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杀意
时间已经步入了12月，在还有十几分钟就即将放学的时间点上，窗外的景色就开始渐渐暗了下来，与外面反差一般努力散发着光与热的电灯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添了一丝寂寥感，将老师的授课当成BGM，撑着脸颊眼神涣散的盯着前面，用耳朵收集起因为快要放学而开始躁动不安的同学们的私语，有谈论着游戏的，有说着昨天的电视剧的感想的，也有认真的讨论着老师在讲的题目的……真是佩服他们有这么多话题啊，不过，总比脑袋里空无一物的我好多了，不去刻意思考什么，不去看什么，目光不会停留在某处，只是这样活着，人生轨迹啥的已经能想到了，肯定是不值一提而又——不，等等……
将撑在脸颊上的手移开，放在下巴位置沉思了起来，也算不上沉思，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去沉思什么，嗯，只能说想了起来。
我的人生经历了那种事以后已经和普通没有关系了，如果我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那就永远和普通无缘，我姑且也算是普通神教的，什么都不发生，love and peace是最好不过的了，原本是理所当然的情况，现在已经变成了愿望一样遥远的东西了。
距离上一次的事件过了一个多月，绑架案件，不对，是杀人案也消停了下来，平均每两天都有一个人遇害的日子过去了，夜晚的街道又开始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就算震惊全国的案件发生在这座城市，但没有受到伤害的人依旧面露笑颜，不过话说回来，每天忧心忡忡的也没办法好好生活了，就算是战争时期不是也有人露出笑容吗，全球有六十亿人，区区死掉了十二个，对整个世界来说只是一闭眼就能忽略的事情，每天的出生率远比这个数字要高，完完全全的，只是小事而已。
如果不停的纠结着这种小事的话，人是不会向前的吧。
不过，那种气味，那种场面，估计我一生都不会忘掉了，每当想起当时的景象，脑袋也还是会一阵一阵的疼，果然是人类啊……无论怎么说服自己，都无法……
“唔……”
改变。
“……”
本质。
“什么事……”
受不了被身后的人的笔尖三连击而转过头去，是一个短发的女生，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在上个月和她出去玩过，还有疑似小时候认识的设定，名字叫……名字叫……反正是上什么的……啊，稍微瞄了一眼笔记本来帮助自己的记忆，上临晓啊……记住了。
“你圣诞有什么计划吗？”
“什么啊，已经闲到问这个了吗。”
“反正没事做嘛。”
“圣诞啊……确实啊，马上就要到了。”
“是啊是啊，要早早计划起来呢。”
“……明明只是圣诞，你每次都这么计划吗。”
“哎——真不像年轻人。”
“谁规定年轻人就必须要做这种事的。”
“不会是要和那个住到你家的表姐一起过吧？”
“啊？表姐？”
“你不是说过嘛！上次我说要去你家玩的时候，你说不是很方便什么的。”
“嗯……啊，对，说过说过，我确实说过，其实刚才也无比鲜明的记着，就是没反应过来而已，你看，经常有这种情况的吧，突然一下子没想起来，所以没什么好多疑的，我真的只是没想起来而已，就算是圣人也经常忘事情嘛，没什么好在意的，我们来计划圣诞的事情吧，来玩吧一起去玩吧。”
呼，大约在上个星期，这家伙突然想去我家玩什么的，于是我就以表姐刚搬来家里比较乱推脱掉了，结果竟然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真是失策。
“咦？！你的意思是圣诞要和我一起过吗？”
因为我的某句话，上临晓一只手捂了一下嘴巴表示微微的吃惊。
“哎。”
糟糕，因为有点慌张，不小心说出了奇怪的话，真想揍一分钟前的自己一拳。
“就算你突然这样邀请我也……”
“等等，你干嘛，不要做这种娇羞反应。”
事到如今也不好收回自己的话，之后的事情就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咳咳……反正这次圣诞在周末，一起出来玩吧。”
“啊……我……”
“不会去KTV啦，你出来吧。”
“到时候，再，说吧。”
“那就这么定了~”
上临晓单方面的终止对话，轻轻的哼着歌将视线移回笔记本，将这态度当成是没有话题的信号，我也将头转回去继续发呆。
放学后走到公寓楼下面时就看到了老爸的车子，竟然这么难得的回家了，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庆祝一下呢，想着这些事情，我爬上楼后打开门。
“喔，你回来啦。”
我还没来得及脱鞋子的时候在客厅操作着笔记本电脑的老爸就先和我打了招呼。
“嗯……你不要一副一直在家的样子啦，明明是我先说这句话比较好吧。”
“竟然没有逃课，真是可喜可贺。”
“这样和儿子说话也真够让人伤心的啊……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逃过课了，再怎么样我也是自诩为不逃避的真男人。”
“呀，你怎么看都是逃课潜在犯嘛，毕竟一直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不过你竟然会讲笑话了，说明还过得不错吧，渐渐变得开朗起来后去做个在篮球场上奔跑的男子汉吧。”
老爸看向走到他身边坐下的我。嗯，经历那种事情以后确实变得看淡了什么啊。
“不，才不是在说笑话啊，而且也不会在那种地方奔跑的。”
挥洒汗水的运动我是敬谢不敏。
“说起来，老爸。”
“啊？”
“我小时候是不是和一个叫什么上临晓的女生认识啊。”
“咦？什么……啊，那个啊，嗯……是那个来着的吗。”
他听到我的问题后将手放开鼠标，往后靠到沙发背上。
“你不记得了吗，还真是薄情啊咎木，让记忆如风飘去的男人吗，真是豪气啊，不错不错，哈哈哈。”
“难道是什么理所当然要记得是事情吗？你也不是稍微想了一会，别笑了，很蠢的。”
“嗯，那个女孩我记得，小时候不是一直跟着你玩的那个吗，我们在医院的时候她家也一起来探望了，不记得了吗？”
“谁会记得那种事情啊，小时候的记忆已经一片空白了，医院的时候更没有在意其他东西了。”
准确的说，自从那之后我已经没有任何在意的东西了，作为人来说，在某个地方已经崩坏了吧，已经，什么都不会去看了。
“你爸我就算是小时候的事也还是记得很清楚哦，现在的年轻人啊……对了，说起这个小姑娘啊，家里总是吵个不停，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以前怎么样都好啦……她现在是我同班同学，看她整天很开心的样子，应该过的还不错吧，好了，我回房间了，你明天要去上班吗？”
“竟然用这么不耐烦的态度对你老爸！——啊，会上班的啊。”
“喔，那有缘再见吧。”
向老爸轻轻招了一下手，回到房间。
“……”
自从那次之后，家里就安静了下来啊，四寂解决事件后就回去了，我就以这身份继续过着原来的生活——才怪。
“给我起来啊，别躺床上！”
对着这个躺在我床上玩着游戏机的女人，不禁这样大声喊道。
“喂，这个，打不过去啊，好难。”
“手残就别玩勇者龙刀传啊，话说这不是才第一章开头吗，手残也给我有个限度啊。”
一边吐槽着四寂的技术，一边把她推到书桌前的座位上，明明是个机械白痴，游戏机都还是我前几天教会的，刚买的手机就更加不会用了，虽然这一点好像在遇见她的第一天就隐约发现了，所谓上帝是公平的就是这么来的吗。
“打不过去了，烂死了。”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把显示着game over的机器毫不客气的往床上一丢。
“好歹也是款名作，打不过去也不要这么说嘛。”
“世界上没有我克服不了的东西，如果真的做不到的话，那就肯定是这件事本身有问题了。”
“我是很佩服你从根源否定的勇气，但说到底还不是手残。”
“你这小子，口气变得狂妄了啊，是不是要用兼宗切几下才能学乖啊？”
“来了！说不过我就用暴力威胁！好歹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这种处事方法是上不了台面的，就老老实实做个啃老族吧。”
“啃老族的怎么看都是你吧，处理完这次事件的话，走出去的我身价可是要用亿为单位的哦。”
“呵呵，原来做完这一单就要去卖身了啊。”
“现在我就要咬断你的舌头！”
“咦？！住手……别扑上来……喂……好下流啊！”
对着一副要扑上来咬断我舌头的四寂，我只好拼命往后退。
虽然是之后知道的，但还是以一副全知的语气提一下吧，四寂在进入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影小姐不是目标了，没错，虽说影小姐也是被追捕物件，但并不是这次的追捕对象，我们完完全全的搞错人了，毕竟已经进入了敌营，也不好中途退出，所以她当时也没有和我说，硬着头皮打完了这次战斗，还消耗了非比寻常的生命力与精神力，或许用得不偿失来描述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之后四寂消沉了半个月后，再次打起了精神出门调查，但大部分时间还是窝在家里看漫画打游戏，似乎是因为有了长时间住下去的觉悟，所以和我的关系变好了那么一点，就算不是任务的话题也能聊的上了，不过要我说的话这家伙还是太烦了，所以赶紧完成任务回去吧，你这个吃白饭的寄生虫。
“那么，调查结果如何了？”
“不要一遍遍的问，烦死了，明明只是个使魔。”
“我是很迫切的想知道啊，两天问一次也不算频繁吧。”
将毛巾在四寂脖子上围好，然后拿起理发用的剪刀，看着镜子里短发的四寂，稍显犹豫的比划着，之前的战斗里因为被咒弹不干不脆的烧到了头发，所以她也是当场爽快的把漂亮的长发用兼宗裁掉了，随意的一砍并没有把头发很平整的裁掉，以至于到现在长了之后并不是那么美观，所以半个小时前被她坐在身上以‘要么帮我剪头发，要么就失去舌头’威胁了。
虽然失去舌头的建议很有诱惑力，不过我还是选择了帮她理发——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是健全的发展比较好吧。
最后的抚顺了一下她的及肩棕发，然后将剪刀伸了过去，说起来，明明是象征着死亡与毁灭的头发，现在却被我这么随意的玩弄着啊……人生这种东西，该说是有趣吗。
“最新的调查结果是，情况好像变得糟糕了。”
“糟糕？”
将断断续续的咔嚓咔嚓声当作背景音乐，我稍稍分出点神来和她交谈。
“是哦，在我们和影贺琉交战，或者说是关注着她的时候，这个城市就已经被动起了手脚。”
“你是说……这个，城市，吗？”
因为听到了在意的事，不得不停下了手来。
“别停下——是啊，这个城市，那个家伙在我们忙着的时候，四处打点想要掌握这个城市的‘脉’。”
“那是什么？”
“土地本身就具备的魔源，被称为‘脉’，当一个魔法使想要再一个地方长期住下来的时候，就会去掌控这个城市的脉，土地的魔源和被‘原典’分配魔力的魔法使不同，从地球存在开始，它就自身具备了这个东西，每个土地的脉的魔力按照土地大小都不同，但无论是哪里，都不会为几个魔法使的使用而耗尽，如果真的有耗尽的那一天的话。”
四寂顿了一下。
“那这个土地也就不复存在了。”
“也就是说，世界的本身就是被魔力所支撑的吗？”
“这样讲的话说对也可以，说不对也可以——这个就不用去深究了吧，仔细和你讲起来的话还不如上一个学期的魔法地理课比较实在。”
“那么，原典又是怎么回事，魔法使自身并没有魔力吗？”
“嗯？你的问题还真多啊……啊，可以这么说吧，魔法使只有天生拥有的符文，这种东西只能证明这个人有成为魔法使的潜质罢了，如果本身就有魔力，那也不用和世界进行交易了吧，没有代价的使用魔法，是每个魔法使所追求的。”
“追求？你的意思是可以做到吗？”
“如果不可能的事就不会用追求了吧笨蛋，做不到的事去追求是被称为愚蠢哦，魔法使又不是和你一种等级的生物，一般的魔法使——就算是我这种，也不会直接连接到原典被分配魔力，而能够直接连接原典的人，本身就已经成为了‘魔法’，光是存在就已经是‘魔法’，无穷无尽的，大方的使用原典的知识与魔法都可以哦。”
“听你这么说，难道有人做到过吗？”
“当然是有啦，不过是历史书上的人物，他早就在几百年前死了，啊，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说是，肉身消亡，但精神依旧存在，这并不是赞颂的话，而是连接到原典的实际效果。”
“……就算讲了这么多，我也不是那么能理解啦，是‘虽然有一点，但又没有’的面对数学题的那种感觉啦。”
“既然知道自己不能理解还让我浪费时间讲这个干嘛。”
对着镜子里的我白了一眼，继续说道。
“言归正传，如果让那家伙掌控了脉的话，就算是我，能赢得几率也很小了，所以——不再这几天找到他可不行。”
“……明明说的这么有紧迫感，还不是躺在家里玩吗。”
“吵死了，这是调整啊调整，再说了。”
“再说了？”
“以现在的状态和那个人打的话，胜算也不是那么大。”
“怎么了，还没恢复完全吗？”
“这是一半的原因吧——总觉得，想不到对策呢。”
“……”
四寂难得的，说出了这种没底气的话。
“我后天可能不在家，饭你自己解决啊。”
“知道啦，快点剪啦，动作变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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