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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二十二

第二十一二十二

不出所料,躲在书堆后面的人正是杀了你的杀人魔。

〈杀……杀人魔丫头!〉

「果然是你啊……!喂,杀人魔,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请……请请……请放开我!角要折弯了!好痛呀!」

杀人魔使劲晃动头部,甩开你的右手,却用力过猛而跌坐在地上。角或许是她的弱点,哀怨地仰望着你的群青色双眼渗出了泪水。

「呜呜,太过分了,为什么要乱抓我的角!」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你是什么意思啊,杀人魔,为什么要躲在暗处监视我!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哪里!」

「那……那是因为我在距离你的宿舍塔最近的升降机埋伏然后跟踪……」

「阿尔缇莉亚,我们快逃!」

「不……不是的!我没有打算继续和你战斗!」

一听见对方坦白自己的跟踪犯行,你马上作势逃走,杀人魔就慌慌张张地否定了战意。

既然她没有打算战斗,究竟为什么要跟踪你呢?

「拜……拜托你听我说!我之所以会跟踪你,是因为那个……我……我想向你道歉!」

「啊?道歉?」

〈……还以为这丫头想说什么呢,道歉?简直瞧不起人……!〉

听到和杀人魔最沾不上边的「道歉」两个字,你们不以为然地叹了口气。难道她真的是为了忏悔自己的罪过,才会寻找你的吗?

〈非也!汝,此人可是前天夜晚袭击本真祖,昨日更差点将汝逼上死路的敌人。即便与汝父有缘,也绝非值得信赖之人!〉

(……是啊,我也持相同意见。我不知道她和父亲是什么样的关系,就算是五年前受到父亲认可的人物,现在也不见得是值得信赖的人!)

你一边摆出准备抽取魔导书的架式,一边低头望着杀人魔说道:

「杀人魔,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就算你现在才想要道歉──」

「我很抱歉!」

杀人魔打断了你的话,在「图书馆」的巷子里对你磕头。

「什么?」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咦,杀……杀人魔……!」

面对杀人魔这气势逼人的下跪谢罪,你无法掩饰自己的动摇。你还以为情况会像是在迷宫深处遇见她的时候一样,有三十九支石枪朝你飞来……

「对不起,奥月同学,对不起……!」

「呃,杀人魔?你在这种地方下跪只会给我添麻烦啦!在魔导书店前让别人趴在地上道歉,反而会让我看起来像是坏人耶!」

「可……可是那样我会过意不去的!我受了奥月老师的救命之恩,却亲手用魔法伤害了老师的公子……!」

「肉体的伤害还可以再生,可是你却让我变成一个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要求女生下跪的家伙!这会让我背负永远好不了的社会性创伤吧!」

「呜哇,那个男学生竟然在这种地方要求女生下跪……」、「……真是个渣男。」

「你看吧,就跟我说的一样!」

「可……可是根据我昨天在书店买的可疑文献,这种下跪方式才是日本国最高等级的道歉方式……!」

「那是骗人的啦,你都知道很可疑了还信!我受够了,你给我过来!」

「咦……哇……呀啊!」

你靠近杀人魔,粗鲁地抓住她的左手臂,拉她站起来,然后把她带进无人的小巷里。就算要推测杀人魔的真意,在周围的冰冷视线注视之下也没办法静下来好好说话。

「唉……我说杀人魔,比起只模仿形式的下跪,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心要道歉吧!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就不要用形式,而是用行动来展现!」

「……既……既然你说要用行动来展现,意思就是要我『脱』吧……」

「才不是!为什么你的思考方向这么奇怪?是因为我把你带到小巷里吗?要是被路上行人误会,会让我无法继续在社会上生存的!」

你感觉到(社会性)死亡的恐惧,打断杀人魔所说的话。

从昨天的魔法战斗就可以略知一二……这名杀人魔似乎只要陷入恐慌,就会极度欠缺思考能力。

「真是的……如果你真的有心要道歉,就先说明一下吧杀人魔!你说你被我父亲救过,前因后果到底是怎样?」

「……好……好的……」

不知道该不该解开胸前钮扣的杀人魔一边动着手指,一边缓缓回答你的问题:

身为继承奥月戒之遗志的人,你认为自己应该接受她的道歉。

「以你的名字发誓吧,发誓『绝不再重蹈覆辙』……这么一来我也不会再把你当作杀人魔了。」

「……奥月同学……」

过去被当作杀人魔看待的少女听到你的话,稍微摇晃着目光,然后用双手拭去眼眶的泪水,毅然抬起头。

「……我是艾莉卡.K.K.奥斯特拉尔……我一定会为杀了你的行为赎罪……!」

然后她用坚决的语调轻声说出自己的名字。

「艾莉卡是吗……嗯。那我以后会叫你艾莉卡而不是杀人魔,你也不要再叫我吸血鬼了。我从来没有吸过任何一滴血,而且我还有奥月综嗣这个名字。」

「我……我知道,我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再叫你吸血鬼了!」

你微笑着说完,(前)杀人魔艾莉卡就困扰地皱起了眉头。

这么一来你和艾莉卡就从用魔法互相伤害的「敌人」变成追求同一真相的「战友」了。既然如此,你也应该帮助她赎罪。

「……就是这么回事,阿尔缇莉亚,这家伙好像有在反省了。我也拜托你,你愿意原谅她吗?」

「咦?奥……奥月同学,你到底在跟谁说话……」

〈……嗯,既然眷属决定原谅,身为真祖的妾身也无由责备了。〉

你一呼唤,银白色的蝙蝠就从制服中爬出来,用鼻子哼了一声。艾莉卡似乎光是如此就发觉到蝙蝠的真面目,因极度的恐惧而脸色苍白。

「奥……奥月同学?那那……那……那……那只银色的蝙蝠该不会是……!」

「咦?啊,对啊。她就是你昨天差点石化的银夜,阿尔缇莉亚。」

「~~!」

你说出阿尔缇莉亚的身份,艾莉卡就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发出无声的叫喊。也对,要不是失去了力量,艾莉卡攻击的对象就是被誉为迷宫王者的吸血鬼真祖了,会感到恐惧也是理所当然的。

「啊!可……可是现在的真祖应该已经失去绝大部分的力量!想想……想想想……想要杀死我也是没有用的!我的血一点也不好喝!」

「阿尔缇莉亚才不像你一样随随便便就想杀人咧……你到底有多怕啊……」

你摆出傻眼的表情,把阿尔缇莉亚放回连衣帽里面。好了,既然已经协议停战并和解,就该重新开始寻找探索用的《书》了。

「……就是这么回事,艾莉卡,我们还要准备探索,下次『药草院』见了。」

「请……请请……请等一下,奥月同学!我可以和你一起探索迷宫!」

「啊?你要一起来吗?」

「是的!我会跟踪你,就是为了要帮助你探索!因为我的误会,奥月同学才会落得要寻找教科书的下场,我当然要辅助你了!」

「因为你的误会……所以你才会埋伏我啊。」

看来艾莉卡为了对你表达歉意,一大早就到你可能会使用的升降机终点站守着了。

被锁定了距离宿舍最近的升降机并尾随在后,实在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但你对迷宫探索不甚熟悉是事实,如果她想要赎罪,借助艾莉卡的力量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愿意帮我是很好……但你也有自己的探索进度吧?」

「没关系的。我每个月的第一个探索日都会固定到奥月老师的书斋悼念……奥月同学一定也是要去那里吧?」

「……是吗?我知道了,既然你愿意,就助我一臂之力吧。我刚才打算买《收纳书》,可是还没决定要买哪一本。」

「啊,既然这样,我把我的送给你吧!我正好整理了一下装备,所以有多出一本!」

「咦?啊,等一下啦艾莉卡,你突然打开《书》要做什么……」

你还来不及阻止,艾莉卡就从肩甲中取出《收纳书》并翻开书页,然后压到你的背包上。启动的《书》发出「咻啵!」的声音,将沉重的行李收进了笔记本大小的《书》里。

「唔哦!……不……不愧是《收纳书》,好惊人的收纳能力……」

「对吧?虽然容量大但页数少,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背着那么大一包行李,实在没办法在迷宫深层走动。」

「……谢……谢了。这下子我真的卸下了重担。」

再也不用忍受双肩奇痒的你把《收纳书》夹进肩甲,试着跳了几下。装备的重量神奇地消失,可以像平常一样轻快地行动。这么一来就算受到迷宫生物袭击,也不会因为行李过重而被追上了。

(……嗯。对无法使用魔法的我来说,《书》果然是不可或缺的。《收纳书》里面好像还有一些容量,或许还可以再买些别的东西吧。)

〈……唔。汝想和这小丫头一起逛那条商店街吗?〉

(咦,我不是想逛商店街,只是想买东西而已……阿尔缇莉亚,你心情不好吗?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妾身并非不悦……汝真打算信任这小丫头?〉

(不,虽然不是全盘相信她,但我的探索能力几乎只能依赖《书》和装备,我只是觉得有需要请她帮忙采购……)

「对了,奥月同学,你有准备探索时要吃的粮食吗?就算你是吸血鬼,活动身体还是会饿的吧?」

「咦?啊……啊啊,说得也是。阿尔缇莉亚,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血液!〉

「……嗯,我会让你喝一点我的血,不要去吸别人的血喔。」

「听……听到刚才的对话,我大概知道答案了……如果要找卖生鲜食品的市场,我建议到食品岛看看。」

即使是「浮岳图书馆」的食品岛,能够买到的血液应该顶多只有血肠……不过也好,试着到其他岛屿走走吧。

你通过书店岛的大街,确认「浮岳图书馆」的概略地图后离开书店岛,展开一趟从食品岛到杂货岛的漫长购物路程。

〈……唔。看来前方的食品岛似乎是个相当有意思的地方呐。〉

在巨大的石桥上,看到路上行人手里拿的东西,蝙蝠阿尔缇莉亚很感兴趣地悄声说道。

从长拱桥前方的食品岛走来的人们约每三人就有两人的手中拿着看起来十分美味的纸装小吃。

〈……咕噜。唔唔唔,看起来真美味……〉

(这座桥前方的浮岳好像有很多升降机。我记得父亲曾说过,物流愈是兴盛的地方,就会有愈多好吃的料理。)

在天空中延伸的桥梁前方有飘浮之岛出现在云层间,仿佛被散发着白色光辉的高载重升降机之塔固定在空中。

「……话说回来,这还真是惊人的建筑技术……」

「哎呀,奥月同学是第一次见到高速升降机吗?那些升降机的其中一座也有连结到『药草院』的教学塔喔。」

「是喔?那么那座浮游岛就是这座『图书馆』和地面上的中继站喽。」

是的。这座「图书馆」之中最大的浮岳──食品岛也是在迷宫的浅层和深层之间搭起桥梁的无数升降机所形成的交通枢纽。集结「药草院」的智慧所打造的超高速、超高载重的升降机群支撑了图书馆都市与图书迷宫之间的庞大物流。

〈……通往地上之升降机突破天际,通往深层之升降机贯穿云海呀……嗯,确实是连本吸血鬼真祖都不禁怀抱敬畏之情的英姿呐。〉

(嗯。毕竟升降机的建筑历史就代表了人类探索迷宫的历史嘛。)

直到踏入这个楼层为止,人类花费了六世纪的时间,也牺牲了无数人命。万人遭迷宫生物所杀,十万人被巧妙的陷阱所伤,百万人在复杂的迷宫中筋疲力尽;然后才终于在七十年前将升降机的一端连接到这片土地。

升降机正是人类历史的纪念碑。能够安全搬运大量物资与人员的超高载重高速升降机是迷宫探索的基础,也是全人类的宝藏。

(……好了,快走吧。这里是图书馆都市四大势力中第三名的「药草院」引以为傲的物流市集,一定有好吃的食物。买些东西来吃,阿尔缇莉亚应该也会高兴的。)

〈唔!妾……妾身可不是小孩子呐!岂会因为一点食物就高兴……嗅嗅嗅……食物的气味愈来愈浓了呐!〉

「嗯?……啊,真的耶。有一股面粉的味道。」

你一边仰望着高耸的升降机一边走着,就快要抵达长拱桥的底端了。银白色的蝙蝠用鼻子不断嗅闻,接着你的吸血鬼鼻子也闻到了融化在空气中的食物香气。

你抵达了「浮岳图书馆」之中最大的浮游岛──食品岛。

〈哦哦……!书店岛就相当有活力了,这座岛却更为热闹呐!〉

「原来如此,味道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啊……!」

你和银色蝙蝠一起走完拱桥,充满活力的喧嚣和炭火的烟迎接了你们。占据了桥头附近的许多摊贩正在使用木炭的火或《火书》来料理食材。

将兽肉卷在铁棒上烧烤,再用长菜刀切下来食用的烤肉料理。在养殖鸡蛇的身体里塞入香草,烤得外皮香脆的大型烤鸡。

使用冰冻魔法制造冰块,再磨碎并淋上水果糖浆做成的刨冰。用水调制面粉浆,倒在铁板上煎成薄片,再包入牛类迷宫生物的乳制品和果实的可丽饼。

用史莱姆和红豆一起炖煮而成的红豆汤。在长着多只脚的海生软体动物上涂抹鱼酱,烤得香气四溢的海鲜烧烤。

挤满了多种摊贩的食品岛入口就是因为到处都有各式各样的吵杂声,才能更强烈地凸显出民众的生活感。

「……这里就是食品岛,『药草院』的厨房……!」

(到处都是我没见过的食物……!这整座浮游岛竟然都是食品店,到底流通着多么大量的物资啊……!)

「这附近的店是以摊贩为主。虽然和探索迷宫用的粮食不同,不利于保存,可是味道应该更棒喔。」

〈唔……唔嗯嗯……!到处都是食物的香气呐!〉

从制服的连衣帽探出头来的阿尔缇莉亚那双鲜红色的眼睛正在闪闪发光。不过即使不是对人类文明很生疏的吸血鬼,应该也会为这个食品流通网感到惊叹不已吧。

「药草院」之下有八十万名亚历山卓市民。支撑其大量粮食流通与加工的精密食品流通网如果没有集中在这座「浮岳图书馆」的升降机群和出土自迷宫的「后勤学〈物流管理〉」相关知识,就绝对无法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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