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到冥府的大门口旅游了一回,从高处落下的疼痛感依旧残留在脑海中的某处。
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不再是被火焰之海所淹没的死亡森林。他回到了那个山洞中,回到了那个没有出入口的墓穴内。
无数的人死在了这里,只有自己却存活了下来。
虽然拿到了考试的第一名,可自己还是开心不起来。
那因死亡的威胁而产生的恐惧并没有随着火焰森林消失,依然留在索吉亚的身上。
“主人,您醒了啊。”
索吉亚坐起身来,与声音的发出者——迪塔娜四目相对。
“主人,您的眼神很可怕呢,请问奴家做错了什么吗?”
“你还好意思说啊?!”
索吉亚内心的怒火瞬间爆发了出来,立马站起来,啪地一声,扇了迪塔娜一个响亮的耳光。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耳光,迪塔娜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可是,她却没有回击索吉亚,只是转而默默地低头站在索吉亚的面前。
“喂,你凭什么打迪塔娜啊!”
“莉莎……先不……要……激动……”
站在一旁的维娜拉住了正准备要挥拳揍索吉亚的莉莎,没有让她出手。
“怎么会不激动啊!他就这样对待迪塔娜哎!”
下一秒,莉莎就对上了索吉亚那冰冷的视线。那双眼睛,仿佛在说:“你又懂些什么?!”而且这双眼睛所产生的魄力直接就将莉莎的嘴给堵住了。
那双眼睛……
“你……没有……看错……是……怨鬼的眼神……”
“哼……”
莉莎撇开脸,鼓起腮子转身背对着索吉亚。
见莉莎放弃过来揍自己,索吉亚再次将视线放回了迪塔娜的身上。
“为什么你不还手?”
“因为您是奴家的主人,奴家可不能对主人还手呢。”
索吉亚眯起了眼睛。
对方看上去并不像自己最开始的印象中的那样凶恶。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么?”
“如果主人愿意告诉奴家缘由,奴家必会洗耳恭听。”
“因为你把很多人都害死了!”索吉亚大声吼叫着,仿佛祭坛之下的亡魂都是自己的亲友一般。
“恕奴家冒犯。如果能不以死相逼,是没法将人的潜力逼出来的。”
“那也没必要将所有人的命都要了啊!失败了就失败了,最多也就没有人能成为你的主人罢了,没有必要杀掉他们啊!”
“恕奴家冒犯,如果没有对失败者的失败惩罚,主人您真的可以完成这个挑战么?懦弱的您真的可以活着回到这个世界么?”
懦弱……
懦弱。
她说的没错。
自己在生命危机到来的时候总是想到逃跑,甚至不惜丢下自己曾今要效忠的目标逃之夭夭。
在面对杀了自己队友的大螃蟹时,还有面对被怪物占领的首都时。
“你真的可以读心么?”索吉亚说话的语气相当的冰冷,仿佛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奴家不能读心。”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这么多的事情?”
“奴家虽不能读心,可是,那位银发的维娜可以读取别人的记忆。奴家与维娜和莉莎可以选择性地记忆共享,因此奴家从维娜那里得知了主人的过去。”
这样的话,自己的老底就全部都被人知道了。这倒让索吉亚有些头疼。
索吉亚沉默了一小会儿。
“可是……这也……”
“恕奴家直言,主人您对下面那些死者的同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主人刚才所言,也不过是为了将自身的恐惧以‘杀死了很多人’作为借口而发泄到奴家身上罢了。”迪塔娜所说的,索吉亚没法反驳。
没错,之所以会以那样的理由打她一耳光,不过是自己随便找的借口而已。她说的没错。自己根本就不是那种滥好人。
可是,现在自己可不能轻易承认她。
真正打迪塔娜的理由,索吉亚刚才并没有想到合适的语言表述出来。大概,就是对方把自己当成玩具的那种感觉,很讨厌,很令索吉亚火大。
“而且,这些挑战都是奴家的上一任主人的命令,奴家和她们必须要遵守。”
“那么,他弄这个挑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索吉亚说。“我可没法认同你的上一任主人将失败者置之死地的做法。”
“败者……必须死……”维娜突然插话道。
“我什么时候让你说话了?”
“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说话……你又……不是……我的……主人……”
说起来,最初迪塔娜就只说了挑战胜利的话,迪塔娜将会属于索吉亚,可是她却并没有说三只猫耳娘都全部属于他。
“要不是……迪塔娜……我……才没有……义务去救频死的……你……”
“就是,要是没有维娜,你早就已经死掉了!”丽莎在一旁不满的叫着。
没错,如果没有维娜,自己应该已经死掉了。
死因是高处坠落,或是之前的那次被某人殴打致死。
可是——
“这是两码事。”索吉亚回应道。
“维娜、莉莎,你们没必要来帮我。”
“……不需要就……算了……”“呜~我知道了……随你的便啦!”
维娜一脸不满地坐在了地上,脑袋偏到一边,作出一副“不理你”的样子。而莉莎则继续背对着索吉亚,瞟都不愿意瞟一眼。
“迪塔娜。”
“主人对奴家有何吩咐?”
“不要叫我主人,你自己也不需要自称‘奴家’。”索吉亚眯起眼睛。“我现在可还没有完全承认你。”
“我明白了。”迪塔娜将头抬起。“那么,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知你。无论你是否认同,可是‘失败即死’这个事实却不会变。如果不通过这个挑战的话,又如何证明你还没有自我放弃呢?”
“为什么就一定要使用这种做法?!就不能劝导么?!”索吉亚的话语之中充满着怒火。
自相残杀。
人类总是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可是,现在正在残杀人类的,并非人类,而是三只不知该如何进行分类的生物。就连那个什么法里西斯也未必就是人类。既然如此,就更不需要宽容了。
这是来自异族的屠杀,比起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还要更加残酷的事实。
“懦弱,是一种罪,唯有拾回勇气才能够起死回生。”迪塔娜盯住索吉亚的双瞳,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却又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抵抗魄力。“倘若你没有足够的勇气,那你就是一个死人,一堆腐败的臭肉,与其活着倒不如死掉。”
“……”
这一次,换做索吉亚将头低了下去。
没错,懦弱是一种罪过。就连索吉亚也如此认为。
懦弱的他,是个逃兵,什么也不敢去面对,为此,他还抛下了公主等人,自己逃走了。
可是,就算自己有这个勇气,那也只是去送死吧?!
“索吉亚……”这次,维娜再度插话。
“不要……将勇气……和鲁莽……混为……一谈……”
没错……这个道理,在自己还在上学的时候老师就已经教过了。
可是,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上……
“索吉亚,你没必要继续为了那件事而自责,其实那个时候,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迪塔娜微笑着抚摸着索吉亚的头。“如果你没有这样做的话,也许,这个世界上就要死掉更多的人了。”
索吉亚将迪塔娜抚着头的手打开,以冷漠的眼神直视着迪塔娜的双瞳。
“我不需要来自你的安慰。”
“总有一刻你会需要的。”
两人相互瞪着对方,任何一方都不肯让步。
◆
这真是非常坏的情况。
就在希尔维娅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个木制的十字架上。而她的白马,早就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被切成碎片丢尽了锅子里。在祭坛的下方已经聚集了至少五百名土著人。他们摆好了桌子和菜肴,正围着那个放有马肉的大油锅欢快地唱歌跳舞。
不知道自己又会受到何等的处置呢?但愿不是放血什么的。
就在这时,刚才的那名酋长还有他的两名随从走到了自己的身前,两名随从将希尔维娅连人带十字架扛起,向着祭坛的上方带去。
他们这是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呢?希尔维娅在内心疑问着。
感觉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呢。
总算是要解脱了。希尔维娅感叹道。
祭坛的台阶才爬到一半,天空发出了一声巨响,一道类似于闪电的白色光束出现在了祭坛的上方,光束发出的光非常刺眼,所有人都不得不避免正视,将眼睛用手蒙住,背对着光源。就在数秒钟之后,光束消失掉了,四个人出现在了祭坛的上方。
他们分别是三只猫耳娘以及一名穿着艾尔顿帝国士兵铠甲的少年。
诶?那位不是……
就在这时,所有的土著人,包括正杠着自己的土著人都将自己连十字架带人放下,对着祭坛上的人纷纷下跪,不停地叩头。
这是这些土著人朝拜神(猫耳娘)的礼仪。
“公主殿下?”索吉亚注意到了下方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希尔维娅,赶忙跑了下去,解开绑在希尔维娅的绳子。
“你是……索吉亚?”但愿自己没有记错这位士兵的名字。
“是的,我是索吉亚。”
还好没记错。
“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些事情我之后会解释的。”
看来,命运并不打算放过自己呀,死都不让死。希尔维娅想道。算了,既然命运之神不让自己死,那自己就应该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吧?还是先完成这些事情的好。
所以,自己还有活着的必要么?
希尔维娅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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