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九九。”
“嗯说。”
“你看我是病人对不对。”
“是。”
“要不要......”
“不要。”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瞥了一眼归依命，绛九嘤不屑道：“想让人喂你吃小兔子苹果不会叫那些娇滴滴的护士姐姐，这里是有VIP酒店服务的重症病房。”
“麻烦别人多不好意思啊。”
“那我就不会麻烦了？”
归依命笑笑也不多说，动手用小叉喂自己吃苹果块，或许是这家医院医疗能力异常强大的缘故，他的左右手现在都已无大碍，想来只要拆掉绷带就能出院了。
“今天是周几来着，我都住院多久了。”
“今天周五，你这人体质也太好了，不到两周的时间就痊愈得差不多了，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绛九嘤退出正在玩的手游，直视归依命，“你真是个蠢货，家里招强盗你不知道跑，还空手和拿刀的干架，真以为自己学了点功夫就能空手夺白刃啊？”
归依命干笑一声，无言以对，尽管他认为对上一个手上拿刀的普通人也有把握制服，可现在这幅模样怎么也不适合同绛九嘤争论。
“脑子一热没想太多，我以为你在家呢。”
绛九嘤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冷哼一声并瞪了归依命一眼。
回想起那一晚与怪物的厮杀，归依命依旧可以体会到当时的无力感，他是那般的孱弱.要不是鸠过来搭救，那真是有死无生。
不过，他隐约记得在昏迷前应该是听到了什么人的声音才是。可现在掏空脑袋也回忆不起只言片语，甚至没办法确定那个声音是男是女。这和在做那循环往复的怪梦时出现的声音不太一样，这次的更加模糊和神秘。但有一点确凿无疑；两次声音的主人都帮助了他。
嘟嘟、嘟嘟、嘟嘟。
单调的铃声突然响起，绛九嘤从裤袋中拿出姬桃夭送的新手机递给归依命，“女朋友每天都会来一次电话，你还撒谎只是受了点伤。”
接过手机看了显示来电，归依命只说是朋友，在绛九嘤一脸“你骗鬼去吧”的表情下接通了电话。
“嗯，部长，今天也在朋友家。没事没事，骨折什么的马上就好了，嗯嗯是的，应该过几天就能拆了。”
“真不需要我来看看吗？”伍灵在另一头担忧问道：“我家的医生医术挺高明的，可以让他来把把关。”
“不用的......”
花了一会时间，归依命才结束通话。
“手机。”
“我还是觉得所谓的手机辐射压根不存在。”
绛九嘤可不管存不存在，他的决议不容置疑，摊手摆动示意归依命把手机交出来。知道绛九嘤也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才这么坚决，归依命刚想交出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电话真多。”绛九嘤瞥眼看了屏幕上的名字；‘姐姐’。
他有姐姐的啊......
绛九嘤一抬头，却发现归依命此时的表情很奇怪。
铃声响了三五声，归依命才如梦初醒似的按下接听，放在耳旁。
“喂......”归依命小声道：“是......姐姐？”
“如果你连姐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的话，那可不是让我失望这么简单了。”
可以听出来，但也很陌生，都不知道有几年没和你说过话了。
虽不见其人，但这份威严与慈爱兼并的声线，归依命认为除了她的姐姐外不作第二人想。
归依君，是他多年未见，似乎也不再可能相见的亲姐姐。
“怎么突然就打电话过来，姐姐。”
“知道你受伤了，所以打过来问问情况。”
为什么姐姐会知道？归依命将疑惑压下，道：“姐姐，我一直有个疑问，你能回答吗。”
“想知道我在哪?”
“嗯，你在哪，为什么你不......”
“呐，弟弟。”归依君都不让归依命把话说完，打断道：“你长大了吧。”
“自然，我都二十一岁了。”
“时间过得真快，你都这么大了，有没有成为姐姐所设想的男子汉?”
“姐姐。”归依命强迫自己压低话语，“你心里，是不是还记得我这个弟弟。”
“你是姐姐最爱的弟弟，怎么可能会忘记。”
“既然这样，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来见过我，从不告诉我你在哪你在做什么，只知道给我钱，钱钱钱，你是在施舍我吗？认为用钱能堵住我的嘴......我现在也不需要你的钱了，我只想要见见你，但是你在我二十岁生日时，只用短信写上寥寥几字，祝我生日快乐。”归依命捂住了脸，颓然道：“你还敢说我是你最爱的弟弟？”
不知是在何处，名为归依君的女子坐在窗边，红唇微微勾勒出一丝弧度，“姐姐爱你，这是谁也不能质疑，世界上最为真实的情感，只要记住这点就好。”
通话自此结束。手机传出忙音，不久收到一条短信，归依君发来的——“亲爱的弟弟，姐姐给你这几年的生活费。”
归依命怔怔地看着银行账户通知短信；汇入金额，人民币百万元整。
紧紧握住拳头，归依命咬牙切齿，努力抑制摔断手机的冲动。绛九嘤不动声色地掰开归依命的手掌，将手机收到自己的口袋。
摸了摸归依命的头，他睡着了。咬上一根棒棒糖，绛九嘤低声说道：“和笨蛋一样。”
当夜幕落下，时钟指向11点方向，有人打开ICU的房门，绛九嘤摘下耳机停止手上的操作，看向来者。
“来看他就别摆着这张臭脸，我可做不到眼不见心不烦。”
“说话注意点，男人婆。”唐虎面色不善，提着一些慰问品走来换掉蔬果篮中不新鲜的水果。
晶莹的绿瞳收缩，绛九嘤往唐虎脑门上甩出一根未拆开的棒棒糖。
唐虎随手抓了下来捏成粉末扔进垃圾桶，橫眉道：“上次来就看你坐在那，你有挪过位置吗？”
翘起二郎腿，绛九嘤抱胸冷声道：“关你屁事，四条眉毛的。”
男人婆是唐虎给绛九嘤取的外号，绛九嘤自然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给唐虎取了四条眉毛这个外号来嘲讽他。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就态度上来看根本是积怨已久的仇人相见一般，分外眼红。而第一次见面，两人也是很有默契的不爽对方。
至于为什么，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有一点倒是提醒我了。”唐虎斜着眼睛用余光看向绛九嘤，“你还真是个不是男人婆的男人婆。”
“想死吗。”绛九嘤啪的一下站起身，带倒了椅子。
唐虎没说话，他看到归依命睁开了睡眼，醒来了。
伸出胳膊去握住绛九嘤的小手，归依命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两个肯定是上辈子的冤家，见面就吵架没个安生。九九坐下吧，老五你也坐着。”
绛九嘤瞪着归依命眉头一皱，终究没有甩开他的手。
“今天也来了，还挺早呢。”归依命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平时玲珑轩的大家都是准时在零点下班，不过因为他住院的缘故，大家每天都会提前一个小时左右来看他。
就算是话少的老一叶明秋和平日只能在店内见到的老四梁画扇都过来了，这确确实实让归依命有不少感动。
入玲珑轩真是太好了，如今他是这么认为的。
“有事情要给你讲讲。”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唐虎说道：“让你看的新闻你都看了吧。”
归依命点头，道：“嗯，纹一会贩卖人体器官对吧，鸠和我说了一些......”
“清楚了？”
“清楚了。”
归依命已经知道了那晚差点杀死他的怪物正式的名称，名为化妖魔的恐怖生物是被妖魔血肉篡夺了心智的人类，妖与魔的血肉能够相互融合本就非同一般的困难，更别说让孱弱的人类去接受它们了，没被人体本身机能排斥已经是万幸，竟然还反过来让妖魔血肉来强化几身，获得非人的力量。
移植妖魔血肉的技术与知识断代不知几个世纪，重新出现于现代社会可是很严重的问题，玲珑轩决不容忍这种不稳定的因素流入人世。
按照旧世人的说法，妖与魔之间可以诞生混血，但绝不容忍出现子嗣的血肉被剥夺下来做出这种谬事，它们与生俱来力量和骄傲绝不允许“寄人篱下”，一经发现，无论是始作俑者还是人类受害者都将被妖或魔歼灭掉。
那么就是这么一种人世旧世都不能存留的法门怎么就会有人重新捣鼓出来了呢，莫不是犯了失心疯？
“那么......”唐虎刚想说下去，发现一旁还站着绛九嘤这个无关人士，立马被其瞪了回去。
“哈哈。”归依命打了个哈哈刚想说些什么。
“哼。”绛九嘤塞上耳机甩掉归依命的手，走出了ICU。
等绛九嘤离开后，唐虎才说道：“加入玲珑轩涉足旧世，就是步入了进退维谷的绝境，虽说有我们在你想死都难，但相对的，像是这次事件带给你的苦痛也会变得不可逃避。”
“嗯，我知道。”
“不会让你死，但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你也应该知道，把一个普通人放在我们之中是有多不合乎常理，鸠大人或许有她的考量。”唐虎啧道：“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碰上这种麻烦，告诉我，老七你觉得那头红色的玩意儿强不强。
归依命低头想了想，叹气苦笑起来，“不用高科技武器，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在那怪物手里活命吧。”
“然而那个玩意在旧世里什么都不是，说是虫子都不为过。”
“那可真是条可怕的虫子啊，我昏迷后鸠就过来了，是她出手灭掉的虫子？”
唐虎就是不满道：“怎么可能让鸠大人动手，自然是由我来解决。”
“说的也是。”归依命叹息起来，“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你们怎么就这么强呢，我到底能做些什么啊。”
“抓猫倒是挺不错的。”
“老五你说起笑话来和第一设定严重不符。”看着唐虎满脸问号，归依命就感觉好笑。
“算了，等你出院和我去旅游。”
“旅游，去哪？”
“鸠大人安排的行程，弥补你战力严重不足可能导致的伤亡几率。”唐虎丢出一份旅游指南，“和我去云南散散心，找人给你过一个蛊。”
拿起旅游指南看起来，归依命似懂非懂的点头，既然是鸠的安排，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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