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所以，你下午打算一直待在这？”
我对在书桌旁静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凛说。
凛的亲戚开的这家书店，地处河边，店内的装修走的是复古文艺风，墙壁上用壁贴书写着文艺的诗句，瓷花瓶里的丁香百合紫罗兰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至于挂画，有星空图，有伞下佳人图，也有纯纯粹粹的风景图。
实木书桌零散无序地分布在书店四处，桌上用小瓷碟装的沉香木块悄然地安抚着读书人的焦躁情绪。
而我，现在是这家名为“絮语”的书店的——“看板爹”。
“对啊，这个暑假我打算天天来这看书。”
凛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抬起头对我浅浅一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学习这么刻苦。”
“这个嘛……嗯……其实是这次末考我考了年级第三，所以下次想要再进步一点。”
我微微一愣。
年级第一，楚子河。
年级第二，百里琴。
年级第三，南宫凛。
这几个人，都是天才学霸啊。
而我，年级第545名。
整个年级大概一千五百多人。
有点羡慕。
我……想和琴考同一所大学。
现在，差距还很大。
“等你下班了，一起去菜市场买点菜，回家我做饭给你吃。”
凛朝我眨了眨眼。
有时候，人往往会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戳中内心的柔软。
现在的凛，就好像……
我的妻子一样。
我摇了摇头，将不切实际的幻想通通驱逐出脑海，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在凛旁边坐了下来。
炎热的下午，书店里生意惨淡，并没有几个客人。
偶尔有个别人进来，也只是和凛一样安静地坐下看书。
等到客人确认要买书的时候我再负责结算就好了，因此倒是不用特别死板的呆在收银台后。
克苏鲁神话。
【美】H.P.洛夫克拉夫特——著
以前有段时间我特别喜欢山海经。
那段时间就连凛画的画，都是与山海经相关的奇兽异族。
也许是我自己的幻想吧，总是觉得会不会哪天，山海经里的一切就突然出现在了现实。
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指着它对别人说，你看，这个是夔，这个是赤鱬，这个是凿齿……
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
在这一天冥冥之中抽到的这本书，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见证不可名状的恐惧。
“……睡着了？”
我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凛。
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书本，趴在手背上睡得正熟。
甜美的脸正对着我这边，可以看见嘴角的口水。
在做什么美梦呢，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流口水。
我抽了张纸巾，轻柔地擦着凛的嘴角。
“小悠……”
凛低声呓语。
我仔细地盯着闭着眼睛的凛，确认了刚刚听到的只是梦话。
梦见我了？
好奇心意外的被勾了起来。
该不会梦到我是个大坏蛋，欺负她了吧？或者梦到我去给她买了真知棒，所以才流口水。
“唔……”
凛揉了揉眼睛，小脑袋慢慢抬了起来。
“我睡着了？啊，刚刚的是梦啊。”
凛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眼睛里的迷糊渐渐被神采充满。
“梦到啥了？”
我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我梦到——”凛拉长了音调，“就不告诉你。”
“……”
“好啦，告诉你也行，耳朵伸过来。”
凛神秘一笑。
等到我疑惑地凑过去，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樱唇轻启，朝着我的耳朵里吹气。
“很痒诶，你到底说不说。”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求你了。”
算了，凛开心就好。
“我答应你。”
无缝衔接秒回了我的话语。
盛夏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台洒到了凛的侧脸上，清风吹起凛淡紫色的发丝，在蝉鸣声中，凛轻轻闭上了双眼，一脸的满足，就像渴望糖果的小孩子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大白兔奶糖。
睁开的双眼里，满是柔波与春水。
“……没了？”
“说完了呀。”
“蛤？到底什么鬼？”
“秘密。”
凛一只手衬着下巴，歪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看到我无语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她当然不会告诉我。
许多年后我才知道，凛在这一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向她求婚。
所以，她才会要我求她。
因为，那样听起来，就好像我真的在向她求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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