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险者号的货仓内,身披黑色盔甲的武士从术式阵中走出,在秦枫能面前单膝跪倒。它戴着恶鬼般狰狞的面具,背上背着魔能散弹枪,四只手臂分别握着不同的兵器,厚重的盔甲下隐约可见机械构造。秦枫将封入自己部分灵魂的黑色水晶核心放入机械武士的胸口,它的眼中燃起了红光。重新站起身来的武士身上出现了新的变化,密密麻麻的咒文爬过它漆黑的盔甲,将它们染成一片血红。
这是玉京皇家秘藏的机械役鬼,名为——凶煞。
就强度来说,玉京没有任何一台机械役鬼能够与之抗衡,但是,操纵这台役鬼需要极大的魔力消耗,一般的妖术师很快就会被它吸干。
“情况如何?”尤瑟走进了货舱,身后跟着两名皮肤黝黑的昆仑奴。
“尊主,”秦枫恭敬的鞠躬行礼,“妾身已经将凶煞完全纳入掌控之下,这是一台非常强力的机械役鬼,目前没有发现诅咒或者其他术式残留。”
“干得好,辛苦了。”尤瑟点了点头,转身望着高达四米的机械武士,它几乎跟停在货舱一角的夜枭指挥型一样大,不过为了搭载驾驶员,夜枭指挥型作为一台魔动甲胄,身体部分显得有些肥大,就像一个胖子。而这台机械役鬼属于精悍型,虽然身披重甲,但是体型却十分匀称,简直是黄金比例。
“果然不是一样的东西呢……”尤瑟叹了口气,虽然她是魔动甲胄驾驶员,但是自己的魔动甲胄远没有凶煞帅气也是不争的事实。
“尊主,”秦枫小心翼翼的问,“何时开始扫荡玉京的妖术师?”
“扫荡妖术师?开什么玩笑。”尤瑟抱起双臂,露出有些无赖的笑容,“那位年纪轻轻的皇帝陛下自认为把我吃住了,虽然我很感谢他送给我的魔导机杖,但是这还不足矣让我为他效力。况且,是扫荡妖术师这样的内部肃清,又是流血又是死人。交给杨继业将军就行了,数千军队压上去,神仙也被剁成肉泥。我不过是个保险。不过这事儿太麻烦了。我可没心情陪他玩下去了。”
“但是,圣上承诺了。”秦枫说,“会为尊主开启通往蓬莱的道路。”
“那小子,在骗我。”尤瑟冷冷一笑,“都说君无戏言,那小子刚开始确实唬住我了。不过,他自认为若无其事的撒谎就能骗过我的眼睛,我毕竟也是个大人了,怎么会上了小孩子的当?退一万步来说,如果那小子知道进入蓬莱的方法,还用得着消灭妖术师,夺取他们手中的魔导技术吗?”
秦枫顿时哑口无言。
“甲板长,”尤瑟转向身后的昆仑奴,“通知所有人,做好出航准备,在那个当了皇帝的小屁孩反应过来之前,赶快溜之大吉。”
“尊主,”秦枫小心翼翼的提醒,“妾身觉得您称当今圣上为小屁孩十分不妥,怎么说也应该叫他陛下,或者叫圣上。小屁孩是个贬义词,您用这个贬义词指代当今皇帝,恐怕会被扣上大不敬的罪名。”
“好吧,”尤瑟点了点头,“那就叫他小屁孩陛下吧。”
秦枫顿时无语了,她这位尊主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不但从玉京的皇帝手里要来了魔导机杖外加一台最高级别的机械役鬼,还给皇帝起了个大不敬的浑号。不过,这也许就是强者的特权吧?当今世上,应该没有人能够击败自己的尊主,尤瑟·诺因海姆的力量早已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光是掌握着先民的魔导卫星兵器,这个世界上就没人敢跟她为敌。她纤细的手指放在胸口,轻轻地叹了口气,深深的失望萦绕在秦枫的心头,当她再次抬起目光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小尊主正望着自己。
“尊主,”她轻轻鞠躬,“有何吩咐?”
“秦枫,”尤瑟皱起了眉头,“你好像,有些失望?”
秦枫听闻此言,稍微移开了目光。
“啊,果然。”尤瑟拍了一下脑门,这个动作出现在一位美少女身上,透着说不出的违和感,明明只有粗鲁的男人才会做这个动作。“不能不说,你有个习惯,一但被说到痛处,就会本能的避开对方的视线。难道说,你到现在,还没有放弃毁灭秦家吗?”
“是,”秦风坦率的点了点头,“只有那个家,妾身无法原谅。”
尤瑟托着下巴思考了几分钟,打定了主意。
“那就这么办吧,”她说,“我们配合杨继业去把秦府端了,毕竟作为四大妖术师家族之一的秦家掌握着整个苍阴,对中央政府威胁最大。咱这东西也拿了,逼也装了,拍拍屁股就跑的确不太合适,毕竟我以后还想来玉京经商,得罪了皇帝陛下可不好。嘛,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甲板长,麻烦你变更一下我的命令,出航准备不变,启航命令由我下达,导航坐标设置为苍阴。”
船员们开始忙碌起来,进行出航前的最后检查。尤瑟走进舰桥,却看到一艘巡洋舰和两艘护卫舰组成的小舰队正从探险者号右舷通过,在这支小舰队后面,还有两艘运兵船。这五艘浮空船全部挨着探险者号停泊,把这艘可怜的商船夹在了最里面。尤瑟集中精神,广域探查显示,运兵船上载有三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这些浮空船全都悬挂着禁军的旗帜,它们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怕我们跑啊,”尤瑟冷笑,“那小皇帝确实心虚了。”
“哈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响起,只剩下一个头的奥尔贝德在舰长席上大笑,“我说小姑娘,你又惹到谁了?不会是惹到玉京的皇帝陛下了吧?这可有些麻烦哦,玉京海军的船都是快船,比联邦和帝国的快多了,你的这艘船就是玉京制造的,虽然快,但是绝对跑不过玉京正规军的巡洋舰。要不要本船长给你支个招?可以给你算便宜点。”
尤瑟没好气的把它拿了起来:“好了,代理船长的工作结束了。”
“等一下,不要把我装进盒子里!我抗议,不死者也是人,不能这么没人权……呜呜呜呜呜……”
把奥尔贝德塞进箱子,耳边终于清静了。尤瑟坐在舰长席上,透过天花板上打开的排气窗,望着蔚蓝的天空。在寒冷的冬季,这样的好天气实在是难得一见,太阳暖洋洋的照耀着铺着木板的甲板,舰桥内一片温暖。但是,被灰色的军舰夹在中间,尤瑟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下来,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难得好天气,心情却被弄糟了。”
“船长!”伴随着咯吱咯吱的金属摩擦声,硕大的甲胄打开了舱门,“一个叫杨继业的军官要见你,如果你心情不好,我很乐意帮你轰走他。”
“那是贵客,放规矩点。”尤瑟站起身来,在特里斯坦的盔甲上敲了敲,“你给我到船舱里躲起来,下午放你假了。”
“好吧。”特里斯坦看了一眼装着奥尔贝德脑袋的箱子,“就按您的吩咐。”
“丑话说在前面,你可别打那个箱子的主意,”尤瑟出门之后又探头回来,“否则后果自负,别告诉我没提醒你。”
说完,她撩起长发走出了舰桥。
“谁会听你的啊?笨蛋!”特里斯坦一把抓起箱子,但是箱子上的术式却因此启动了,一道神圣的闪光穿透了他的身体,那是对不死者特效的神圣能量,结果特里斯坦就这样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白色的烟从他的盔甲里冒出来。
已经不知道目睹了几次这样的景象,一旁的航海长和舵手不住的摇头。然后叫来人把这个不死者连同那件全身甲胄一起搬进了船舱。
在船长室隔壁的会客室,尤瑟见到了一身戎装的杨继业,他身边一个警卫都没有带,只身来到这艘称为魔窟也不为过的商船上。身穿女仆装的秦枫恭敬的摆上了清茶,在玉京几乎买不到红茶,但是绿茶却很丰富。尤瑟甚至考虑咋离开玉京的时候带上一船茶叶到帝国或者联邦出售,毕竟茶叶是很轻的货物,而且就像辛香料一样利润巨大。
“请慢用。”秦枫轻轻鞠躬,退出了船长室。
舱门关闭,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
尤瑟和杨继业同时将目光投向对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激烈的碰撞在一起。剑拔弩张的气氛弥漫开来,连清茶都变得有些苦涩了。
“杨将军,你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青阳战役的英雄,为何又跑到我这里来了?”尤瑟不动声色的品着茶,虽然她有着十二岁少女的外表,但是心智上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面对着不友好的开场白,杨继业只是笑了笑。
“什么红人,俺现在简直是被挑在刀尖上的青蛙,”他做了个被刀子刺穿的手势,“稍不小心就变成这样了。”
“看来,妖术师很难对付。”
“何止‘很难对付’。”杨继业叹了口气,“妖术师在玉京盘踞了那么多年,一度垄断整个玉京的魔导技术,不过即使到了今天,他们的势力依然强大。就拿四大家族来说吧。秦家、林家、南宫家和百里家。这四个家族构成了整个玉京妖术师组织的核心,而从这四大家族中分离出去的所谓‘分家’,也拥有非常强大的实力,渗透到了玉京社会的各个角落。杨某人自认为不怕流血牺牲,但是也从没觉得自己能跟哪怕一个妖术师家族叫板。更何况,圣上的意思是……将所有家族连同分家一网打尽。我觉得,这实在是太过于鲁莽了。”
“的确如此,”尤瑟点了点头,“不过那个小皇帝很聪明,这样做未免操之过急,他一定有如此急躁的理由吧?”
“很遗憾,俺也不清楚内情。”杨继业说,“只不过……传说四大妖术师家族保存着通往蓬莱的钥匙,而且这个钥匙被分成了四个部分,由每一个家族掌握其中一块,一千年来,四大家族凭借手中的钥匙碎片屹立不倒,但是也从没有人能把碎片拼在一起。所以,一千年来,没有人能够登上蓬莱,而那里,据说沉睡着先民的力量。”
“看来,皇帝陛下想要的,是钥匙?”
“有这种可能性,但俺认为并非如此。”杨继业说,“圣上想要的,是真正的皇权。”
“怪了,他不已经是皇帝了吗?”
“可惜的是,圣上只有一个皇帝的头衔,朝政完全被四大妖术师家族所把持。”杨继业说,“四大家族渗透到了玉京社会的各个角落,当然也包括政坛。现在玉京六部尚书几乎全都是跟四大家族有关系的人,即使不是家族成员,也是渊源颇深的人选。虽然六部上面还有个宰相,但是这个宰相刚好是秦家的当主,秦永胜。”他叹了口气,“至此,不用我继续说您也明白了吧?诺因海姆船长,圣上的权利完全是空中楼阁。”
尤瑟叹了口气,漏出嘲讽的笑容,那个少年皇帝果然给自己开了一张空头支票,杨继业今天来,大概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件事吧?如果不把钥匙碎片弄到手,就没有办法去蓬莱。而把钥匙弄到手的同时,还能帮助他把权力夺回来。这买卖横竖皇帝都不吃亏,尤瑟不禁感叹这位少年皇帝的算盘打得实在是太好了。
“那么杨将军,”尤瑟端起茶杯,很随意的问,“您站在哪一边呢?”
“俺?”杨继业笑了起来,“俺站在玉京一边。”
“那么我问您,”尤瑟扬起了眉毛,“皇帝和妖术师家族,哪一边能代表玉京呢?”
面对这个问题,杨继业沉默了。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关系到整个玉京的未来。”尤瑟放下茶杯,严肃的说,“如果搞不好,会有很多人因此丧命。青阳战役是战争,死的是军人。而接下来对妖术师的肃清行动中,死的就不仅仅是军人了,很多人会受到牵连,有老人、女人还有孩子。一些人必须要死,而另一些人却不得不死。所谓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而您,身为即将拉开这道血腥帷幕的人,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谁才是敌人?您真的搞清楚了吗?我的将军。”
最后,尤瑟模仿少年皇帝对杨继业的称呼,果然令他动摇了。
“好吧,”她叹了口气,“既然将军这么为难,嗯……要不这样吧,我们先去把当朝宰相秦大人干掉,灭掉秦家。”
尤瑟突然轻描淡写的冒出惊人之语,有那么几秒钟杨继业不禁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先杀一个最大的看看反应,”尤瑟说,“而且这件事您不必出手,我只向你借一个人,秦家被赶出家门的大少爷秦怀玉,也就是您手下的丁毅上尉。而且我还要他驾驶的魔动甲胄,要伪装成他私自把魔动甲胄开走,逃离军队的假象。这样一来,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就跟您和皇帝没什么关系了,毕竟是秦家自己的事儿,谁让宰相大人教子无方呢?”她转向门口,“是不是,秦枫。”
门开了,身穿黑色法衣的秦枫走了进来,她已全副武装,脖子上佩戴妖术师的咒具,袖子里藏满了咒符,深红色的眼影给她美丽的脸庞蒙上了一层妖媚的杀意。
“如您所言,尊主。”她用铁扇遮着嘴巴,妖媚的笑着,“妾身已经急不可耐的要把家父的脑袋砍下来了。”
“将军,”尤瑟接着说道,“四天内我要丁毅带着全套装备向我报到,然后,您就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操练禁军就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我是个外国商人,刺杀宰相的罪名还承担得起。退一万步来说,就是真的玩炸了,大不了一辈子不来玉京经商,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不如说这件事情上,也有一点我的私怨,稍微让我报个仇如何?”
“真是帮了大忙了,诺因海姆船长。”杨继业深深地低下了头。
谁知道,第二天下午,杨继业慌慌张张派来一名副官,他带来了一个非常出人意料的消息:三天前,丁毅私自离开军队,目前不知去向。
送走了杨继业的部下,尤瑟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舰桥,把奥尔贝德的骷髅头从箱子里拿了出来,看到她一脸着急的样子,奥尔贝德眼中的鬼火闪了又闪。
“奥尔贝德船长,”尤瑟认真的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哈哈哈,”奥尔贝德的下颚咔嚓咔擦的笑着,“看来我们的诺因海姆船长阁下需要我的鬼船了?如果条件合适,我愿意跟你做生意,毕竟之前还欠你一个人情。”
“很好,”尤瑟点了点头,“用巴尔巴罗斯号把我和我的部下以及装备带到苍阴去,然后就能回到鬼船上了。”
“成交。”奥尔贝德冷笑。
距离码头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平静的虚空之海突然沸腾起来,一艘残破的老式装甲巡洋舰浮出了茫茫云海,在它破破烂烂的甲板上,数百名骷髅海盗持剑而立。在经历了几秒钟的沉默之后,玉京港立刻炸窝了,不论是水手还是士兵,争先恐后的从船上逃下来。巴尔巴罗斯号小心的靠进停泊状态的而探险者号,尤瑟站在舰桥上,她手持机杖,纯白的战斗服威风凛凛。她抬手将奥尔贝德的骷髅头扔过船舷,站在对面舰桥上的无头骷髅立刻伸手接住,把头部安装回脖子上。
“很好,非常好,老子又复活啦!”奥尔贝德向手下的骷髅海盗们高声宣布,“今天万里无云,真是个劫掠的好日子,兄弟们,掉转炮口!装填高爆弹,准备收割灵魂……算了,大家就当本船长什么都没说吧。”
因为在尤瑟身后的天空上,无数圣光长枪已经生成,闪耀着神圣光芒的枪尖全部对准了奥尔贝德和他的手下们。因为魔导机杖的核心分担了部分演算机能,这些长枪比当日尤瑟杀上巴尔巴罗斯号的时候不但数量翻了几倍,威力也更上一层楼。而在探险者号的甲板上,凶煞目露凶光的取下了背上的大型魔能散弹枪,绑在一起的八根枪管闪着寒光,黑色的魔力波动正从它身旁的秦枫身上轰轰轰的爆发出来。面对这样的阵势,所有不死者都做了个咽下吐沫的动作,巴尔巴罗斯号本来已经转过来炮塔垂头丧气的又转了回去,奥尔贝德船长更是咯咯咯的一边笑着一边搓着化为枯骨的手。
“本船长这么帅,不来个英姿飒爽的登场可不行啊。”他把手放在胸前,深深鞠躬,“主顾大人,请您登船。”
“这还差不多。”尤瑟还以貌合神离的笑容。
位面转移就原理来说很简单,在不同维度的空间上打个洞,也许你在正常维度要移动的距离是一条很远的线,但是在其他维度,这条线也许就只剩下一个点。仅仅一瞬间,眼前的景色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玉京青砖绿瓦的华丽都市转眼之间变成了覆盖着雪松的幽静山岭,碎屑般的雪花从阴沉的天空静静地飘落,给山林覆盖了一层白色。
秦家的大宅位于山顶,古旧的建筑覆盖着白雪,但是仔细看去,朱红色的大门粉碎破裂,守护宅邸的结界已经荡然无存,宅邸的内部燃起大火,火光冲天。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秦枫惊讶的望着燃烧的秦府大宅,“结界居然被打破了,这应该是不可能的,秦府的结界是……不可能,这不可能!”
“走了,秦枫。”尤瑟关闭了驾驶舱,向灵子炉注入魔力,“乘上来,要突击了!”
秦枫咬紧牙关,飞身跳上尤瑟的魔动甲胄,夜枭指挥型腾空而起,飞向浓烟滚滚的秦府大宅。而巴尔巴罗斯号像看戏一样关闭了推进器,骷髅海盗们的首领奥尔贝德摸着下巴注视着突入大宅的尤瑟和秦枫。
“就让我静观其变吧。”冷冷的笑声从他白骨的下颚中漏出,飘荡在落雪的山林之间。
大门完全被破坏了,负责守卫院子的役鬼四分五裂的倒在地上,由灯笼构成的走廊现在形同虚设,就连那些身穿轻薄宫衣的少女人偶,也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失去了活力。夜枭指挥型冲进院子,秦枫从它的肩膀上跳下,在一片狼藉的大院中央召唤出役鬼凶煞,作为一台有着数百年历史的魔导机械,经历过无数战斗的凶煞在被召唤出的那一刻起,便拔出了插在背后的刀剑,做好了战斗准备。尤瑟展开广域感知,最近的幸存者在后面的偏殿。
“跟我来,”她说,“我找到一个幸存者。”
夜枭指挥型背后的灵子炉释放出流萤般的光粒子,压低身体向前冲去,12mm重机枪指向敌人可能出现的方向,一路上到处是倒地不动的人偶和四分五裂的役鬼,一条走廊整个被点燃,烧焦的木头发出噼啪的而声响。凭借厚重的装甲,夜枭指挥型一头撞开了燃烧的废墟,冲进了偏殿,那是一座红墙绿瓦的木质建筑,它的大门被破坏了,巨型法阵残缺不全的残骸位于大厅内,在大厅一脚,一个全身是血的人躺在那里,他身穿妖术师的法衣,但是被打的非常凄惨,浑身上下都是刀伤。
“这货有点眼熟?”尤瑟转动操纵杆,夜枭指挥型伸出一只机械手,拍了拍那个人的脸颊,他流着血的嘴角发出一声呻吟。
刷的一声,凶煞的长刀钉在了年轻人的肩上,原先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他因为疼痛而一下子清醒过来,发出一声惨叫。
“秦江,”秦枫冷冰冰的问,“父亲在哪儿?”
被废掉一根胳膊的秦江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凶煞缓慢的抬起手中的刀,年轻人就这么被刀尖挑了起来,两只脚在空中乱蹬。
“你倒是说话呀,”秦枫凑了过去,仿佛被挑在刀尖上的根本不是她弟弟,而是一个仇敌,“我就问你一次,父亲在哪儿?”
“姐姐……”秦江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请你救救我……”
“没用的东西。”秦枫叹了口气,凶煞长刀一挥,把秦江甩到了角落里。
旁边的尤瑟看在眼里,但是却丝毫没有打算出手阻止的意思,一来,这个二百五大少爷曾经非常装逼的激怒了自己,二来,对于秦枫的复仇,她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最重要的是,每当她看到秦枫眼中燃起的仇恨的时候,总是能在仇恨之后看到一丝悲哀。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不会阻止秦枫,但也不会帮她。
“后院法阵中央的应该就是我们的目标了。”尤瑟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还能遇到把秦府大肆破坏的元凶。我很好奇,他们有三个人,为何以当朝宰相这样的高手,只派出了一人出战,是自信?还是愚蠢?”
“妾身只希望秦大人能坚持一会儿。”秦枫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父亲大人,女儿现在就来杀你了。”
在狂笑之中,她跳上一旁的凶煞,这台精锐的机械役鬼带着自己的尊主越过了燃烧的后殿,消失在了烟火中。尤瑟叹了口气,展开飞行翼,驾驶夜枭指挥型追了上去。但是飞过燃烧的建筑的刹那,她的瞳孔却因为惊讶而缩小成了一点。
在燃烧的废墟之间,一位身穿黑色盔甲的剑士正从不可一世的秦永胜的胸口将闪烁着红光的宝剑抽出来,在那不详的剑刃上,却看不到一滴血,仿佛秦永胜身上的血液都被吸干了一样。失去生命的身体倒在了地上,黑甲剑士一剑砍掉了他的头。而刚好落在旁边的秦枫目睹了父亲被斩首,冷漠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杀气。但是,令尤瑟惊讶的并不是这一幕,而是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一位背负机剑的女剑士这一个身披撕掉了标志和军衔的帝国军大衣的男人。那个男人坐在阴影中,看不清脸,嘴里咔嚓咔嚓的嚼着油炸薯片。而那位剑士,正是她寻找已久的菲奥娜。
“菲奥娜!”尤瑟端起了机关枪,“把露希塔的核心还给我!”
哒哒哒哒,机关枪射出炙热的弹雨,菲奥娜闪电般的拔出背后的魔导机剑,划出一片寒光弹开了飞来的子弹。尤瑟见一击不中伸手摘下了背后挂架上的链锯剑,剑刃上飞速旋转的锯齿发出轰鸣。菲奥娜轻描淡写的用左手的蓝色机剑架住了尤瑟的链锯剑。火光四射,刀刃上的链锯转动起来,高硬度合金的锯齿却丝毫无法破坏机剑,只能无奈的磨损自身。而菲奥娜连一小步都没有挪动,便硬生生的挡下了夜枭指挥型的全力一击。
魔动甲胄的重量在五吨以上,再加上俯冲的势能,瞬间作用在菲奥娜身上的冲击力超过二十吨,但是这位剑王却轻描淡写的接下了尤瑟的全力突击,完全不把物理法则放在眼里。尤瑟踩动踏板同时抡圆了链锯剑,自上而下的斩击再次被轻易防住了。菲奥娜无聊似的打了个哈欠,低声道:“咆哮吧,绯红。”
巨大的冲击波爆发开来,夜枭指挥型的机械臂和战戟一起粉碎了,前装甲裂开一个口子,狼狈的飞了出去,几吨重的钢铁身躯就这样重重的撞在了墙上。没等尤瑟从冲击中恢复过来,菲奥娜的身影突然一闪不见了,本能向她发出了警告,但是夜枭指挥型的伺服系统受损,根本无法站起来。面对迎面而来的剑锋,尤瑟再一次深刻的看到了自己的极限。魔动甲胄毕竟是依靠不完整的先民技术搞出来的东西,与继承了先民魔导技术精华的“骑士”比起来,犹如玩具一般可笑。想变强,就必须放弃使用魔动甲胄作为主要战斗手段,但是在伊芙之庭随意挥霍力量,造成巨大破坏的阴影依然笼罩着她的心头。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黑甲剑士却用手中的长剑挡住了菲奥娜的机剑。
“住手!”黑甲剑士的头盔弹开了,露出了丁毅的脸。
尤瑟不禁张大了嘴巴,丁毅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他身上的盔甲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件近乎紧身衣的全身甲胄,非常贴身。不过从这套盔甲中,尤瑟却感应到了极为强大的魔力在流动,而它背后类似灵子炉的圆形机构正是魔力的源泉。那套系统,简直就是魔动甲胄的小型化版本。
“怀玉?”秦枫惊讶的看着弟弟,她手中折扇一指,凶煞向子弹一样冲了过去,一刀击飞了与丁毅僵持不下的菲奥娜。
“不要打了!”丁毅站在尤瑟面前,“菲奥娜小姐,还有姐姐,请你们住手。”
“小子!”菲奥娜身上释放出了浓重的杀气,“什么时候你能命令我了?”
“贱人!你敢动我弟弟一下试试?”秦枫杀气腾腾的命令,“凶煞!”
机械役鬼立刻举起了长刀。
战斗一触即发,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却化解了危机:“好了,大家都别打了。”
尤瑟将目光投向坐在阴影中看不清脸的男人,他缓缓的站起身来,用浑厚的声音继续说道:“既然大家目前还不是敌人,干嘛费了劲儿的互相厮杀呢?”
当他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不由的惊叫起来:“林?”
“哦呀!”林转过脸来,看着尤瑟,胸前的红色水晶吊坠闪闪发光,“坐在那件超没品位的人形机械里面的,难道是你?莱艾尔?这不可能吧?你怎么会驾驶着那么丑陋的东西冲进战场?你应该有更加华丽的战斗方式才对吧?”
砰的一声,驾驶舱舱门弹飞了,尤瑟解开安全带,费力的跳了出去,看到一身飞行员打扮的尤瑟,林一脸不解的歪着头。
“为什么,变成小孩了?”
“说话的人,你到底是谁?”尤瑟拔出了左轮手枪,“你是恶灵吗?为什么会附在我的兄弟身上!”
“什么?你兄弟?是说这家伙吗?”林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说实话,我对这个身体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素质差了一点,没有经过系统的肌肉锻炼。但是,他对知识的执着和热情却跟我一模一样,就凭这一点,我就对他很满意。”
“你……”尤瑟气的怒目圆睁。
“好了,愉快的饭后闲聊到此为止。”林对菲奥娜招了招手,“薯片已经没有了,我们是不是该撤退了?”
“诚如您所言,主人。”菲奥娜很不情愿的低下头来,尤瑟注意到她脖子上的奴隶项圈。
“等一下!”尤瑟向天上放了一枪,“菲奥娜,露西塔的魂晶在哪儿?”
“你是说,这个吗?”林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闪耀着蓝光的水晶,“很遗憾,这个东西对我还很有用,暂时不能给你。不过……如果是你的话,不妨来找我吧。”说着,他把一个圆形的金属盘丢在了尤瑟脚下,一脸愉悦的说,“这是蓬莱的钥匙,里面的魔术式我已经复制过了,如果你能开启它的话……我在蓬莱等你,有本事就追来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尤瑟举枪瞄准了那嚣张到极点的背影,最后却无奈的放下了枪,她没有办法对自己所剩无几的朋友开枪。
“可恶啊!”尤瑟把枪扔在了雪地里,生气的跺着脚。
“姐姐,”丁毅对秦枫轻轻鞠躬,“我已经找到了值得追随的君主,请您多保重。”
“怀玉!”没等秦枫说什么,丁毅关闭了头盔,他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最后完全消失在空气中,不留一丝气息。
最后离开的是菲奥娜,她冷笑的看了尤瑟一眼,转身跟上了林的脚步。
三人的气息很快消失了,尤瑟感应到一个空间转移术式被启动,目的地未知。望着变成了无头尸体的父亲,秦枫的表情冷的像一块坚冰。她转身下了一道命令,凶煞立刻扑上上去,四只手臂挥舞刀剑,将秦永胜的尸体碎尸万段,可见她的心中有多恨自己的父亲。秦枫向内庭走去,尤瑟有点不安的跟上了她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内庭中央的石室,这座建筑和周围的木质建筑格格不入,仿佛一座堡垒。
推开锈蚀的铁门,十几台台失去控制的役鬼倒在门内,它们看起来没有损伤。秦枫看都不看那些役鬼一眼,径直走进了石室中央。再被铁链和石柱包围的术式阵内,一株奇异的老树正蠕动着布满瘤子的身躯,那树干上的瘤子,近看之下居然是一张张人脸!而且,那些脸上无不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张开的嘴里发出阵阵哀嚎。而在那颗怪树的怀抱之中,一个美丽的女人被吞噬了一半,只剩下胸部和头部漏在外面,原本细腻白皙的皮肤已经变得犹如树皮一般,浑浊的眼睛里毫无生气,好像整个人都枯萎了一样。
“母亲。”秦枫在树前跪下。
尤瑟不禁感到一阵心疼,能把秦风母亲变成这样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秦家的当主秦永胜。一旦被这棵怪树蚕食殆尽,那么这个女人的灵魂也会变成树干上的瘤子,永远无法进入轮回。怪不得秦枫会这么恨自己的父亲。秦家大宅的结界以这棵怪树作为阵眼,用被怪树吸收的人作为魔力来源,所以才能展开这么高强度的防御结界。
可是,已经太晚了。那个女人,早已经没救了。
尤瑟想要说出几句安慰的话,但是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秦枫的脸上平静的可怕,她优雅的向母亲行礼,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任何疏漏。当她从袖子里拿出咒符的时候,尤瑟只能看着她将怪树和自己的母亲一起烧掉。
怪树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悲鸣,随着树干化为焦炭,被它吸收的灵魂也在火焰中重获自由,被禁锢的灵魂们飘散在空中,化为点点幽火逐渐消散。望着那些解脱的灵魂,秦枫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欣慰。
“尊主,”她向尤瑟郑重行礼,“妾身心愿已了。”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尤瑟问,“你若想留下,我不反对。”
“留下?”秦枫微微一笑,“只有尊主的身边,才是妾身的容身之处。”
就在这时,一个全身是血的人跌得撞撞的跑了进来,他披头散发,黑色的法衣上满是鲜血,不顾自己的伤势,却像燃烧的怪树跑了过来。这个人正是秦江,他连滚带爬的从尤瑟身边跑过,最后跌倒在术式阵前,将手伸向燃烧的怪树。
“还我秦家的根基!”他凄惨的叫着,“把我秦家的根基还来啊!”
这个人已经疯了。
尤瑟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但是秦枫却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我们必须追上那些家伙,”尤瑟说,“秦枫,也许我们不久之后就会跟他们正面冲突,你有和你弟弟开战的觉悟吗?”
“玉京有句话叫‘各为其主’”秦枫淡淡的说,“在尊主的敌人面前,妾身会全力以赴。”
“你的觉悟我收下了,”尤瑟最后看了一眼完全发疯的秦江一眼,“虽然有点对不起这个二逼青年,但是我们走之前有必要将秦府搜刮一下,探险者号三天内会跟我们汇合,能搬走的全都搬走,特别是那些没有受损的机械役鬼,连同备用零件一起尽量回收。”
“遵命,尊主。”秦枫深深鞠躬。
在漫天的飞雪中,尤瑟动用自己的魔力再次用结界封闭了秦府大宅。而探险者号到达苍阴已是两日之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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