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想象。这是卓尔首领当前内心唯一的想法。
她想不明白那短短几句话到底有何等魔力，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面前这个14岁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孩，在刚刚那一瞬间，仿佛蜕变成了另一种生物，几乎光靠气势就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在“她”的面前，潜行和思考仿佛都是多余的，只能遵从刻在身体里的古老本能——恐惧，瑟瑟发抖。
……
“快逃！快逃！快逃！别回头！”首领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喊出这句话。但是太迟了，远处车里的卓尔刺客已经被一道黑光穿过了喉咙，瞬间毙命。
潜伏在房顶那位也意识到了什么，在收到首领警告后一跃而起就要逃走，本来我正愁不好找到个不破坏周边环境杀了她的角度，她这一跳倒是送了我一个大好的机会，于是又一道黑光将她从空中击落。
“你……你到底是……”首领的话还没能说完，我的手已经落到了她的脖颈上，她整个人瞬间软了下去，短时间内是醒不来了。
而后开始追踪在后院的那位，作为一名卓尔，她天生拥有在黑暗中潜行的能力，但是因为恐惧和迷茫而加剧的心跳和呼吸出卖了她，在看到我的瞬间，我感觉她几乎要哭出来了，遗憾的是，我没有怜悯敌人的习惯……
说实在的，这些尸体的处理让我有些头疼，为了做到必杀，我用了惯用的手法，如果被熟悉我的人看到尸体，恐怕就不妙了。
先前向首领报告皇宫那边情况的人，用的是别的远程联系频道，所以在首领挂断联络后那边是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的，所以除开那只捂着眼睛的小萝莉和卓尔首领以外，在场的知情人都被清除干净了。
想了想，据说隔壁家教授要到月中才回来，那只好先委屈一下他老人家的房子了。
从我发难到将3具尸体拖到教授家的杂物间其实只用了五分钟不到，期间卓尔刺客的首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而那只乖巧的小萝莉则一直站在原地蒙着眼睛。
说实在的，整个过程挺快的，出血量也很小，仔细想其实没必要让她捂眼睛。
拍了拍捂着眼睛念念有词数数字的伊莉雅，我开口示意：“好了，不用挡着眼睛了。”
“嗯？这么快么？”她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拿开手，似乎是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但是就连昏迷的卓尔首领都被我扔进了教授家里，所以她什么也看不到。
“走吧，我们先进屋子里去。”我看了看天色，已经开始转黑了。
“墨叔叔~跟我去皇宫吧，我们一起去救妈妈。”她仰着小脸认真地说。
“蛤？”什么鬼？去救凯瑟琳？一头雾水的我脑海中闪过那个女人的身影和面容，也许是太久未见，记忆里她的样子已经有些模糊了。
“嗯！那些坏医生说妈妈已经死了，没救了。姐姐她们都哭了，但是我不信，我没有哭，因为我听妈妈说过好多你的故事，我知道墨叔叔你一定能救她的！所以我才偷偷跑出来找你！”
“……”这番话的信息量实在是有些爆炸，所以我没能第一时间回应她。
原来是这样，这下子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这个孩子会跑来这里，还指名道姓的找我。同时也可以想象得到为什么博士会告诉凯瑟琳我还活着这件事。
原来如此，凯瑟琳死了，她死了。
那个女人死了，而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没有再理会一脸期待的小萝莉，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博士的号码。
“嘟……嘟……嘟……”一直到手机传来“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我挂断，再次拨通。
“嘟……嘟……您拨的电话……”挂断，再拨。
“嘟……嘟……您……”挂断，再拨。
“嘟……”
重复到第十三次，博士终于接了电话。
“喂？”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似乎很久没有休息了。
“是我，小爱。”隔着手机我都能感觉到那一头的博士身体一僵。
这是我和博士约定好的，当我在电话里自称“小爱”的时候，意味着我在以“墨归墟”的身份和他说话。
“我、我这里正在召开很、很紧急的会议。”他声音压低了，显然是不想被人听到，轻微的气流流动声说明他在快速移动到无人的角落。
“你们应该在找伊莉雅公主吧？”我大概能想象这位小主子失踪后，皇宫的人该乱成什么样。
“对！对……你，你怎么知道的？”他大概想到他那聪明的脑袋爆炸也想不到这孩子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他在我这里，我和你的家。”
“什么？你别开玩笑。”博士显然是吃了一惊。
“我不开玩笑。”
“……我们马上来，你看好她，别让她再乱跑了。”博士说着就想挂断电话。
“等等。我有事要问你。”我用自己都觉得冰冷的声音阻止了他。
“……你问吧。”博士沉默了一小会，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
“凯瑟琳，她是怎么死的？”
“……就在昨天，胃癌，你知道的，她身体一直不好。”
“你一直没告诉我。”所以博士这几天一直没回家。
“是凯瑟琳不让我说的，”博士语气无奈的说，“她说算是对某人这几年的报复。”果然她知道了会生我的气吧。
“为什么她会知道？”难道不是你个老家伙说的么？
“她、她一直就有怀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但是那天她说她快要死了，说希望我告诉她真相，我没办法拒绝她。”
“我知道了。”嗯，确实是她的风格，一直以来她都是最了解我的人，能猜到也不算太奇怪。
“对了，小爱，还有一件事。”博士突然一拍他那日渐稀疏的脑袋。
“说。”
“凯瑟琳临死前，委托我照顾她的三个女儿。”
“噗……”如果这时候我的嘴里有水或血或者随便什么玩意，我一定会直接喷出来，如果博士在我眼前，我绝对要喷他一身。
“你说啥？”我瞪大了眼睛，顺便瞄了一眼身旁那只小萝莉，她安安静静地，就差在脸上写着“乖巧”俩字。
“她的遗嘱就是这么写的，我和陛下这几天就是在和宗室争这件事。”宗室指的是皇家那群没有直接继承权的远房亲戚。
“有没有搞错？”虽然嘴上这么吐槽，但我心里已经大致明白凯瑟琳打的什么算盘了，结合刚刚得到的信息，基本已经可以串联起整个事情的经过，也终于可以解释这群卓尔刺客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凯瑟琳因为胃癌濒死，恳求安德鲁说出了我活着的事实，于是决定把她的三个女儿托付给安德鲁，实际上等于是托付给了我。
之所以凯瑟琳会想到把三个女儿托付给我，是因为当今女皇陛下未婚，直到女皇大婚生子之前，这三位公主都将是最优先选择的继承人，而奥斯塔皇室宗室里盯着皇位的人为数不少，不止宗亲，还有敌国，以及很多奥斯塔皇族的仇家，对于那些人而言，这三位还没长大的公主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每分每秒都恨不能除之后快，之前我“死去”之前，就解决了几次针对她们母女的刺杀。
我之所以下定决心动手解决这些卓尔刺客，就是因为我察觉到她们在发现这孩子的身份后动了杀念。显然这群卓尔刺客就是宗室里的某个知情人派出的，她们守候在这里，与我和博士无关，只是为了杀死三位公主。
我挂断了电话，懒得再听博士焦头烂额的解释。
“凯瑟琳，你真是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我喃喃自语道，目光顺势转向面前的小公主。
在刚刚的几分钟里，这小家伙竟然一直很乖巧地一声不吭，显然是受到过良好的家教……虽然看得出来她似乎等得挺着急的。
“墨叔叔，快去救救我妈妈吧，晚了我怕来不及。”她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我时眼睛里几乎像是在发光。
她是真心相信我有这个能力的，在她母亲，那个我“生前”纠葛最深的女性口中的“黑之剑圣”，大概就像是彼得潘或是小叮当一类的人物，是无所不能的。只要找到我，就能把她的妈妈从死神手里拯救回来。
对啊，我是“黑之剑圣”，我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可是，我也只是“黑之剑圣”而已，一个在世人眼里早已死去的武夫。
我拯救不了她，拯救不了曾经最心爱的女人。
晚风拂过，夜幕降临，我看着面前的孩子，一言难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注意到眼前孩子的眼里渐渐泛起了泪光。我想她应该也慢慢读懂了我无奈的眼神，她意识到了吧？眼前应该是“无所不能”的墨叔叔，其实也是有做不到的事情的，但她还是忍着没有哭闹，像是在等我一个答案，等一个奇迹。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哇”地一声就哭了，伊莉雅的嚎啕大哭连蓄力的时间都不需要。我只能叹口气，将这个在母亲死后没有掉一滴眼泪的孩子拥入我并不宽厚的怀中。
夜风微寒，两个孤零零的女孩只能拥抱着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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