。想必,你自己也在紧盯着这块肉中刺,想要**,却又怕我们凑过来吧?”

“呵,我所说的是和平的方法。想想他们打击了你们的海军,挑衅了你们的空军,谁知道他们之后还会做什么呢?”

“那么,你们说的和我无关了。”

“当然有关系,霞飞将军。”曼施坦因转过头来,对着F系的统帅说着。

“这些事件都是在你的空域所发生的。想必,你们军中,与R系的青森军有染的人还不少呢,放任他们在那片区域为所欲为。”他顿了顿,看着霞飞将军的眼睛。

“我说的对吧?Monsieur?”

“呵,我并不打算回答,先生。”

“无所谓,我需要的只是先生的一些支持罢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曼施坦因先生?”Y系将军说着,双手捏在一起不断揉搓。

“如果你们俩个都能够支持的话。”曼施坦因重新将微笑放回脸上。

“围剿狼的行动要开始了。”

曼施坦因元帅回到了自己所搭乘的舰船上,那艘被巡洋舰队战斗群包围在正中的驱逐舰“1934年型Z1级”,正划开海面上的污浊向着海岸的地平线驶去,正上空不断地盘旋着BF109中队巡逻的飞机来警戒空中。

“当然,元帅阁下,我不敢违抗你的命令。”一个人站直身体说着,挺着自己肚腩站在曼施坦因的一侧。

“我并没有说你在违抗我的命令,我是说,你最近的动作大得有些过分。”

“我可不知道我有什么动作,元帅。”

“海德里希将军,人可不能妄言。我明白,现在的这个躁动的时段,你也有渴求的东西,不过,我并不希望你牵扯到我们的整个派系,你也应该明白我的底线吧?”

“是的,元帅。你的底线就是D系的人不能失去一个,以为你之后的入侵夺权做最好的铺垫。”

“将军!注意你的言辞!”元帅旁边站着的一个人站出来大吼着。

“这是我与曼施坦因的对话,不是和参谋长的质问,你也无权干涉我的说话方式。”海德里希冷冷地说。

“勿需多言,总参谋长施耐德。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和海德里希已经是老相识了,我想有些时候,我们俩个人的话应当成为私事。”曼施坦因回过头微微笑了笑,像个露出慈祥笑容的老鹰。

“剩下的人可以解散了,只需要我们俩就可以了。”

汉斯静静地摆弄着手里的人偶,他慢慢地串着线,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绳子从人偶的关节中拉出,再带入另一个关节中。

“先生?在干什么?”卢卡斯在边上喝了扣咖啡,感到新奇地凑了上来。

“做人偶。”

“提线人偶?”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人偶并不是只有提线这一种的,也有线丝在体内密布,以固定与控制关节的人偶;这些家伙都很脆弱,所以需要小心爱护。”卢卡斯一边讲着一边用砂纸津津有味地擦拭着人偶的身体。

“想不到汉斯先生还有这种手艺。”卢卡斯捏了捏一边给人偶准备的精致衣物。

“我是有这方面执照的,专门的操偶师资格证书,为了保证自己的双手和眼睛灵活,我可是一直在延续着这种兴趣的;从小时候就开始了。”

“那,如果不开飞机的话,先生不是可以去做人偶了吗?”

“嗯,大概吧。可能会去开一个玩偶铺,另外我也会修理钟表,平时一些坏掉的怀表可以拿来给我看看。”汉斯说着,抚摸了一下人偶的身体,然后观察了一下,似乎发现了有些遗漏开始继续用镊子拉紧那在人偶身体里的线。

“那大钟呢?就是隔壁经常吵得我们睡不着觉的城镇里中央广场的那......”

“你肯搬过来我就给你修。”他打断了卢卡斯,继续着自己无声的工作。

“话说平时你没有表现出喜欢人偶这种东西啊。”

“因为是爱好,我也害怕一些偏见,所以自然就藏起来了。至于现在,我无所谓了。他们爱怎么看怎么看,也不耽误我做我喜欢的事。”

“你也不打算平反了?”

“一口咬定了的事,没有那么容易。”

“......可能吧。这一切,都好荒唐啊。”卢卡斯看了看,轻轻推了一下桌子上的线丝。

“别动!”

“好好好,你做你的。”卢卡斯退到一边,继续喝着自己的咖啡。

两个人安静了好一会,卢卡斯又开口了。

“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一件事。”

“什么?”

“我们在天上飞行的时候,像不像是正在提着线悬在半空中的木偶呢?”

“为什么要这样说?”

“有种感觉吧,我并没有觉得现在还像以前那样,在空中飞行的时候是那么轻松畅快,是那么舒适。”卢卡斯顿了一下继续说。

“就像是,**纵着一样。”

汉斯手里的木偶渐渐地变成了飞行员的样子,戴上了飞行员的帽子,然后乘坐在木制的飞机中,翱翔在绘制着蓝色天空与白云的幕布上。随后,随着一声巨响,飞机粉碎了,提线的木偶崩裂开来,在那天蓝色的幕布上绽开鲜血。

“哦!你手里的人偶貌似崩线了!”

“啊。”汉斯回过神来,看了看手里捧着的那个崩线的人偶,四肢慢慢松弛开来,连接的头部慢慢滚动着掉落出来,掉在绿色的工作台上。

“这......没事吧。”

“没什么,重新在串起来就好了。重新再串起来。”汉斯捏起了那颗空洞的没有安上眼睛的头颅,端详了一下。

“大概吧......”他在心中默念着,然后把那颗头紧紧握住。

“你说就好了。”欧尼斯特正站在海岸边的暗礁上,嘴里抽着“欧仁”牌的硬包香烟,那个盒子上印着1754年的普鲁士列兵线列扛着滑膛枪踢着鹅步的图案。

他听的无线电那头传来了嘈杂的声响,那讯号貌似是从不远处的船上接通过来的。

“嗯,在演戏。”欧尼斯特说了一句,他撮了一口烟,烟头泛红地吐出一丝丝烟雾。

“辛苦了,希望你们能完成护航的任务。”他切断了无线电的传导,海面上飘过一丝云雾,在天空间穿梭的飞机不断轰鸣。

“施耐德和海德里希,有意思。他们俩个人的冲突,真是无法想象会出现啊。”

“如果是真的,这或许是个将他们整个瓦解的机会,不过......操纵着众多傀儡的人,应当不会这么轻易就暴露自己的弱点的吧。”欧尼斯特皱着眉头,看向那海面深深地吸了口烟。

羽弥站在圣米歇尔山的那直通向陆地的大桥上,看着和其他俩人正在商讨的山姆。

“怎么了?”她问着朝这边走过来的山姆。

“没什么,我们的列车需要分位坐到马赛了,去那边的人还挺多的。”

“嗯嗯,到那边记得千万别多喝酒,免得再像在小镇那边一样了。”羽弥提醒着,山姆挠了挠头,勉强答应着。

“喂,我可是认真的,稍微振作一点,不许喝。”

“好好,我知道啦。”山姆走上前把羽弥的军帽摘下来,拍了拍她的头顶。

“......到那边要加油。”她没有说其他的话了。

“嗯,我知道的,我会在那边好好表现的。”山姆说着,摸了摸羽弥的头发。

“对了,如果可以,我会考虑回到这边加入第二军团的事情的。”

“真的吗?”她笑着问道。

“嗯嗯,等我回来之后再说吧。”山姆向着身后的那辆II号坦克走去,洛林已经发动了引擎,那聒噪的声音都快要盖过庆次喊着山姆的声音了。

“加油啊。”羽弥看着山姆的背影轻声地说。

山姆坐进车长塔,他探出头看了看外面的蓝天,呼吸了口混杂着机油的空气。没有因此而露出厌恶的表情,反而一脸欣慰地坐在那里,坐在自己熟悉的气息与环境中间。

“我回来了。”

“什么?”庆次听到山姆突然说了句话扭头看了看他。

“没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过去都还年轻的时候,一起在军事学院里举办足球赛吗?”海德里希说着。

“当然,当时我已经三十一二了,可你,年方十九的大小伙子,那么有活力和精力,整天惹是生非。那次我们筹备的足球赛,不就是因为你中场和别人发生冲突打起来了就黄的吗?”

“哈哈,当时年轻,不懂事。现在,已经不像是过去的时候了。”

“现在啊......我倒也觉得,和我们过去没有什么差别。”曼施坦因说了一句,他回过头来。

“三十年了,你也一直未变啊。海德里希,你的野心从来就没有变过。”

“我并没有什么野心。”海德里希说着,他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满是伤疤的近乎快秃掉的头皮。

“我只是在做我能做的。”

“包括取我而代之,登上你那光明与荣耀的城堡。”曼施坦因平静地说着。

“......这种事,我还没有考虑,也不希望你这样想我。”海德里希轻声说着,似乎在尽力平静自己的情绪。

“看来我说得并不差多少,因为你也知道,我没有几天可活了,不是吗?”

“......我不过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尽可能做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嗯,我明白。”曼施坦因说着,走回了船内。

“我也明白,你所有所做的是为了什么。海德里希,只能说,我现在还活着,你想的那些,不过就是你的妄想而已。”说完话,曼施坦因消失在军官团的簇拥下。海德里希一个人站在原地,他看着那身后消失在人群中的曼施坦因,使劲揉着自己的军帽。

“没事的,将军阁下。”旁边的一个外务军官彼得凑了上来,他轻轻拍了拍海德里希的肩膀。

“我没事,谢谢你的好意。”海德里希平静地说。

“所以,找我来有什么事吗?将军。”

“我找你来是为了商讨对策,切记,这些事情绝对不能走漏出去。”海德里希拉近了彼得说着。

“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刺杀曼施坦因元帅,和他的走狗施耐德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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