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个小丑,如此好笑。”
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声音的来源无疑是愿生手中的小球。
“终于忍不住了?听了这么久。”
面具上,女人的表情开始变化,嘴角不断往上翘,形成一个狰狞可怕的笑容。
“你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啊,这可不行。身为小丑,无论何时何地,都应该在观众面前保持微笑。”那道声音的主人无法看到雪思面具的变化,但却可以从语气中听出。
“哦?我的笑容只会展现给那些想要观看我表演的观众们,你算吗?还是说,你想成为我的第一千零一个观众?”
“这就算了,成为你观众的家伙还有多少人是活着的呢?”
“我想想,嗯,好像没有,也许你能成为第一个呢。”
“你真是高看我了,我可没有这么大能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你是不是普通人和我没有关系,既然你已经听见了,那么我就直问了。”
“你为什么不和你的家族一样,站在黎世高那边,对么?只要我说出原因,你们便会以原因作为条件来拉拢我吗?”
“没错,我感觉很奇怪,按理说,你没有任何理由保持中立,由于你背后的家族已经站队,虽然是暗地里,但你觉得这瞒得住皇帝吗?你以为银狐是干什么的?所以,你本人已经被打上了二皇子一派的标签,不管你本人是否愿意。与其作无谓的挣扎,不如乖乖妥协。”
“很遗憾,我不是喜欢妥协的人。我不喜欢掺和进他们的政治漩涡中,更何况是被当做棋子,没有一点自由。于是我来到了这里,掌控银狐。除了逃离旭日这个危险的地方外,也是为家族保留一线生机。”
为自己的家族保留一线生机?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虽然雪思很想这么问,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这么说,你纯粹是怕麻烦咯?”
“对啊,所以别想着把我拉拢进大皇子那一派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滚吧,今晚将会是个忙碌的夜晚。”
不想和大皇子一派有关联,斩断与二皇子一派的联系。还有,为自己的家族保留一线生机?说明,他认为黎世高会输?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现在朝中的局势,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占据上风的人是黎世高,为何他却得出了这个结论?
最后一点,为了家族,来到淮海市,他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正常情况下,他来到这里,只会给自己身后的家族带来巨大的压力。
同样的,雪思身为大皇子那一派系的人,一般情况下来到这里同样会给大皇子带来巨大的麻烦。
不过这次是特殊情况,皇帝陛下亲自下诏让他滚去淮海市。因为他在朝廷上闹得太欢了点。
可是,黎久醒就不同了,他可是自己动身前来。不过,既然他说这是为了给家族留下一线生机,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那么……
“你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似乎,不错?”
潜台词便是,你,是否代表着皇帝的意愿?你的背后,究竟是不是皇帝?否则,为何会这么做?
小球没有再发出声音,金属外壳表面透出一道红光,接着内部传出一些零碎的响声,阵阵黑烟冒出,很明显,这个小球报废了。
“YES OR NO,他这算是什么意思呢?”
“这么明显的反应,装给我看?”
“他不愚蠢,不会像那些路人一样,在被猜测到重要的秘密时,摆出一副震惊的样子,然后用拙劣的手法试图掩饰。”
“他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呢?你觉得呢,愿生?”
愿生没有回答雪思的问题,只见她苍眸微眯,小脑袋一点一点,最终还是忍不住困意,小脸蛋贴在雪思的胸口上睡着了。
“唉,很晚了,该回家了。”
拿起那颗报废的小球,用寒冰将其封住。从空间手环中取出一个银白色的正方体,放在地板上。
正方体是用特殊金属制成,在灯光的照耀下,表面呈半透明状态,隐约可以看见正方体的内部——一团带着点点星光,处于静止状态的漩涡。
打开窗户,皎洁月光照入房间,透过金属表面洒落在漩涡之上。
漩涡开始运动,外围的液体绕着漩涡的中心——一颗璀璨夺目,如星辰般耀眼的宝石——缓慢转动,并发出像老化的机械齿轮一样的,嘎吱嘎吱的怪声。
金属外壳逐渐消融,化为一滴滴液体,渐渐滴落。
漩涡的形状发生了变化,像是一块黏土一般,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拉扯着,变成一扇歪歪扭扭的木门。
木门紧闭,表面破烂不堪,大部分油漆脱落,门把手已经完全损坏,被一根丝线绑稳,勉强稳固在木门上。
“看来顶多还能再用两次了。”
雪思温柔地抱起愿生,然后一脚踹开木门,踏入其中。
木门缓缓关闭,同时发出吱啦吱啦的声音。木门完全合上的那一刻,游戏室的门也被一名男子推开。
好巧不巧,此时木门已经开始消散,化为点滴星光,在空中飞舞,倒是炫美至极。
那名男子望着满屋的星光,并没有因为雪思的离开而懊恼,反倒是松了口气。
…………………………
木门分为两扇,一扇母门,一扇子门。
使用方法,在一个地方放置母门,之后可通过子门来到达母门的所在地。
雪思在游戏室中安放的就是子门,母门则放在家中。
传送需要的时间并不长,虽然会视距离的遥远程度而变化,但现在所需要的时间还算在雪思的容忍范围内。
雪思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开始数数。一,二……
如果等到他数到十的时候,传送还没有完成,他就决定宰了医生。当初就是这家伙,信誓旦旦地说,十秒钟后回不来,我就永远抽不到我的大老婆,还会手残把我的小老婆给分解了。
九。当雪思数到九时,笼罩在周围的黑暗消失了。又一扇门出现在他面前,一扇和之前的木门没什么两样的门。
雪思轻轻推开木门,木门外是自己熟悉的场景——客厅。雪思松了一口气,收起戒备。走出木门,轻轻关上。木门变得透明,随后消失。
抱紧愿生,慢慢地沿着楼梯向上走,进入二楼。
来到位于二楼最尽头的房间,打开房门,然后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望着愿生可爱的睡颜,雪思想要逗弄一下,但手伸到一半却还是忍住了。
摘下面具,随意扔在书桌上。离开房间,轻轻带上房门。
手中拿着之前愿生交给他的空间手环,敲响了另一扇房门。
笃,笃,笃。雪思敲了三下。很有礼貌地等了十秒,却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雪思准备一脚踹开房门时,门开了,只开了一条小缝。之后便没了动作。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乱糟糟的房间。
脚下全是乱扔的衣物,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雪思的眉头不禁皱起,露出嫌弃的表情,几脚踹开地面的衣服,空处一个落脚的小地方。
床上也是一片狼藉,泡面盒到处都是,被子和衣服上都沾上了泡面面汤,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唯一算得上整齐的地方,也只有电脑桌了。动漫人物的手办整整齐齐地放在电脑上方的架子,桌面干净整洁。这倒是雪思多多少少感到一点安慰,起码这里不用打扫。
曾经雪思也催促过房间的主人——一位正在聚精会神打电脑游戏的青年——但没有用,不管说多少次,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依旧我行我素,死活不搞卫生……
而雪思有那么一点点,嗯,一点点的轻微的洁癖。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把保洁工作揽在自己身上咯。
雪思抓起被子,一把掀起,连带这脏兮兮的被子和上面的垃圾一起丢出门外。
雪思闭上眼睛,使用精神力沟通愿生给的那只白色的空间手环。开启空间手环,只见一道白光闪烁,眼前的床上多了一个人。准确点说,是一个被封印在冰棺中的小女孩。
“麻烦……”
“喂喂喂,你想对我的床做什么?别伤到我的老婆们啊!”一直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打游戏的家伙终于坐不住了,雪思对他的床做什么不要紧,要是对他的老婆们做什么那就有大问题了。
雪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往门外那床被子努了努嘴,明示他的老婆们——几个印有二次元美少女的抱枕和枕头——在那里面。
“你!你知不知道那床被子我已经多久没洗了啊!!”一想到自己的老婆们被那么肮脏的东西包裹住,被玷污,这位死宅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丢下正在进行中的游戏不管,猛地一拍桌子面对雪思怒吼道。
对于他的反应,雪思只是微笑,细长的食指抵在唇前,说了一句能让他安安静静打游戏的话“愿生睡了,别吵,房间隔音不大好。要是把愿生给吵醒了,你就,呵呵了。”
雪思的这句话让他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打了个寒颤后,这位死宅同志就跟遇到猫的耗子一样,乖乖坐回了电脑桌前,熟练地屏蔽掉正在喷他的队友们,继续乖乖地打他的游戏去了。
冰棺表面光滑,透过晶莹剔透的寒冰可以清晰地看见躺在里面的女孩。女孩身无寸缕,右手握拳放在胸前,绝美的脸蛋上尽是痛苦与恐惧,肌肤欺霜胜雪,但却伤痕密布,狰狞无比
左臂被齐根切断,臂膀上的切口完美至极,伤口处可以看到惨白惨白的骨头,却没有丝毫鲜血。
“用能力造出冰棺来保护自己吗?明智的选择,不过这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顶多能撑一天,一天后病冰棺就会消失,同时她也会变成真正的冰雕,透支身体强行使用能力,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而且,愿生如果真的想宰了她,这玩意儿一秒都撑不过去。你还不赶紧把这个大冰块弄掉,还想不想我把她手臂复原了?”
雪思点头,将一枚鸡蛋大小的赤红色珠子放在冰棺上。珠子表面温度急剧升高,散发出一股热浪。冰棺表面慢慢融化,化为一滴滴冰水,滴落在床上。
“我计算了一下,按照这个速度,只需要十五分钟,这个冰棺就会融化,趁着这段时间,和我聊聊你这次任务的事儿吧?”青年死宅关上了电脑显示屏,身子后仰,整个身子埋在沙发椅上,脚下一动,椅子旋转九十度,面对雪思。“这次任务完成的怎样?”
雪思走近衣柜,从里面抱出一席崭新的棉被,坐在冰棺旁,好巧不巧,正好挡住了青年的视线,使他无法看到冰棺中的女孩。雪思盯着眼前这张清秀得不似男子的女人脸,淡淡地说道:“算不上成功,也算不上失败。”
“据我所知,你此行的目的应该有三个:一,寻找妹妹。二,完成委托。三,试探黎久醒的态度。”青年伸出三根手指在雪思前面晃了晃,一脸笑嘻嘻还带着得意,这副模样让雪思有点想打人。“不算失败,也算不上成功。目标二还是三没有完成?”
“目标二。现在我要想想,怎么脱离现在这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组织。”雪思右手撑住下巴,陷入思考,而青年也适时地保持安静,只是微笑,没有言语。
时间就在沉默中缓缓消失,当冰棺融化成的水沾湿了雪思的衣服时,他才反应过来,把手上抱着的棉被盖在从一摊冰水中央的女孩身上,同时眼睛貌似不经意间瞟了青年一眼,看见他闭上双眼,似乎正在假寐,便放下心来。
“很像呢。这孩子的脸和你的脸。”
雪思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却没有回答。
在把女孩紧紧裹好之后,雪思盯着她脸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开口道:“我去洗个澡,趁着这段时间,你把她的左手以及一些暗伤治疗好吧,医生。”说完,雪思起身,离开房间。
“那我就去你的地下室拖一个人上来咯。”
雪思没有应答,医生便当他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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