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应付地牢的黑暗，士兵们点上了几盏蜡烛。
两个蒙面人被锁在墙上，还未醒过来。
我使了使眼神，士兵把两桶水泼到了他们身上。
“咳、咳。”
“醒了么，两位客人。”
“你，是泰尔男爵？”
“既然能认出我，那你们应该清楚我要问什么。但是在那之前，还是先让我们坦诚相见吧。”
两名士兵走上前，分别扒掉了两人脸上的面罩，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两张吓人的脸。
脸上的皮肤不知是被烙铁烫过还是直接被火焰灼烧过，布满了漆黑的沟壑，没有一点血色。头上的角也被砍掉，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他们是魔族。
“怎么，吓到了么？”
“你们这一嗓子沙哑的声音也是处理过的？”
“没错，用特殊的药物毁坏嗓子，让谁都听不出来我们原本是谁。脸也是，做我们这种工作，身份是多余的，需要的只是能力和信誉。”
虽然想过他们为了隐藏身份会有些措施，但没想到居然会做到这个地步。看来把露莎老师叫去的那三个家伙负责的领域和眼前这两个不同。
“想从你们嘴里获得情报是不可能了。”
“你很清楚嘛。”
“我只问一个问题，你们看心情回不回答，黑龙会里有龙人吗？”
“龙人？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你们之前试图收买公务厅厅长的时候，来奈尔镇接送她的船夫是一个龙人。”
“......”
两人沉默了，但因为脸上的疤痕，我看不出他们的表情。
“哼，不知道呢。”
不愿意说么，想要撬开他们的嘴大概是不可能的了。至少，从他们的反应看，那个龙人应该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也算是唯一的收获。
根据书中记载，龙人，即是上位龙族的人型状态，或者是他们的使者，即使在这个世界，也是特殊的存在。他们的寿命和力量远远超过其他种族，每一次出现，都会极大的影响历史的进程。
如果黑龙会里有龙人，那或许就要认真考虑他们所说的那个启示的真实性了。
“我问完了，接下来...”
“不劳您费心。”
话讲到一半被他们打断，随后我看到两人同时抽搐了一下，嘴里喷出血液。
“还真是果断。”
“领主大人，尸体怎么处理？”
“他们都已经把容貌和声音算计进去了，估计从尸体上也找不到什么线索，找个地方埋了吧。”
“是。”
说实话牺牲了五个士兵却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情报，让我感到相当沮丧，但是他们还是有一点用处的。离开关押蒙面人的牢房，我走到隔壁牢房门外。
“琼娜小姐，如何，认清现实了吗。他们连自己的生命都能轻易舍弃，何况是像你这种靠人质控制的下线间谍。你弟弟也差点被他们杀掉，现在正由我的部下带着去接受治疗，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不好说。”
“即使如此又能怎么样？我也没有别的情报可以告诉你了，你演这出戏给我看也改变不了什么。”
琼娜的眼神里充满悲伤和愤怒，看来真的很担心她的弟弟。两个蒙面人的行为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现在他应该愿意配合我了。
“很简单，我只是想让你配合一下，做一些小小的回忆，让我揪住黑龙会的尾巴。如果你表现良好，我可以让你见你弟弟一面，甚至可以放了你。”
“..........”
明显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我说话算数。”
“你问吧。”
很好，这才对。
“帮我把地图拿来，全国地图，最详细的那种。”
士兵拿来的地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更新，上面仅仅标有一些重要的地名和各个贵族领地的边界。主要的河流倒是有详细画出来，但支流和山峰之类的就只有简单的标记，可信度存疑。这个时代的地图也就是这样的东西，比例能标对已经很好了。
“你要问什么？”
“首先，请你回忆一下，你是在哪里第一次遇到黑龙会的成员的。”
“奥森公爵领的北方，一个边境小镇，那里是战争物资的集散地，名字叫凯奇镇。”
地图上有标注这个地名，我在地名上画了个圈圈。把学院设在凯奇镇附近，应该也是看中那里靠近战场，在附近容易找到琼娜这样的生源，看来黑龙会做这种事情的历史很长。
“遇到之后他们直接把你和你弟弟带到那个封闭式学院去了么？”
“不，他们直接在凯奇镇安顿的我弟弟，然后把我单独带去学院。但我全程都坐在蒙了黑纱的马车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路程有多远记得么？”
“我那时候哪有心情计算时间和速度？而且这都几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记得那么多细节？”
“再仔细回忆一下，比如，你上马车的时候是什么时间，下车的时候又是什么时间，马车行进的速度的话，和奈尔领里常见的马车有多大差别。”
“上车的时候应该是天刚亮不久，马车一共走了两天，晚上有停下来休息，期间我没下过车。到达学院后很快就安排我吃晚饭，所以应该是傍晚，马车的行驶速度我真的不清楚怎么回答你。”
那就先按照一般马车的行驶速度来算，两天的行进距离，只考虑直线的话，范围大概这么大。以凯奇镇为中心，画出一个半圆形，黑龙会的那个神秘学院在这个范围里的可能性很高。
“你在马车上的时候有颠簸吗？”
“一开始很平稳，但后来越来越颠簸，到达学院的时候我已经被颠的不行了。”
也就是说一开始走的是主干道，之后转进了凹凸不平的小路。连接凯奇镇的干道的话，从地图上看有五条。这个镇子位于三个贵族领地的交界处，周围道路众多，应该是常年的军需物资运输需要，在这里造就了远超时代平均水平的发达交通网。
范围还是太大了，而且横跨三个领地，还得再缩小一些。
“你应该也不知道马车前进的大概方向吧？”
“是的。”
“学院附近有什么河流或者比较高大的山峰之类的么？”
“没有，倒是有树林，但没能去仔细看过。”
树林这种东西哪里都有，而且非常容易产生变化，根本没办法拿来当路标。看来黑龙会的家伙在这个学院的选址上也下了不少心血。
“你在学院里一共呆了多久？”
“四年。”
相当长的时间了。
“期间没有出去过？”
“每年会有一次，由教头分批带着学生前往附近的一处特殊训练场参加测试，当然来回也都是乘坐马车。”
“具体是什么测试？”
“把魔兽和学生关在同一个场地里，互相厮杀，胜者可以继续学习，败者成为魔兽的食物。”
“.......”
也就是说我眼前的这个女性其实拥有不弱的战斗力么。
“不用这么盯着我，我不打算跟你动手，而且你应该也比我强。”
“那我们继续吧，从学院去那个训练场要多久？”
“大约半天。”
“附近有什么类似山峰河流一样的标记性的东西么？”
“没有，训练场周围全是茂盛的森林。”
该死，就没有什么突破口么，森林的话那附近应该到处都是才对。
等等，魔兽？
“和你们战斗的魔兽原来应该是野生的没错吧？”
“至少我是看不出饲养的痕迹，应该是就近捕捉的。”
盛产魔兽的森林，绝望山脉延伸下來的森林最适合不过。刚才所画的圆圈范围内应该没有涉及类似的地点，但再加上半天的行程的话，刚刚好能到达绝望山脉下森林的边缘处。在这个位置的话，应该能看到才对。
“在那个训练场能看到绝望山脉吗？”
“看不到。”
“再仔细想想，那里很可能处于勉强能看到的范畴，比如有没有听其他学生提起过？”
琼娜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但还是按我说的仔细去回忆。
“这么说来，确实有一个学生提起过，他说他站在马车上能看到天边延伸开来的白线，现在想想那可能是绝望山脉常年积雪的山头。”
完全处在森林里，勉强能看到绝望山脉的地点。这样训练场所在地的预估范围就缩小很多了，学院的位置也可以反推。
“你们的教头应该知道学院的方向吧？他有没有露出过什么线索？”
琼娜摇了摇头。
“跟你们讲课的时候有特别看向哪个方向么？”
还是摇头。
“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让他指明过方向？比如我们拜托谁去办事的时候，通常都会指着目的地和对方沟通。”
“好像有过，我记得第三次去那里的时候，马车夫被逃出来的魔兽咬成了重伤，教头急匆匆的让人送他回学院。那时候他指着的方向...应该是南方稍微偏西。”
脑子的记忆契机就是这么神奇，只要被人问到，就会不断想起来，这下基本可以确定学院的所在地了。
我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叉，那座神秘学院八成就在这里了，这个位置离最近的干道也有差不多一天的行程，应该不会错。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琼娜小姐。我会安排士兵带你去见你弟弟，当然我现在还不能放了你，请你自觉服从士兵的命令，否则他们会直接击毙你。”
“知道了。”
表情变得柔和了点，但依然充满警戒。
现在我自己领地内的老鼠是很难揪出来了，只能从别的方向下手。问题在于学院离我太远，完全不是我的手能伸到的地方。
不过幸运的是我有一个手够长的合作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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