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的巨大威压迫使雷克不经意间后退了两步,就像是触碰到了气泡,反馈回来的感受很轻,但确实是打破了“某种东西”。听觉就要全面复苏的当下,圣女的左臂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挥,耳边便又沉寂了下去。
而且雷克能感觉到,这次所形成的密闭空间的范围远非上次能比——至少布满了这整间屋子。至于之前束手束脚的压抑感也一下子好了许多。
雷克的脑筋在急速运转着。
估计这种情况下实话实说按惯例对方是不可能听得进去的,就下流的眼神就足够被处刑好几回了,逃跑!……我往哪儿跑啊,忏悔室外边就有守卫,更何况圣女身上挥手就能隔音的那位会这样放我离开?
甚至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圣女已经开始一步一步向这边逼近了,雷克顺应她的节奏倒退着自己的步伐,不一会儿后背就抵上了坚硬冰冷的墙壁。
还有转机,绝对是有转机的……就是那个!我可是10相性的人才啊!怎么也不可能因为调戏圣女就被判死刑了吧?还是在没人看见的场合里?
圣女此刻已然来到了雷克的跟前。
冷静,只要保持镇定,她一定会感到奇怪然后问其缘由,我再把我的思量和盘托出,她就会对我的胆色佩服得五体投地……
圣女对着雷克缓缓抬起了左手。
“对不起!我想说的是,我想要圣女回答我几个问题!”
雷克在一瞬间放弃了思考,因为担心撞到近前的人影,他只敢低下头去,身体则是矗以笔直的军姿……闭上眼睛,索性听天由命的喊出了如上话语。
这谁顶得住呀,再装下去怕不是人就没了。
……
……没有下文。
放过没放过给个数啊,处在无限黑暗中的雷克备受煎熬,在得到任何回应前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疼~!”
一个略响的暴栗没有任何预兆的降临到了雷克头上。
“才夸你好胆,怎么就没出息起来了呢。”
还是之前那个极具辨识度的空灵的声音,此刻却因为一份慵懒的感觉给人以云泥般的完全不同的体验,只开启听觉感官的雷克甚至能联想到妩媚这个词。
????
极度懵逼的雷克直接抬头对上圣女那双似笑非笑的深蓝色眼眸——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蓝瞳孔的这两个人格联系在一起,加上圣女本身,就像这具娇躯里寄居着三人之多……不知所以,太过错愕的呆在了原地。
“圣女算什么,你背负的任务可是搞定这个世界的女神……喂,在听吗?不要逃避自己的意识啊!”
忏悔室里的两个人面对面席地而坐。
“你就是元素妖女?”
“不~对,就说了这是太阳教那帮人宣扬造势硬加到我的头上的啦,我可是元素女神的说。”
“我是你召唤过来的?”
“没错,从异世界召唤人类级别的活物还是太费魔力了……昨天召唤成功后我就睡着了,今天给你加上的庇护还好用吧?”
“……也就是说之前你一直在玩我?”
“也不全是吧,听到你说‘要她’的时候就打算给你一点警告了,虽然只是区区一个圣女,但你要敢现在动她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想到你这家伙坏着呢。”
元素女神(妖女?)说着便轻笑了起来,圣女的身体此刻正充分展现着原本绝无可能看到的另一种魅力。
可恶,这家伙知道得这么多应该不会有假,这么说她既是我的召唤者,又是我的引路人,更是我的大腿,还真是不好对她发火……才不是她让圣女笑得很好看的关系!
“是你给加的技能的话,你当真是这个世界的神?为什么会占据太阳圣女的身子?你教的信徒呢?难道说这是太阳教的地盘?那为什么你又要将我召唤到这里呢?”
“你给我等等,问题太多了啦。技能是什么?”
“欸?……那不重要,快给我一个一个好好回答,把我强行拐到这个对其一无所知的世界就这样放了一天也太过分了吧!”
难道说这里没有技能这一概念?又或者是用诸如庇护,奥义的相近词代替了?
“站在你面前的,是世间无二的真真切切的元素女神——的凭依体,”骄傲的挺起了胸膛的同时,像是感到了什么违和感,“圣女”拍了拍已具规模的胸前,稍稍出现的弹性形变吸住了雷克的视线,她表情玩味的说道“我自己的可是还要大上一些哦。”
于是雷克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
这就是被称为妖女的理由吗?我雷某人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很长,准备好了吗?”
明明才说了那样的话,你是怎么若无其事的将对话进行下去的?
“嗯,嗯。”
“这个世界存在着两大宗教,太阳教和——很遗憾,不是元素教,有的只是与之对立的暗月教。以其基础顺应而建造起来的两大帝国,神圣太阳帝国与无垢之月帝国,以这个世界的中心魔呓森林为界,瓜分了大陆的东西两侧。相必你也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背后,是日之神和月之神。”
女神眼中的光彩似乎变得有些黯淡,她以还未听过的郑重语气徐徐往下道来。
“二神随天地而生,分别掌控着世界上最强大的光元素和暗元素。早在人类尚未诞生之时,日月之争便已经开始。人类的出现于她们而言作为斗争的载具再合适不过了,展示力量,接受供奉,提供庇护,信仰从最初的一批人流传下来,到建国,再到吾之降临,早已变得根深蒂固。”
“是的,当我拥有意识苏醒过来的时候,两国的战争就在神的授意下已然打响。这让我认识到自己可能是为了阻止这场流血闹剧而显现的。除了力量不如原初二神外,我与她们最大的不同在于,在我眼里,人类是亲切的,万物的生命都值得敬畏。”
“我在国境边界的小村庄散布自己的理念,一些不堪战争重负的贫苦人民聚集在我的周围,他们成为了我最早也是唯一的一批信徒——一向互不干涉的日月携手将我禁锢起来,帝国的铁蹄踏平了村庄的麦田……他们没有犯下任何过错,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跟随了我。”
“因为光,暗以外的元素归我管辖,担心打破维系世界的某种平衡的二神不敢让我彻底覆灭,她们将我囚禁在地底施以结界的巨大空洞里。凡是我走过的村子,我布教过的地方,都被冠上‘异端’之名遭到两边的无差别屠杀……‘自己的行为真的是正确的吗?’在黑暗里我曾不止一次这样叩问内心。”
就算是刻意压抑了心中情感,女神言语间那份激烈动荡的懊悔之意还是饰无可饰的传达到了雷克这里,那股属于神的压倒一切的“势”已经荡然无存,现在的她无疑是脆弱而无力的。如果说日之神,月之神将人视作斗蟋蟀一般的做法才是神的本质的话,眼前的不过是个心怀天下为民而悲的圣母心的少女罢了。
“……是她们告诉你的?”
“不,是我亲眼所见……她们虽然囚住了我的肉身,却没法管住同为神的意志。只要我想,意志就能脱离肉体,突破桎梏,来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甚至能行使本体极少的一部分力量,譬如给你加上庇护。但要想与人交谈,凭依是必不可少的,否则我就只是个看不见摸不着,无声无息的幽灵而已。”
“近百年来她们可能已经有所发觉,覆盖全国的神念扫描强度有明显的提升。一想到自己可能再次将无辜的人卷进来,我把一直以来附身交谈的兴趣也一并舍弃了——她们一定会通过杀死我凭依过的人来警告我吧……对不起,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说话,无关紧要的不自觉就说了一大堆,让我们快点进入正题吧。”
“才不是无关紧要,”雷克出声打断了急着往下说的女神,盯着她想要闪避的美丽纯粹的深蓝色眼瞳,直到与之对视,“一个人忍受了那么久一定很辛苦吧,即使是在我那边的世界,你也绝对是个无可比拟,万人景仰的神。我可能理解不了那种漫长岁月里孑然一身的孤寂,但我一定会是个很好的聆听者。”
不禁意间已被打动的雷克胸中充满了对眼前之人的敬意。相较于其他二神,她是唯一被赋予了“慈悲之心”的神,却因为干扰到了日月的游戏被如此对待……她是神,但同时也是拥有人类的细腻感情的女子。雷克此刻只想把“我站在你这边”这样的内心涌起的强烈呼声好好地传达给元素女神。
虽然也有对被二神发现的担心,但怎么说应该也不会对自家圣女下手吧。
“谢谢。”被出乎意料的话语晃了神,元素女神的小口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后释然般的只说出了这两个字,“但是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我布下的屏障能屏蔽日月感知的时间不多了。这种靠装乖换来的机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有了吧——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谈话。”
“听好了,我将你召唤到太阳帝国而不是不易被发现的国界是为了让你快速成长。现在太阳教的橄榄枝已经抛出,你没办法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以你的天赋,入教你将得到最大限度的培养。他们会用洗脑术来控制不听命令的信徒,这种心灵魔法却无法对穿越者奏效,你身上的秘密没人能够看穿,这便是我召唤你的原因。”
“虽然已经一无所有的我没有资格对着强行召唤过来的人提出要求,但我已别无办法。在此,我,元素神恳请刘珲,不…恳请雷克先生拯救这两个国家的人民。”
女神右手搭左肩,左手后背,朝着人类深深的低下了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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