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咎木是个喜欢轻易放弃的人,对于自己的事情,他没有任何执着,对于自己本身,也不存在任何执着,除了活着之外,他没有特别的想法,嘴里抱怨着没有任何依据的歪理,一脸平常的说着下一秒就被自己否定的话语,如他的名字一般,到处都充斥着错误,明明是个这么喜欢放弃的人,乐于放弃的人,却对我的事情格外执着。
他到底在思考着什么,到底想要走向什么地方,就算成为我使魔的期间,我也摸不透他的想法,当然我没有任何一秒想过真的能够将他变成自己的使魔。
犹如受到原典恩宠一般的能力,恐怕没有人会有自信控制他。
但是,怎么样都好,我和他的关系也已经结束了,放弃了当初要将他带回协会的想法,我只想安静的完成任务后回去。
没有遇到他就好了。
没有遇到他的话,胸口也不会时常隐隐作痛。
“好蠢。”
将兼宗搁置在边上,我手捧自动贩卖机里拿出来的热乎乎的咖啡,静静的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不禁的对自己陷入的沉思进行嘲笑,没有道理再想着他的事,这种拥有能力却没有自觉,不管是脑子还是体术上都弱的不可思议的亓咎木,一脸无所谓的站在我面前让我不要放弃的亓咎木,长着一张令人生厌的麻烦面孔的亓咎木。
抬头望向深邃寂静的冬日夜空,温暖的液体从眼角不断涌出。
这时候他在做着什么,这时候他是否也望着同一片天空,明天是否和他有出去玩的约定。
只是几个月的生活,却让人觉得比出生至今十几年的生活都要有意义。
好奇怪,明明不想这样的,但是一想到可能无法再取回那样的生活,我就不禁的咬起了嘴唇,到底是怎么样嘛,好难受,好痛苦,停下来,快停下来啊。
掩面。
将泪水,将不甘全部释放到手心。
无法承载。
手心也无法承载的思念,不断的,不知节制的,涌出,然后,瞬间停止。
被恶意,被杀意,所贯穿,泪水也相应停止。
但其实这感觉并非恶意,也并非杀意,要说的话,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虚无不可了,恶意也好,杀意也好,想要的话随时展现给你就是了。
散发着如此的感觉。
前方所刺来的虚无,令我握到兼宗后站了起来。
白发。
白发的少年笑着。
天真无邪的笑着,他的面孔在笑着。
冷漠的眼神注视着。
绝望。
全身紧绷。
神经跳动。
降到零度的血液挣扎着翻滚。
“你好,初次见面,本人是魔法使七言虚,兴趣是见证终结,不知这位小姐能否赏光让我见证一次呢,让我看一次吧,让我再度看到那副景象吧,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将想要忍笑而放在嘴边的手移开,开怀大笑起来。
很兴奋吗,很开心吗,令人颤抖吗,令人雀跃吗,是如此的世界吗。
“在协会制造二十起杀人案的魔法使七言虚,得到协会许可,今日,将你就地处刑。”
“咦?你吗,你要杀了我吗,你是要将我处刑吗?你这么说了吗?你这么说了对吧?”
“……”
看到七言虚一瞬间收起了笑容,没有做任何应对姿势,于是。
“这可……噗哈……这可不行啊哈哈哈,虽然我是很想看自己的内脏啦,可是怎么说也还不是能让你切开的时候呢,妄言也要适可而止才好呀。”
“闭嘴……!”
兼宗的刀刃在寒冷的空气中展开,华美的刀身向一边划去,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刀与刀碰撞在了一起。
是小刀。
仅仅是小刀。
七言虚一派轻松的用随手抽出的小刀挡住了兼宗的挥砍。
“不要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嘛~”七言虚收回小刀,再次接住了我接下去的攻击“这把小刀没有兼宗那么好啦,只是我已经控制住了这里的脉而已,任何的魔法都已经增幅啦,不要太沮丧了,这就是命运呐。”
说完,他将刚才还僵持在半空的刀刃架开。
“我并不恨你,甚至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根本连一块小石头都不如,你都无法成为的敌人,真是可惜呐。”将小刀在手里随意的把玩着,他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我对你根本不参杂杀意,你放心吧,关于生死这点,你大可安心。”
“你……!”
将全部的杀意灌注于双眼,即使以生命为代价。
即使以灵魂为代价我也要将你——仅仅只是视线,这是我目前最为认真的魔眼,因为未知,因为恐惧,我将一切都灌注于这道视线,空气都为之颤抖,路边的树叶也微微浮起,每一个细胞都在低吼着。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没用的。”
完全不受影响,似乎连空气都没有接触到他,七言虚他,走到了我面前。
“或许是我说错了,不应该用这种说法——你的万劫确实的发动了效果,真的是很可怕的魔眼,真的是能够将任何人打入地狱的魔眼,相当华丽,相当的,令人恐惧。”
“……”
还没来得及举起兼宗,脸上就被划出了一道伤痕,微微的刺痛。
虽然只是微微的刺痛,但似乎已经将我从内心深处就击碎了。
无法反击,就算反击也是徒劳,下一瞬间,只是瞬间。
“哈……啊……啊……”
耳畔里回响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视野一角的画面是自己的腹部消失了一块的景象。
无法理解,无论是鲜血还是洒了一地的内脏。
“先是手~”
一边说着,他将脚踩在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我的身上,缓缓移植手肘部,用力地。
踩踏、踩踏、踩踏。
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是自己的喊声已经分不清楚,达到极点的痛觉让我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判断能力。
“再是~再是~腿~”
啪嗒啪嗒的,伴随着肉体被踩裂的声音,眼神渐渐失去了焦点,本来就是漆黑的天空变得更加深邃了。
如果能够——如果能够——
亓咎木。
意识,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某处,断开了与现实的连接。
“喂喂喂、喂喂喂。”
“……”
“有人吗?对面有人吗?”
“……”
“是亓咎木吗?请问是亓咎木先生吗?”
“是,没错。”
“哎呀,既然是就快点回答嘛,我也是第一次用手机,很紧张哦。”
“你为什么会用四寂的手机打过来……”
“真是糟糕啊,亓咎木,大事不好了,快点叫救护车会比较好,每一秒都是人命关天啊,现在是超紧急事态哎,我都紧张的咽下一口口水了,当然就算不紧张我也会咽口水啦~”
“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啦,情况还挺糟糕的,你赶快过来看看,就在公园那边,你还是过来一下比较好啦,虽然现在很晚了,但毕竟也有比休息更重要的事情,你来看看啦,我就先走了。”
“喂!”
“还有就是,如果有兴趣的话,还是在后天来一下学校比较好,由我来说可能会有点怪,就是你前阵子经常去的那个地方啦,来一下比较好哦,我也不想再等下去了,果然还是想快点杀掉你之后离开这里,那就再见啦。”
“……”
没有对他的提议作出回应,对面就传出了忙音。
现在是深夜十二点,日期也已经变更到了第二天,距离和四寂分别,像普通考生一样复习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本以为就此结束的我根本想不到竟然还能再次听到她的名字。
将手机塞进口袋,往家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脑有点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做比较好,总之先出去试试看吧。
不知道踩了多久的踏板,双手已经被冻得无法伸开五指,脸颊也被风吹的失去了知觉,果然这个时间……非常冷啊,靠着在这个城市生活十几年的记忆,沿着不断在眼前伸展绵延的道路,一心不乱的向前骑着。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七言虚所说的公园。
从自行车上下来,走近四寂身边,因为时间关系,周围并没有一个路人经过。
血、肉、骨。
溅的四处都是的血,刨挖出来的肉,深可见骨的伤,只是看到这些。
只是看到这些的我,呼吸就已经紊乱了,找不到呼吸的规律,遗忘,将赖以生存的技能遗忘了,颤抖,撕裂一般的颤抖。
到底该怎么办啊,默念着这些,将停留在腹部的空洞上的视线转移到夜空,新年伊始的几天,又是……遭遇了这种事啊。
蹲下身子的时候听到了四寂断断续续的,残留的呼吸声。
一息尚存。
四寂还一息尚存。
绝命万劫还一息尚存。
飘忽。
虚幻如梦境的呼吸。
不知何时会停止的生命。
“喂,还能动吗?”
将手伸到四寂的背后,然后抱起,这幅样子,连自行车都用不了啊。
只能走了吧。
徒步向前,我抱着大概是因为被挖空一块而变得轻盈的身体,徒步前行。
“我说,你还真轻啊,肯定没想过会有一天被这么抱着吧?”
收到的只是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我的提问被抛在深不可见底的寒冷夜晚。
呼出的气化为白雾,在夜晚更加让人在意,冬天的乐趣之一,看着自己呼出的气——就算是现在也是这么做着,无论过了多久,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时间如何流逝,我都不曾被改变过,从来都是停止的我。
放弃了一切的我。
这样活着。
“这样的我,能够碰到这种事或许也不坏。”
因为非常不幸。
“但是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全部都被破坏了。”
不幸的极点。
“我大概无法走下去了。”
无法再忘记了。
“我已经变的更弱了。”
更多的事情,已经无法放弃了。
“已经无法再成为你的同伴了。”
好悲伤,好痛苦。
“如果说孤独的人是最强的话。”
那现在的我一定是最弱的。
人类的最弱。
无法被拯救的不幸。
“你也如此的不幸。”
但是我现在能够把你抱在怀里了。
人类的灾厄。
无法被同情的灾厄。
“太好了。”
从心里,默念着,太好了。
我遇见了你。
我遇见了你这件事,还活着这件事,努力过的这件事。
真是太好了。
双膝往冰冷的地面上跪去,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全身失去了知觉,脑子被搅乱成一团,已经一步都无法再向前了,连一根脚趾都动不了,就像是被冻住一般的,我,无法再思考之后的事情,我,垂下了头。
“等到把事情解决之后。”
调整呼吸。
“一起去吃烤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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