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真奇怪。自己明明不清楚这两座不知姓名的坟与碑到底是什么人留下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时安葬在此处的…但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感到难过与悲伤,想要落泪呢。一股莫名的悲伤感包围着自己,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容易伤感了呢。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他自嘲的问着自己。可他却无法回答…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也许很早之前,自己就已经开始悄悄发生改变了吧,在自己还没有发现自己异常的时候,就已经悄然的发生改变了。他这样猜测着,这样想着,想要试着这样说服现在心存疑惑的自己。
该动身了,奶奶她家已经近在咫尺,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还要去问爷爷奶奶他们自己的父母到底去了哪里呢?他的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这样不断地催促着自己。
他告别那条小路,起身赶往奶奶家那边所在的村庄。沿途的景象和他家那边并无二致。天空中的太阳依旧被一层阴霾遮挡着看不清楚,满是破败的房屋尽入眼帘,沿途街道仍然空无一人…奶奶家近了,但他心中却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脚步也开始逐渐变得急促。
终于跑到了奶奶家的住处,站在已是斑驳不堪的木门前,他顾不得休息,喘着粗气便要进去查看一下里面的情况。“奶奶你们在吗?”门没有上锁,他推开木门试着大声喊了一下。期待着回应…但奶奶爷爷他们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出门迎接自己…无形无尽的沉默正在包裹着这座房子……他抑制住内心强烈的不安,进入奶奶家的庭院里,虽然房屋已满是破旧,但是庭院内却异常干净整洁,没有一丝垃圾,也没有一点杂草丛生的痕迹。仿佛不久之前爷爷奶奶他们还曾打扫过这里…为什么?就算出去,奶奶她们年纪都这么大了又会去到哪里呢?自己的父母也是…什么都没和自己说,什么信息也没给自己留下就离开了……自己在他们的心中地位是如此的可有可无吗……他无奈的露出一丝苦笑,推开了奶奶家的堂门,大步走了进去。
走进屋内环顾四周,爷爷奶奶的堂屋里被打扫的非常干净,被子也整齐叠放在一起。和庭院内一样,应该是爷爷奶奶她们一并打扫的。只是不知道爷爷奶奶他们会去哪里呢?以爷爷奶奶他们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支撑着他们走太过遥远的路途……一想到最坏的结果,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不可能的,爷爷奶奶他们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出事,而且身体还这么硬朗……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他的内心这样不断的劝慰着自己。心绪起伏间,一道硬物落地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死寂,也将他从思考中脱离出来。低头看向堂屋右侧,奶奶供奉的一座佛像的桌下,出现了一道木签,也不知是从何处掉落下来的…他走近俯身拾起,木签上面写着一些东西:
世间悲苦事,如梦亦如幻。业障由心生,释者得解脱。
是佛偈吗?他抬起头,望着端坐在桌上,庄正祥和,无悲无喜的那尊佛像。佛像的双眼像是俯瞰尘世间,什么事仿佛都看在眼里,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放在眼中……
想起以前自己小的时候,奶奶每次求神拜佛,烧香、烧纸钱。都说是给家里求平安用的…不知道说了多少事,求了多少愿。我总觉得这是在和鬼神们谈利益、谈交换……
为什么有些事情、有些话不和人说,却要告诉看不见的神明呢?人死之后,就只剩一块石头留在世上吗?我总是拿着香跟着奶奶在拜,对奶奶要求的祷词充耳不闻……只求神明让我活的更像我自己……
在此处驻留了一段时间,他便起身离开了那尊嘴角处仿佛带着高深莫测般笑意的佛像,准备去找寻一些可能会得知爷爷他们究竟去了哪里的线索。
堂屋中心处摆放着爷爷奶奶她们的桌椅。桌子上面的茶盘上放置了几个玻璃杯,以及尚未撕开口的铁观音茶叶,旁边还残留着一些奶奶她们尚未吃完的水果瓜子。地上放置着一壶水,取下壶盖可以发现已经完全冰凉了……旁边的柜子里放着一些包子馒头以及他曾经给奶奶送去的豆奶粉和燕麦片,但却没有被爷爷奶奶他们开封过的痕迹…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
走向堂屋左侧处,那是爷爷奶奶他们休息的地方,两张床中间尽头处的那台床头柜上面,摆放着一张已是泛黄的全家福。他走向前拿起仔细端详。那张照片上的自己还是小些时候的模样…但奇怪的是明明是一张彩色照片,但照片上的爷爷奶奶,还有蹲在他们老人家中间的自己颜色却都是灰的,很是诡异。而其余那些尚还有着色彩的家人们,他们的头像却不知道被何人抹去了,变得和自己记忆里一样模糊不清……他怔怔的看着照片上笑容慈祥的爷爷奶奶,还有那个时候无忧无虑、脸泛笑意的自己,他的眼睛不知从何时开始湿润了……泪珠一滴一滴洒落在照片中爷爷奶奶那慈祥的笑脸深处……为什么自己的眼泪会止不住的往下滴落呢?明明前几天自己还见过爷爷奶奶他们的…明明还有说有笑,那么开心…为什么眼泪会不
听使唤的掉落下来呢…他不想知道,也不想明白。明明自己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这样哭哭啼啼,被爷爷奶奶他们发现是会调侃自己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流出眼眶,他只能用袖子不断的擦拭自己的双眼……
不知道哭了有多长时间,自己的眼泪仿佛也已经流干,但是他仍不时抽泣。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只是在公园长椅上休息了一会,但这座城市间仿佛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再是自己曾经熟悉的模样…还有那些种种诡异的现象。他内心深处想要得知这一系列问题真相的感觉…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的迫切与渴望,自己在公园休息时一定遗失了一些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是的。想要知道并找回失去的那些的念头在他心中愈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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