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乌云压得很低,随时可能下雨。
坐在课桌前的秦泽希望下雨,平时的他没有带伞的习惯,唯独今天不知怎的带了一把伞,恰巧今天坐在同一排第一个位置的陈欣又没带伞。无疑秦泽是喜欢陈欣的,陈欣很文静,说话总是很温柔,学习成绩又好。只要下雨两人就能产生交集,秦泽一直想找适当的理由靠近他喜欢的女孩子,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上一句话内心也会无比喜悦,那种感觉就像你已经拥有全世界一样。
连老天似乎也在帮秦泽完成这个心愿,天空飘下点点细雨,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看清有雨滴落下。再有几分钟就到了放学时间,秦泽有些按捺不住,短短几分钟长得仿佛隔了几个世纪。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的淅沥雨声,豆大雨滴不断呼啸着拍打窗户。雨水形成一道水幕至窗沿倾泻而下,窗外的世界顿时陷入一片朦胧之中。
放学钟声响起,今天老师出奇的没有拖堂。早已收拾好书包的秦泽匆匆走上去,最想说的话却没有从他口中说出。
“我们一起回家吧。”这句话出自陈欣的闺蜜之口。
“你带了伞吗?”陈欣问。
“必须的。”
满心期待在这一刻落空,极大的失落感袭来,分明连老天都在帮自己。最后还是秦泽一个人现在教学楼出口前,先是凝望一眼远处朦胧,随后撑开那把大伞,独自踏上归家的路途。
大雨伴随大风,雨水如阵阵海浪扑面,撑伞真没有太大作用,雨水总能从不同方向沾湿衣物。
秦泽也想像电视剧里一样给身边的女孩子遮挡风雨,那一定能提升自己和喜欢的女孩子的羁绊。可是秦泽连一丁点机会也没有,虽然和陈欣回家的路有一小段重合,他只能默默走在她们身后,默默地看着陈欣姣好的背影。
最后一如往常在丁字路口独自离开,陈欣根本不会关注到有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无声离开。陈欣当然不会关注到秦泽,陈欣可是班级的班花,喜欢她的人可多了,甚至包括很多班级外的人。许多人都比秦泽条件优越,不仅在学习和样貌上,物质上也一样碾压秦泽。相比那些强大追求者,秦泽就像工蚁只能无私奉献,注定无缘和蚁后交配。
走过丁字路口不到五分钟就走到家所在的楼下。这是一个建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小区,几乎所有建筑外墙壁都在风雨侵蚀中失去了应有的颜色。
秦泽发现一个女孩子站在自家楼下,任风雨如何挥洒在她身上,她就站在那,没有一点要躲雨的意思。她和秦泽差不多高,至少也有一米七,黑色长发在雨幕中不断向下趟着水,那张绝美的侧脸十分令人动容,身着奶白色雪纺荷叶边连衣裙,感觉像是从名作家笔下画卷走出的天使一样。
那个女孩子抬起头好像在看什么,秦泽特别好奇她在看什么。一时间,秦泽竟看得有些出神。等到秦泽回过神来,那个靓丽的女孩子不见了,左右环顾也没能看见她的身影。秦泽先是一愣,之后隐隐感到害怕,该不是遇到女鬼了吧!
不想还好,越想越害怕,只得加快脚步飞奔似的跑回家里。
外出做生意的父母总是不断奔波拉客户,所以他们经常不着家,即便是这样努力生意还是不怎么好,否则秦泽也不会还住在老旧小区里。
不过家里还是有一丝生气,至少妹妹秦雪悠哉的躺在沙发上看着言情小说。秦雪绝对不会像日本动漫一样说出“你回来了”这样温柔的问候,其实秦泽和她的关系大多数时间仅限于“妹妹”的身份而已。平日里他们都不怎么说话,秦雪觉得自己和哥哥秦泽根本不在一个频道里。
秦雪喜欢小鲜肉明星,秦泽不喜欢。秦雪喜欢听新生代歌手的歌曲,秦泽喜欢老一辈歌手的歌曲。他们怎么会在同一个频道?怎么会有共同语言?
“小雪你要吃什么?”
虽然平时关系不太好,可是秦泽还是有担起身为哥哥应该照顾妹妹的觉悟,而且从来没期望这能改变他们淡如水的关系。如果可以改变,几年前就应该改变了吧。
秦雪看也不看秦泽一眼,淡淡的说:“蛋炒饭。”
“OK。”
有一点还是很值得秦泽自豪的,那就是秦雪非常喜欢自己炒的蛋炒饭。要是在番剧里,秦泽一定是个特级厨师,炒出来的蛋炒饭只要一揭盖就会冒出直冲天际的金光。
人们常说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炒饭容易,要做到蛋与饭粒粒分开的标准却难如登天。这点秦泽肯定是做不到的,他可不是星级饭店里的行政主厨,他只是个喜欢给妹妹做饭的高三年级生。短短几分钟一碗美味的蛋炒饭被秦泽小心翼翼的端到饭桌上。
秦泽满意的盯着那碗蛋炒饭,“好啦,小雪。”
每每上饭或者上菜时,秦泽觉得自己有点像慈禧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小李子,总是伺候别人还乐此不疲。秦泽热情的照顾却没有得到同样的回应,秦雪还是淡淡的说“放在那里,我等下吃”。
秦泽也不多说什么,回到房间把门带上。房间里张贴不少周杰伦的海报,还有更大部分的动漫角色海报,木制衣柜放在角落里,一张床和一个电脑桌还有一台性能不算太差的电脑,这是房间里的所有配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房间还是很干净的,毕竟家务只能是他来做。
其实秦泽也特别想弄一面动漫手办墙,可是经济不允许他这么做。这种想法大概算得上一个普通的愿望吧。
秦雪是那种老师一讲解就懂的类型,所以学习成绩巨好,可以挪出大量时间看言情小说。而秦泽是典型的吊车尾,光听一遍很难懂,又不喜欢学习,所以他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
没有父母在家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放肆游戏,妹妹秦雪绝对不会对他叨逼叨,她才懒得管秦泽。
刚双击点开登录界面,房门忽然被人打开。秦泽转身看去,很诧异,因为秦雪端着那碗蛋炒饭走进来了。秦雪没好气的把那碗蛋炒饭随意扔到电脑桌上。
“你自己闻一下,臭的,想杀了我直接拿刀来不就好了。”秦雪带着有限的怒气愤然开口。
“没、没有。”
秦泽慌慌张张的闻了一下,确实有一股不太明显的臭味。
“我怎么可能会做伤害你的事,肯定是那个鸡蛋有问题,那个鸡蛋有问题,对不起,我没注意!”
秦雪愤怒的表情稍微缓和一点,“换一碗能吃的来。”
“我保证下一碗是好的,绝对!”
秦泽以最谦恭的态度保证,就差跪下来明志了。自己和妹妹的关系本来就很僵,再搞两次意外说不定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秦泽很害怕会变成那样。
一辈子没得到过什么荣誉,从来没有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这样的荣誉加持,总是站在领奖台下看着别人飒爽的模样。秦泽没有什么怕失去的,唯独害怕身边的人不理他,哪怕妹妹像一座冰山,但只要从她口中说出“还可以”这样的话就能让秦泽心里倍感温暖。要说秦泽是妹控,他也不会反驳,做个妹控没什么不好的。
秦泽赶紧检查冰箱,冰箱温度正常,拿起鸡蛋检查,果然靠近自己时会飘来不太明显的臭味。秦泽果断把坏蛋尽数扔进垃圾桶。
外面是瓢泼大雨也无法阻挡秦泽的脚步,即便外面此刻是枪林弹雨秦泽也敢闯上一闯。拿起那把还滴水的伞迅速出门,超市离家不远,几分钟就能赶回来,给妹妹做一碗成功的蛋炒饭才是第一要务。
小跑下楼,秦泽定在楼道的最后一级阶梯。回家见到的女孩子又出现了,还是那一身湿透的奶白色雪纺连衣裙,黑色长发在雨中粘成一团。这次她直勾勾的看着秦泽,两人四目相交的刹那,摄人心魄的恐惧感席卷而来。
秦泽扶着墙,生怕一时腿软倒在地上,女孩子苍白的脸色和异样的行为,在大雨中着实吓人。
“你,你,你,是人,对吧?”秦泽颤颤巍巍的话语将他内心的恐惧完全暴露了。
女孩子没有说话,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扬。来自女孩子的微笑在秦泽看来并不友善,秦泽甚至觉得眼前的女孩子是个漂亮的精神病人。
渐渐的秦泽也不那么怕了,至少对方会微笑,尽管行为怪异,至少还是个人。
“你知道自己住哪吗?要我帮你找你爸妈来吗?”
女孩子摇摇头,秦泽不知道她是要否定前一项还是后一项。
“一直站雨里面会生病的,先进来躲躲雨。”
没有太多反应,只是看着秦泽的冰冷眼神稍柔和了些许。
“你不进来我就走了哦。”
秦泽也不是什么老好人,他只是觉得应该帮助眼前的女孩子,可是别人不接受帮助也没办法不是吗。
女孩子向前迈出一步,步伐迟缓。这时秦泽才发现她竟然是赤脚站在雨里,脚踏在地上激起一阵雨水上升,稳稳站定后才迈出第二脚像个十足的机器人一样运转。
短短几步路,女孩子走了很久。女孩子走到秦泽身前打了个喷嚏,一个打喷嚏的动作告诉秦泽她不是机器人,她是有生命的人。
“我叫秦泽,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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