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又是一个美好的平常日子,阳光洒进房间,将冬日的温暖传递给我,我走出房间,享受一个人的和平生活……这些事情只存在我的想象之中。
事实上,我躺到自己的床上睡下没有三个钟头,我就无奈地起床了。一想到自己的私人世界里游荡着另一个人就感到浑身难受,根本无法安然入睡。我甚至无法确认我闭上眼之后是否有睡着。
这样不行,我猛地从床上跃起。即使是如此温软的床,我也感到如坐针毡。我蹑手蹑脚而又迅速地打理好自己的行李,既然家里没有办法待了,那我只好灰溜溜地跑回寝室了。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我趁着清晨六点,一片朦胧的晨雾之下,匆忙离开了自己的公寓。
到达了学校后,我轻轻地将行李摆在了寝室内,随后走到校园的教学楼天台之上,吹吹冷风,给自己营造一片独立的空间。我双手撑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栏杆和墙壁上涂满了言语和图案,我俯视着整个校园,那个花坛、那个喷泉、宁静的湖边小路、恢弘大气的图书馆……这一切的景色尽在我的眼中,明明是早已熟悉,甚至于已然厌倦的校园,在这清晨冷清的七点钟,倒是让我感到十分地舒爽。晨练的人们稀稀拉拉地散布在校园中,配合着广播内传来的晨间新闻的声音,展现出这所校园十足的活力。
是啊,这里就是我美好的日常生活。我每天在这所学校里行走,思考,读书,上课,一个人慵懒地躺在寝室里晒着太阳,一个人在校门口的夜市吃着夜宵,一个人偶尔回家享受自己的世界。虽然仅仅只有我一个人,但这样的日常生活倒也十分自得。我可以自在地逃课,享受着一个人的清闲,躺在草坪上沐浴着阳光,站在天台看着底下人来人往。不知怎的,看着清晨时的校园倒是一阵感慨,可能这也与我睡眠不足,头脑昏昏沉沉有关吧。
我实在是太累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身后接近的人。正当我低下头闭眼养神时,一双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嗨。”
这活泼温婉的声音,正是我所日思夜想的。
我立刻抬起头来,睁开双眼,看着她。
刘莹站在我的右边,远方一缕阳光打过来,好似刘莹身上灿灿生辉,微风拂过她的脸颊,丝丝秀发随风飘扬,温柔地掠过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她一手捋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甜美的笑容。
啊,她还是如此闪耀,还是像我记忆中的那样美好,不,可能更加美好。
“哟,你怎么在这?”
她站到我旁边,倚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抬起头仰望着天。
“没什么,偶尔早起就出来看看风景了。”
“是么……”我随声附和着,视线一直关注着她,看着她若有所思的侧脸,那脸上细小的毛孔、斑点,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对了,之前那时候,真是对不起啊……都没有好好和你道谢。”
“啊啊,呃,嗯……没什么的,我才是该说对不起,都没有好好安慰你。”
刘莹看着我慌忙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不,你了解我嘛,这种时候,我根本不想让你看见的……总之啊,你帮我把圣诞晚会的事情解决了,我真的很感谢,”她低下头,看着脚下,一步一步缓缓地走着,似乎在想什么,“对了!作为回报,明天请你吃饭吧,嗯,要把夏露带上啊,没有她的帮忙,这件事真的有可能做不成呢!而且啊,看见你们总觉得很配呢,让我的少女心都开始跳动起来了呢!”
看着刘莹高兴地说着这些,我的心里隐隐作痛。为什么,难道还没有发现我的心意吗?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仍旧没有发现我对你深切的爱恋么?
尽管如此,我还是保持着僵硬的笑容,答应了她。
说不定这是个能够让夏露帮助我的好机会,尽管刘莹的本意并不是如此,但是我只好先答应下来再与夏露从长计议了……
“我拒绝。”
当我和夏露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没想到被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她面带一丝愠色地看着我,这是发生在午饭时间的事情,“说起来,今天早上你像是一条落难的狗一样从你自己的家里逃出去了吧?为什么?太出洋相了!我有那么可怕吗?能把你从自己的家中吓出去?”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我倒是有一些过意不去了,我把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看向别处缓解一下自己心里的紧张,我挠着头,“这个嘛,我实在是不太习惯自己的私人空间里有别人在,所以就搬回寝室了。”
“这种借口骗谁呢?难道寝室没有其他人在吗?我在你的心中竟然都不如你的室友,这还真是意外啊,没想到你倒是有这方面的倾向啊。”
我叹了口气,“好吧,我有女性恐惧症,我看到异性就感到紧张害怕,你这么说的话,你可以理解了吧?”
夏露喝了一口汤,脸上的表情稍稍松弛了下来,“嗯,这个理由听起来比较合理。然后我和你说,你必须先把战胜我父亲的计划告诉我。不然,我帮你把事情都解决了,你丢下我怎么办?”
这女人竟然如此计较。不过我能够理解,毕竟我和她仅仅只是认识了不到半个月的陌生人罢了,作为彼此都不了解的对方来说,互有表示才能够达成共识。
夏露的委托靠我个人实在是难以达成,而我又缺乏人脉和关系网。毫无办法,在这种时候我只能想到一个人,一个我最不希望去拜托的人,但却又是唯一一个可以拜托的人。
我当着夏露的面拨通了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
“这里顾仁哲。”
“我是白夏,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之后我简要地和他说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希望他能够出手。他仔细地听完了我的话,随后用异常认真的语气对我说,“能让我和当事人确认一下么?”
我将手机递给了正咬着面的夏露,她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我,似乎在抱怨我不会挑选时机。她猛地将咬住的面条吸入了嘴中,此时已经顾不上形象了,接着一把抢过手机,一边用眼神示意我不要盯着她看,一边用手捂住了正在咀嚼的嘴。
看见她如此惊慌失措出洋相,我心中幸灾乐祸的恶意就涌现了出来,我无视了她的警告,用奸猾的笑容直视着她。
她没有再与我有更多的纠缠,听着电话,一个劲地说着对,是,我是,对的,好的,好,是的。
“恩,好,拜拜。”随后,夏露把手机重重地摁在了我的肩膀上,表达对刚才我的行为的不满。
我接过电话,“怎么样?”
顾仁哲似乎显得很兴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我一直在积攒实力等待着一个绝佳的机会!白夏你真是太棒了!这件事事不宜迟,我们必须见面详谈,立刻!马上!我今晚就买机票飞回来!”
没来得及劝阻,他就噗地一声挂断了电话。这家伙,一旦碰到足以让自己投入极大精力和心力的乐趣就会不顾一切,真不知道该说他是热血还是热爱青春,哪一个词在我的印象中都不适合他,真不知道这次回来之后他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他同意了。他现在就回来。”
夏露听了,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明天没有问题。”
…………
万万没想到,到了明天的约会时刻,会有两男两女面对面正襟危坐。
我和顾仁哲并排坐在一起,我面对着刘莹,顾仁哲则面对着夏露。幸好此时是在晚餐时间,这家饭店作为学校周边有名的店铺,深受师生以及周围居民的喜爱,因为店内人头窜动,服务生四处奔走,气氛十分喧闹。这家店的布置倒也算是富丽堂皇,只是在众人的喧闹和嘈杂之下,再加上饭店内弥漫着热油、饭菜以及香烟酒水的味道,实在称不上是个高档的地方。
我们尴尬地面对面坐着,各自摆弄着自己的茶具或者手机,任由服务生在身边走来走去,也没有人先主动点菜。
“为什么你也来了?”
我率先打破了沉默,问着身边的顾仁哲。
“听说可以蹭饭,所以我就跟着来了。”他指了指夏露,夏露则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继续摆弄着自己的手机,这样的表示让坐在一旁的刘莹感觉到了很尴尬。刘莹看着顾仁哲,勉强地笑了笑。
“你就是刘莹吧?我经常听白夏这小子常提起你。”顾仁哲拍了拍我的肩,故作热情地和刘莹搭话。
“这位就是顾仁哲,我最好的朋友。”我也只好配合着他,向刘莹做着介绍。
刘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这样就解除了尴尬,“啊啊,我知道了,你就是顾仁哲啊,我也常听白夏提起你。”
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我有种自己成为了情报交换机的感觉。
总之,尴尬的氛围解除了之后就该点菜了。
顾仁哲高举起手,打了个响指,“服务员!点菜!”
这对于常年在外应酬的他来说不算什么,他熟练地为我们一桌料理好了餐点酒水,完全像是他在请客的样子。
刘莹却是没什么意见,倒不如说她很欢迎顾仁哲的行为,这样一来为她省了不少麻烦事。看着刘莹对顾仁哲满怀谢意和赞许的目光,我心里稍稍有些不满。这家伙是特意来抢风头的吗?明明是刘莹特意慰劳我和夏露的,硬生生半路跑出来一个顾仁哲。
“是我叫他一起来的,我们来商量一下击败我父亲的事情吧!”
夏露表明了她来这里的主题。别开玩笑了,为什么我和刘莹增进关系的事情总是无法进展,夏露这家伙总是想着自己的事情,对此我十分不满。
然而我似乎是这张桌上唯一一个反对的人,顾仁哲对于如此让自己兴奋的事情绝不会拒绝,刘莹也是对夏露所说的计划感到十分好奇,用一对好奇的、泛着光芒的大眼睛盯着夏露。
“怎么了,为什么要击败你的父亲?”
刘莹好奇地发问。
夏露将刘莹新奇的表现看在眼里,竟然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欢快地将刘莹揽入了自己的怀抱中。那笑容就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宁静的湖水之中泛起的层层叠叠一圈一圈的涟漪,如此荡漾,如此陶醉。没想到,她竟会有这样的美丽笑容,甚至连顾仁哲平日里从不对女色动心,我甚至都怀疑他的性取向的人,对于夏露的灿烂笑容都是眼前一亮的感觉。
刘莹对于夏露突然的举动感到了受宠若惊,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曾经冷如冰霜,此时却如鲜花般绽放的冰雪女神夏露。
“哎呀,刘莹,有兴趣加入我们吗?我再也受不了我父亲的暴政了,是时候摆脱过去沉闷的生活了,让我们一起来奔向新世界吧!”
“我说,这和刘莹有关系吗?”
夏露依旧抱着刘莹,好似一个玩偶一般不肯放手,“当然有关系。我爸啊,这个城市的顶点啊,是我们无聊的日常生活的象征啊,如果将他摧毁的话,这不就宣告着早已厌倦的生活成为了昨天,一个全新的世界正在被我们所创造吗?愚蠢的白夏啊,一起来加入我们的事业吧!”
这强行解释的毫无逻辑的话语我听得真是不明所以,特别是夏露将刘莹搂在怀中发表着自己的宏图大志,这画面感更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抱着洋娃娃幻想着自己无限美好的童话世界。无论是谁,都不会参与到这样的疯狂的计划里去的吧?
“好啊好啊,我们应该怎么做?”
刘莹对于这件事展现出来的热情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这样的毫无逻辑的发言都能够打动她,她双眼所释放的光芒比起她在学习和工作中要耀眼十倍。
真是猜不透她,好像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打算带着满怀的热情参与到这个计划中去。我摇了摇头,对其他三人表示无奈,示意夏露继续下去。
夏露继续绽放着灿烂的笑容,不知道这是她的本性还是她的伪装。她伸手示意让顾仁哲发言,“那么就让顾仁哲说一下吧,这件事都得靠他帮忙了。”
顾仁哲面对夏露的盛情,腼腆地笑了笑,随后郑重其事地摆正了自己的姿态。
真是的,我从没见过这家伙在女孩子面前有过这样的举动。
他们只是昨晚在接机时见了一次面而已,随后在机场的咖啡厅喝了一杯咖啡,交换了手机号便散伙回家了,结果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他们两个人就似乎相当熟悉的样子,顾仁哲还被夏露擅自邀请过来,将一次完美的约会变成了生意场,真不知道夏露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吸引了我身边的所有人的注意力,将节奏紧紧握在她自己的手中。突然自己有了一种被疏离的感觉,无论是刘莹、还是夏露、甚至是顾仁哲,他们好似正离我渐行渐远。根本不了解,他们的世界、他们的为人究竟是怎样的。
“咳咳,恩……”顾仁哲整理了一下仪表,端坐起来,“这件事情很是让我兴奋啊,首先啊,我们要知道夏氏基金公司是一家非常庞大而且极具影响力的企业,夏雄刚也是个很有种很有气魄的男人,确实难度很大,不过既然有夏露的支持,我们就能有足够的情报来发起挑战。现在一切准备就绪,时机已经成熟。我有一些有一定资本的朋友,只要我们开始行动,他们就会立刻加入我们的行列之中。我们没必要击溃他,只需要毁掉他的影响力和财力即可,所以说,只要我们打击他最引以为傲的基金项目即可。那就是目前在白华手上的夏氏基金一号,他是夏雄刚最器重的得意门生,这个基金项目是夏雄刚重点打造,亲自监督的,可以说是含金量最重的。只要重重地打击了这个项目,胜利就是我们的。对于白华的操作手法和个人风格,我和白夏很熟悉,在这方面可以交给我们来做。我们有很大的优势,因为我们站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我们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和资金实力,但是他们却对我们一无所知。只要我们击溃这一只基金,我们就会声名大噪,到时候,夏露的实力会显现出来,我们可以站在城市的顶点,而沉闷的日常生活就会被破坏,新的世界的秩序就会建立起来,这就是我们的乐园!”
难得听到顾仁哲会如此慷慨激昂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可以说,这是他人生二十年以来他最热情投入的一件事了吧。遗憾的是,听着他的慷慨陈词,其实我一点也不感动。
最远离这张桌子的不是刘莹,反而是我。夏露和刘莹热烈地拍着手,好似那短暂而热烈的拥抱已经化解了她们之间的芥蒂和隔阂,已然是一副好姐妹的模样。尽是些我猜不透的人。
我无奈地喝着茶,看着他们兴奋地描述着计划。
接下来,我们一边吃一边讨论着细节,顾仁哲和夏露津津有味地讨论着如何将我的兄长管理的基金击垮。其实这倒是挺让我矛盾的,若是我的哥哥被他们击败了,那么我那垂老的母亲又该怎么善终呢?不过,为了刘莹,这点牺牲必须要做出。大不了,到时候我腆着脸回去挨我哥的批评,尽心为母亲善终罢了。只要能让公主走出她忧郁的城堡,投入我的怀抱,所有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经过一番详细的讨论后,一个完整的计划出炉了,接下来只要按照步骤,加以一定时间就可以实现了。既然计划如此完美,想来我与刘莹的关系也会进一步的推进。当初订立下这个契约实在是太好了,但是我总感觉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得我几乎不敢相信。不好的预感又一次出现了。
顾仁哲双手击掌,一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随后向夏露伸出了手,“那么从明天开始就开始吧!喏,把钱交给我吧。”
夏露灿烂的笑容消失了,愣愣的模样望着顾仁哲满怀期待的样子,很迟疑地出了声,“诶?什么?钱?什么…………钱?”
“这么件大事当然需要钱啊,而且要很多很多足以操作的钱,并且要很多很多账户。所以……”顾仁哲摊着的手勾了勾夏露,示意着她,“钱拿来吧。”
夏露这下没辙了,她和我说过,出走时什么都没带,账户也全部被冻结,手上只有我哥借给她的2000元现金。她将视线移到了我的身上,这让我很是难堪,全身不由得感到一丝不适。
她用渴望着的眼神死死地盯住我的眼睛,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看穿这样的短暂的沉默对于顾仁哲这类久经沙场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他很快就明白了目前尴尬气氛的原因所在,“你们,不会和我说……没钱吧?”
我和夏露沉默地看着顾仁哲,用无声的语言勇敢地告诉顾仁哲,我们没钱。刘莹一脸迷茫地看着我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然了,这件事虽然对于刘莹来说看似非常地新奇非常地刺激,但事实上由于涉及的领域对她来说几乎是一个未知的世界,所以在实际操作上,也许她仅仅只能成为一个看客。
顾仁哲读懂了我们的意思,叹了一口气,一脸遗憾地看着我们,“没钱你们搞屁啊!没钱怎么执行计划?没钱就完全没得谈!你们都没有做好准备,还谈什么战胜对手,还妄图直接赌气从家里跑出来就和站在顶点的男人对决?别开玩笑了!一旦失败我们就什么都没了!”
“你这家伙,你计划这么周密,还号称这是你最大的梦想,你自己不也是拿不出钱么!准备在哪里?你这几年赚的钱到哪去了?”
听着顾仁哲一本正经地批评着我和夏露的准备不周,我莫名的一肚子火。
“我的准备就是这个计划啊!我的时间有的是,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回来,总有一天可以战胜他的。那我出了计划,你们当然要出钱啊。钱和计划都是我来出,那还要你们干什么?当初我以为你们是万全的准备都作好了,所以才带着计划着急从他乡赶回来。没想到你们是完全指望着我?”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和和气气地说,总有办法可以解决的嘛。”
刘莹即使不明白我们在讨论什么样的问题,但是依旧在尽力地劝阻我们。
“说吧,你们有多少钱?”
顾仁哲说话总是这么直白,虽说我并不反对他对于朋友的看法,但是每当被他这么直白地询问或者利用的时候,我心里总是感觉非常地不满。
“我这有两千。”夏露轻声地回答,看来她是没辙了。
“我还有二十万空余。”我和他的账户几乎是双方共享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顾仁哲沉思了一下,虽然他对我们拿不出他期望的钱感到很是失望,不过依旧在想办法在扭转局面。
但是,他的行为总是让我感到非常不快,现在看着他坐在我身旁沉思的模样,我就想立刻将他的头摁在盘子上,狠狠地揍他一顿。
冷静下来。
“我去趟厕所。”
不能再呆在那个气氛沉重的餐桌上了。我起身跑去厕所洗把脸冷静一下。
在厕所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自己苦涩的脸,不禁有些感叹,果然什么事情都不会这么顺利呢。不过我绝不会焦急,我的时间还相当足够。刘莹,你终会是我的囊中之物,任谁都无法夺去。
走出厕所,回到桌前,感觉之前餐桌上严肃紧张的气氛都已经消散不见了。原本搞不清状况的刘莹和没有资本的夏露已经火热地聊在一起开怀大笑了,而顾仁哲则笑着看她们嬉笑逗乐,悠闲地喝着茶。
他见我坐了回来,又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哟,朋友。来杯茶,”他一手搭着我的肩,另一只手提着茶壶为我倒茶,“我和你说啊,这件事已经达成共识了。我们晚一点动手,先凑钱,我和夏露已经想到了好办法了。”
我疑惑地看了看夏露。她正和刘莹说着耳边的悄悄话,两个人看起来十分愉快的样子。她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偷偷瞥了我一眼,随后又重新将注意力移到了刘莹身上。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想干嘛?”
“白夏,我今年21岁了,是时候上赌桌了。”
顾仁哲兴奋地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我还是有那种想把他的脸摁到盘子上好好揍他一顿的冲动。为什么要选择赌博赚钱呢?尤其是顾仁哲,他对于赌博的热爱几乎是令我难以理解的。他不仅将赌博作为一种娱乐的方式,还作为了一种生财之道。在他看来,任何的事都拥有赌博的成分,世间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在进行着博弈。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任何事都需要赌注、损失和收获。他在这方面津津乐道、乐此不疲,只要是我与他有分歧的事情,他都乐意和我赌一把。
拜他所赐,我对赌博这个字眼最讨厌了。我讨厌他无时无刻地在每件事上都与我进行赌约,我讨厌他无时无刻地关注着这件事是否可赌。我很厌烦他这种必须要在每件事上放上赌注的行为。在我看来,赌博无非是一个成年人无聊寂寞的消遣方式罢了,而他却将其看作是神圣的、可以获得启示的圣殿,我不能理解。很多人在赌博上毁灭了自己,而他却相当自信地认为自己绝不会如同那些凡夫俗子一般。我很期待哪一天他的自信和骄傲被全部摧垮,可惜,我至今未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我的二十万不会给你赌的。”
“夏露已经同意了。”
“她的两千随你去好了,尽情地用两千的代价换取你要的数目好了。”
“不不不,她是把你的二十万和她的两千一起给我了,这样不是更快嘛?我们可以早点成为顶点的男人。”
我恶狠狠地瞪了夏露一眼,凭什么她可以为我做决定?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们根本不明白这二十万是我唯一的家底了,如果这些钱化作尘土消逝不见,那我就是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了。出身富裕的夏露和顾仁哲怎么能够明白这种感觉?
“夏露,你过来一下。”
我把夏露带到了饭店外头,毕竟不能让那两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契约。
走到了路上,我转过身看着她,她又一次浮现出那鬼魅的笑容。
“你凭什么把我的钱答应借给他?”
“钱乃身外之物啊,而且,这样不是可以加快我们的计划么?你也很想尽早和刘莹在一起吧?”
我甩了甩手,“不是这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根本不了解顾仁哲啊,那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他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他能把自己赚来的钱全部赔进去,他一样可以在赌场上输得精光!”
“白夏啊,若要尽速地达成目标,我们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和代价。人生本身就是一场博弈啊。”
与我的激动不同,夏露一直表现出了很淡然的样子,似乎从一开始就对于事态的发展了如指掌一般。
“我情愿慢慢地用时间来积淀。”
“积淀到什么时候?等到我借住在你家一辈子?等到刘莹嫁给一个陌生人?等到我爸入土?别开玩笑了!我们根本没有那样的时间去浪费。你希望我在你家借住一辈子吗?”
“那你就现在搬出去!你根本不明白那些家底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想要在这个社会上立足,没有这点本钱怎么才能存活?”
夏露走近了我,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一切都会好的。我感觉得到,我相信顾仁哲,他这次一定能够赚到足够的钱回来的。只要承受住这段艰苦的日子,之后便是我们的乐园了!相信我,交给我吧。无论是刘莹还是什么,只要我们跨越这道坎,所有的一切都会是我们的。”
她抚摸着我的胸膛,用着温柔的话语恳求着我。
可恶,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无法保持理智,每当她提起刘莹,我就无法再去用金钱来衡量了。只要是她站在天平上,无论另一端摆着多少的真金白银荣华富贵,这座天秤都是永远无法达到平衡的。
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夏露。当我们回到座位上时,刘莹和顾仁哲正各自在座位上默默地喝着茶,两位似乎都在久等我与夏露的归来。顾仁哲听到了我同意的消息感到非常地高兴,他对自己未来的旅程感到跃跃欲试,热情地拍着我的肩,完全不顾我低沉苦笑的表情,重复地说着,“令人期待,令人期待,令人期待!”好似一幅要通往乐园的模样。而夏露则和刘莹继续说着悄悄话,两个人俨然已是亲密挚友的样子,完全是将我与顾仁哲排除开来。
这张桌子上最终唯有我是孤独一人,不知方向,既没有顾仁哲那样的追求,也没有夏露与刘莹那样打破坚冰的亲密关系。这张桌子上的三个人的距离确实是与我越离越远啊,我独自地坐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一片漆黑,谁也看不见。我又将自己关进了私人的世界。
我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吊灯发呆,那黄色的、温婉的灯光好像要将我吸入温柔的梦乡,那里有山有水,有着我舒适的私人空间,还有安静美丽的,穿着一袭纯白色连衣裙的刘莹,在湖边回眸一笑,只要这么远远的看着她幸福,仿佛我自己的生活就可以变得很美好。只有在那里,才是我的归宿、我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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