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啊！还我烤鱼！！”
青年大喊着，脚下差点被一个瓶子绊到。
在他前面大概几米处的追赶对象是还一个瘦小的小孩，用她这个体型难以想象的速度奔跑在青年——墨雨的前方。
“你……妹！”
见眼前的身影完全没有减速的念头，墨雨也放弃了无用的叫喊，同时内心悲鸣：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
我明明只想安安静静地吃一条烤鱼啊！！
时间推回四小时前。
墨雨从不大的房间中醒来。
他已经睡了很久了，自然也没有赖床的意愿，本来在半年前他也是一个生活极其规律的人，清醒过来后立刻从床上做起，走进连着房间的浴室，洗漱干净。
慢悠悠地走回房间，好像没有什么事被安排上了日程一般。
一把拉开已经没有被太阳照射的窗帘，眯起眼看着没有被浮云遮挡已经开始泛紫的天边。
“是个好天气……”
墨雨颓废的脸上微微柔和了一些。
实际上晴与阴对青年来说差别并不大，在这个临海的城市一年四季都不缺能攒足下雨的水汽，只是夏季频繁的降水会让本来喜欢雨天的青年感到烦躁。
随意地套上衣服，伴随着有些生锈的门轴的嘎吱声，墨雨离开了这间不大的房间。
习惯地绕开堆弃在楼梯的杂物，拿走了放着其中的铁桶，离开房间入口所在的小巷，来到已经开始有着奚落人流的大街上。
——这片地区的夜晚还没开始，街上几乎连片的饭店多坐着的是吃着晚饭的客人，饭菜的香气从饭店飘散开来，与微湿的海风混杂出一种属于这片地区特有的气味。
然而这并不能让墨雨停下顺着街道的步伐，并非这诱人的味道对墨雨没有吸引力，而是他......
真的没钱。
咕~
“呃嗯......”
墨雨一脸苦闷地伸手捂住肚子，安抚着空空的肠胃，让头低下尽量不去看那些客人纷纷入座的饭店。
有些路人会露出一丝好奇地看着这个领着铁桶一脸颓废的青年，墨雨也不会在意，默默地走着自己的路。
墨雨从一个防堤坡的入口走向海滩，这时天空已经收敛了红色，只留下几颗开始闪耀的昏星。
这片沙滩比起别处跟显得清冷，沙滩上不见熙熙攘攘的人流，只有一些或是被丢弃或是被海浪冲上来的垃圾。
这也是一开始墨雨选择这里‘办事’的原因。
墨雨踩着白沙，登上了停放在岸边的一艘小船，将一路上哐当作响的铁桶放在船上。
船不大，船身大约四米，横宽约一米半，船上打着一层底板，保证浮力仓不会进水也方便下雨后小船的排水。
船头上帮着一根很长的结实绳子与岸边的一个铁桩相连，上边放着一个有点锈迹的铁盒子，用透明胶严密地贴着一张写了字的白纸，防止受潮。
纸上写着：
“自由划船一次两元无救生员救生衣每次限时半小时加两元可再加一小时
请将费用投入铁盒
划完后请将船停止岸边原处
请勿乱扔垃圾”
当然这艘小船上没有摄像机，也没有什么不交钱就不能开的设施，固定在船两边的船桨就是唯一不能拿走的东西，也没别的东西了就是......
事实上也多少会有人毫不在意纸上写的注意事项，有几次墨雨到来时船上满是食品垃圾和包装，还有一次船上的铁盒还被他人砸开。
好在今天的船上还算整洁，墨雨内心想着。
墨雨坐在船头的木板上，打开铁盒的锁，摇出来几个硬币和浅绿色的纸钱。
“二，五，八，今天来划船的人真多……”
墨雨把钱收进口袋，瞄着被绑住的船头，绳子绑住的木桩上，随手把木桩往下压，拔了出来。
然后扔到岸边。
……是的，这本来就是一个只要注意到结构就能拿下的东西。
墨雨悠哉地划着船，在只有微风吹过的平静海面上慢慢地划向目的地。
约莫十分钟后，墨雨看清了停在海面上的另一艘小船，调整好方向，往那边划去。
划了又十分钟，墨雨来到了另一艘船的所在，拿起船上的钩锁将两船固定，跳上另一艘摇晃的小船。
这艘小船有用锚固定住位置，也不怕它漂走。
墨雨收起了挂在小船上的渔网，虽然放了一天但这里也只是浅海，渔网上只有零零落落地挂着十几条鱼。
不过青年颓废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扑通。”墨雨将这些鱼随手扔进铁桶里。
接着再把网撒下，领起装的半满的铁桶跳回原来的船，慢悠悠地在黑暗的大海上划船向着岸边的灯火走去。
这，是他持续了三个月的日常。
回岸边放置好船后，墨雨领着铁桶走上街。
“该去吃饭了啊......”
墨雨瞥了一眼街边以饭店为主的店铺。摇摇头顺着街道走。
街道旁的店内换了一批的客人，而墨雨也没打算进去。
墨雨走到一个人流有点稀疏的街头，这边有的大多是临着海岸摆起烧烤摊的小贩。
墨雨走到熟悉的烧烤大叔那，微微将自己的精神打起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颓废，伸手递出铁桶。
“大叔，我来了。”
忙碌的大叔抬起头来，笑对每天几乎都是这个时间到来的青年，接过铁桶往里看。
“哟，今天挺多的嘛。”
大叔将铁桶放下，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从腰包里掏了点钱出来数了点递给青年。
墨雨也没有细数，就这样随意地将钱塞进口袋，走向旁边放着的小桌。
“给我一条差不多大的。”
“好嘞。”
大叔就从小摊旁载东西的小车上取出工具，开始处理铁桶中的鱼。
墨雨开始望着小摊旁的海滩，看着潮起潮落，耳边回响起了曾经听过的声音：
‘我呢，没有见过海哦，虽然流来流去的水很让人讨厌啦，但是有这么多水还是感觉很壮观。’
‘你呢？’
“发了不久的呆呢，想什么？”
墨雨猛地回头，却只看到大叔将一条烤好的鱼连同盘子端到了墨雨坐的桌前。
“啊......我发呆了很久？”
墨雨一脸呆滞地看着大叔，大叔也没在意墨雨的转移话题，露出有点不解的表情抬手指了指墨雨面前的烤鱼。
“看呗，鱼都烤好了。”
每次大叔处理完鱼到烤好都要约莫半小时，墨雨才惊觉刚才自己发呆了这么久。
这家烧烤摊大叔的技术了得，即使不将鱼全切开也能将里面的水分烤出但不会将鱼烤焦，使鱼肉紧致不松垮，用的调料也不吝啬，满满地涂了一大层，很好地完成了它除腥和吸引人的工作。
墨雨看着眼前的鱼，咽了下口水转头看向大叔。
“我说要一条差不多大的。”
如果墨雨没记错的话这一条鱼应该是他今天捕到的最大的一条。
大叔大笑起来，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两下墨雨的后背。
“哈哈，年轻人就多吃点，看小哥你瘦成这样！要长肉！这条不算你钱啦！”
有新客人人走近了烧烤摊。
“老板人呢？”
“来咯！”
见有客人过来，大叔在墨雨感谢的目光下走向烧烤摊。
‘要不你就帮大叔去打点鱼吧，市场上买的不新鲜，我要刚打上来的鱼做烧烤才能卖出去。’
临海的城市，哪有市场会没卖刚打上来的鱼的？
大叔是个好人，在墨雨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了他一份“工作”，哪怕工钱只能够支持着他最基本的生活。
但是这并不能激励墨雨使他更有干劲，对于他来说现状已经足够他满足了。
大叔也看出了这点，平时也只是收购着青年打上来的鱼。
对于快要走过人生一半的大叔来说强求某些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变好”也过于自负。
墨雨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鱼上，用手抓起鱼头鱼尾对着鱼肚子咬下。
满满的鱼肉充实着墨雨的口腔，香料和肉汁的味道刺激着味蕾，顺应着饥饿本能的需求咽下鱼肉，让饿了半天的墨雨感受到了充分的满足。
细细地品味着鱼肉残留在口腔中的回味，感受着身心的幸福感后，墨雨抬手准备咬下第二口之时。
鱼没了。
正确来说是除了鱼头和鱼尾的部分全部没了。
再充分一点的说明是一个人影刚才踏上墨雨面前的桌子的一瞬间将鱼拿走然后跳开了。
桌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狠狠地移位，随后到来的是：
“快追上！”
“目标离开大街进入小巷了！”
“通知其他组围堵小巷！”
几个黑衣男子从刚才人影出现的地方跑来，其中一个一把推开挡在路上的墨雨，头也不回地跑去人影消失的小巷。
“喂喂 小哥你没事……”
大叔被刚才桌子移位的声音吓了一跳，又目击了墨雨被推倒在地的情景，跑过去却看到墨雨保持着抓着鱼头鱼尾的姿势一动不动。
“老子的烤鱼啊啊啊啊啊啊啊！！！！”
墨雨瞬间跳起，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离开的一群黑衣人并将其超过，进入人影消失的小巷内。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大叔一人在风中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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