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六本木的崭新时尚大楼地下室。
通风管和配线外露的天花板上,亮著几根**裸的日光灯,照亮了素面的混凝土地板与墙壁。地板的面积大约是两百平方米,完全没有遮蔽物,因此看起来格外宽敞。穿著同样藏青色连帽上衣的男人们,有的拿著智慧型手机或平板电脑互相讨论,有的则是拿著卷尺丈量地板。连帽上衣的胸口印有「BADLAND」字样。
荒地,新团队的名字,充满讽刺之意。
中央底端高了一截的舞台上,唯一一个服装不同的男人被三个藏青色连帽上衣男包围著。他的个子比别人高出一颗头,隔著T恤也看得出他背部的肌肉有多么结实。用不著把脸转过来,我便可一眼认出他。
「喂!你不可以随便跑进来!」
入口旁一个藏青色连帽上衣男发现了我,立刻说道。
「我有事找玲次,打扰了。」
说著,我走向舞台。
「等一下──」男人抓住我的肩膀,试图制止我。当他的视线停在我的脸上,立刻愣住了。「你、你该不会是……」
其他人也察觉我的存在,纷纷望向我,最后,身穿T恤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我走到舞台前,仰望他的脸。
「玲次,好久不见。」
「外人不要随便跑进来,快滚。」玲次说道。
「我有事想拜托你。我会付钱的。」
「你看不出来吗?我正在准备开新店,忙得很。快滚!」
我耸了耸肩。
「直人大哥,好久不见了。」
玲次身旁的家伙殷勤地低下头来。他叫笃志,从以前就在玲次身边当小弟。其他几个熟面孔也纷纷靠过来说:「好久不见!」「真高兴看到您!」玲次见状,不快地皱起眉头。
玲次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继续从事「SCARS」时代工作的人,头衔说得专业一点,是经纪人或协调人。他贩卖知识技术与人脉给有钱人、资产家,藉以累积更多的知识技术与人脉。就拿这块场地来说,以我这颗引退已久的过时脑袋,只想得出改装成俱乐部或飞镖酒吧之类的用途,不过换成玲次,想必有其他超乎想像的用法。我知道他很忙,但若事先联络他,他一定会让我吃闭门羹,所以我只好直接找上门。
「至少听我说完嘛,玲次。」
「我不想听,反正一定是和荒川制作有关的案子。」
原来他知道?那倒也是,要在这个业界生存,消息灵通是必要条件。在我迟疑著该说什么时,远远围观的荒地成员的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那是谁啊?」「玲次大哥的朋友吗?」
随即又传来训斥声:「你是白痴啊?那就是直人大哥。」「SCARS的?」
「真的假的?」
「就是他?」
大家都只有二十来岁,不认识我的人很多。玲次,你真了不起,几乎是从零开始重新召集人手,创设了BADLAND。独自背负团队空壳的你,一直无法原谅舍弃团队的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这和那是两码子事。
「荒川总经理在这件事上出手很大方。再说,卖荒川制作公司一个人情,没什么损失。」
「但是欠你人情让我反胃。」
「我没这个意思,是我欠你人情才对。」
「这同样让我反胃。」
玲次走向舞台边的铁门。我擅自走上舞台,挡在门前。
「不然,玲次,你可以打我打到你开心为止。」
「我就是看你这一点不爽!」
玲次的拳头打穿我的脸庞旁边两公分处。扭曲的金属声在整个地下室回荡,周围的藏青色连帽上衣男全都变得一脸苍白。我的眼睛连眨也没眨一下,只是目不转睛地回瞪玲次。接著,我将脸微微转向一旁,只见铁门完全凹陷了。
「我是叫你打我耶。还没开张就把设备弄坏,没关系吗?」
「啰唆,滚回去。」
「知道了,打扰了。」
我下了舞台,走向出口。
来到楼梯中段时,背后传来门的开阖声与脚步声。
「直人大哥!」
回头一看,是个身穿藏青色连帽上衣、剃了五分头的粗犷男人,笃志。
「对不起,玲次大哥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他不是心情不好,他面对我时一向是那种态度。」
「所以,呃,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您需要帮手吧?」
「要是你私下接受我的请托,玲次会抓狂的。」
「到时候我挨个几拳就好了。直人大哥难得来一趟,怎么能让您空手而归?」
我倚在楼梯的墙壁上,叹一口气。这小子也和从前一样完全没变。
「要是他揍你,你跟我讲一声,我会把医疗费加在酬劳里。」
「谢谢。」
这不是该道谢的事吧?
我说出琴美的高中校名,问道:「听说这所学校的某些恶霸学长自己组了帮派,你听过吗?」
「哦,我知道,那所学校的蠢蛋很多。虽然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笃志龇牙咧嘴地说道:
「听说他们甚至干出集体掳掠女人这类无法无天的事。那些人怎么了?」
「能不能替我仔细调查一下?」
「包在我身上!」
笃志双手盘在身后,深深低下头允诺。年轻人的这种举动让我怪难为情的。
走出大楼、前往车站的路上,我想起仍待在设施里的往事。
我和玲次是同一天进设施的,分到同一张床的上下铺,当时为了争夺上铺,我们大打出手。被狠心的父母凌虐拋弃的屁孩大多是这副德行。两天后,我们发现睡下铺方便许多,又打了一架,战绩是一胜一败。一个叫村木的年轻男职员发现我们打架,狠狠地揍了我们一顿,罚我们当天晚上不准吃饭,还把我们关在厕所的打扫工具间一整晚。工具间的空间不够我们打第三场架,我们便开始讨论如何报复村木。隔天,我们向其他小孩寻求协助,响应的人意外地多。村木似乎以凌虐小孩为乐,一面叨念「你们是人渣父母生养的人渣小孩」一面揍人是他每天的例行事项。原来如此,他对我和玲次也说过同样的话。
既然已知道没必要对村木手下留情,我们隔周就立刻实行计画。我们派设施里长得最可爱的女孩为饵,将村木引到仓库,制造气氛,等他脱掉裤子以后便大声尖叫,并撕掉自己的衣服。接著,我和玲次冲进去把村木痛殴一顿。恼羞成怒的村木回殴我们时,其他职员赶到现场,想当然耳,是其他小孩算好时间叫他们来的。村木拚命否认**,但我们坚称村木袭击女孩。如果只有我、玲次和受害女孩的证词,或许大人会怀疑,可是其他小孩也纷纷指证是村木将不断抵抗的女孩拉进仓库里。只怕连佛祖也想不到,包含前阵子才刚摆脱尿布的三岁小孩都会配合作伪证吧。最关键的一点,是仓库大门平时是锁起来的,钥匙放在职员室里保管。哎,实际上是我把钥匙偷出来,事先将仓库门打开,并趁著挨揍的时候,将钥匙偷偷放进村木口袋里。
村木随即被开除了。
从此,我和玲次变得形影不离。只要有看不顺眼的人──无论是设施里的小孩、职员,或是小学的老师和学生──就会联手教训对方,如果没有,就两个人打架,争强斗胜。我的胜率是五成五,不过就玲次的说法,他的胜率才是五成五。
设施的六人房常换新面孔,但我和玲次一直是同房。发条、智也与一贵是在小学毕业前住进来的,俊最晚,是上了国中以后。我和玲次的态度非常狂妄,连设施职员和年长者都不放在眼里,大家受到我们的影响,也都变得不知天高地厚。
我们六人之所以组成团队,在离开设施以后依然一起鬼混,想必就是因为我和玲次这种不可思议的关系。我们并不亲密,也没有上下之分。如果我们是好朋友,其他四人和我们两人便会产生隔阂;而我和玲次若有上下之分,就会变成一个老大、五个手下的组织结构,团队必定无法长久维持,离开设施之后就会解散了。正因为我和玲次这两头落单的野狼总是在互咬,其余四人才能毫无顾忌地打入圈子里;正因为我和玲次从不妥协,总是坚持己见,我们才能继续往前奔跑。有人嚷著想赚钱,爱书的我便提议转卖旧书牟利,发条则自行写了个高效率搜寻程式帮我的忙;另一方面,玲次提议替偏远地区居民代购没有网购通路的时尚杂物,在女性朋友众多的一贵相助之下大赚一笔,利润是我的整整两倍。听闻同班同学被外校生勒索五万圆,玲次立刻冲去把犯人痛殴一顿,我则是找出向那个勒索混球收取贡金的高年级生,把他打得鼻青脸肿,抢回了十万圆(后来有三十个人来报复,被我们六人合力反击,打得落花流水)。
像我们这样的屁孩常会讨论谁最强之类的蠢问题,玲次不在场的时候,我向来主张「玲次最强」;听说玲次也一样,在我不在场的时候,总是说「直人最强」。这应该是他的真心话吧,因为我说的也是真心话。
SCARS是最棒的团队、伙伴比任何事物都重要这类廉价又恶心的话,我们从没说过,因为是玲次与我之间一开始的那种乾脆爽快气氛,塑造出这个团队。这一点让我感到很自在。
也因此,当我提议解散SCARS、看见玲次真的发火时,我半是感到惊讶半是能够理解。玲次也和我一样──不,他远比我更加珍惜这个团队。我以为我明白,但其实不明白。
我想,那应该是我和玲次在真正的意义上吵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架。
因为只有那时候玲次没有揍我。
不过,玲次……我一面在地下铁大江户线的月台上等车,一面暗想。当时我只有两个选择,脱离团队,或是解散团队。如果我选择留下团队、自己退出,那就等于是把解散团队的工作推给你,而我不愿意这么做。虽然无论做出哪一种选择,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
隔天一大早,笃志便联络我。
『我已经查出那个帮派的其中几个成员。该怎么办?要教训他们一下吗?』
「不不,别动粗。嗯,如果有负责跑腿的,我想见见他,问他几个问题。你知不知道这种人?」
笃志在话筒彼端和某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对我说道:
『提供我们情报的人叫吉敷,就是负责跑腿的。他好像很想脱离那个帮派。』
傍晚,我和笃志在家庭餐厅会合。他带来一个像是罹患黄疸症的瘦小男人,这个男人就是吉敷。
吉敷两年前从高中毕业,现在就读美容专科学校。由于头发严重漂白,他看起来像一根发育不良的玉米。
「他们真的超会使唤人。半夜三点突然打电话来,叫我弄一台PS4给他们。不然就是叫我至少带十个女人,去参加两天后的活动。甚至还叫我在首都高逆向行驶,证明我有种。」
我什么话都没说,他便开始抱怨。
「笃志大哥,让我加入BADLAND好不好?」
「你想加入,就去旗下的分店当工读生,争取店长或经理的肯定吧。」
笃志相当冷淡。
「直人大哥,能不能帮帮我?」
吉敷转而向我求救。
「宫内直人可是传说级的人物耶,能不能帮我教训他们?」
我本来想说明自己并不是干这种行业的,又发现让他误会办起事来比较方便,便含糊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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