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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源

第二章 源

源平橘藤,日本古老的尊贵四大氏。然而现代社会早已断绝了平氏、橘氏、藤原氏的直系血脉。

虽说依旧有姓平,橘,藤原的人,但那些全是苗字,只是单纯的被现代人拿来充格的姓氏,并非说姓这些姓的人就是此三氏的后代。

而四大氏族中唯一没有断绝血脉的,只有那京都府的源氏,始祖为清和天皇之孙——源经基,而家族据称传承自摄津源氏——源赖光。

要说日本现世的三种力量,权为首席宰相;财为四大财团;势为今上天皇。

以上三方称得上权、财、势的极致表现。

再观京都源氏,虽三者均无法登顶,但每个方面都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绝不是把三者简单相加的产物,而是酣睡中发出的呼噜声就能让全日本为之侧目的庞然大物。正因为此,源家家主才得到了小天皇此般诛心的称呼。

逢魔时刻,源氏在京都的八幡玉苑。

身披玄羽织的源若狮,面色凝重地从会见贵客用的一之间走出,对一旁等候吩咐的侍女说道:“去告诉父亲,大宫司已经回去了,其目的正如他老人家所想。”

在他摆了摆手侍女正准备行礼离开时,又开口叫住了侍女:“小姐可醒着?”

穿色无地和服的侍女躬身道:“已经醒了,大小姐知道老爷今日会回苑所,所以早早歇息好了在等着您。”

不久前因神前神藏不请自来的拜访而感到不快的源若狮露出了笑脸,那张年轻得过分,不像中年男人的俊郎面容本就充满对女性的杀伤力,此刻忽然显露的笑容还是让侍奉源家许多年的侍女不得不低下头,来防止自己在老爷面前失态。

“嗯,父亲那我亲自去一趟好了,你回小姐身边,给她说一声,晚上我会去枫色院用膳。”

“是,老爷,我马上去准备。”说完,侍女恭敬退去。

心情变好的源家家主源若狮一摆衣袍,向他的父亲所在的凉堂赶去,从伊朗匆匆赶回日本正是因为父亲的急召,那降神大祭礼举行在即,他们源家自然是其邀请参与的对象。

来到避暑用的大殿里,源若狮马上见到了他的老父亲。

源重楼,源家的前任大当主,不苟言笑的古稀老人,源若狮之父,就在肃穆的和室中央正坐,看着儿子的到来。

“就大宫司所言之事,我已经明确回绝。”源若狮盘腿坐下,与老人相对而视,“老实说,他们要做的事太令人惊讶了,不同于以往的借用部分神力,而是妄图直接在世间召来神明的本体来差遣他们,而且要与妖怪们全面开战,无谋到了极点,他们怎么就不明白?!”

源若狮很清楚,盘踞在京都圈的那三大妖王手下所掌握的势力有多么恐怖;掌控三百东军的古代大妖,是几近神明的牛鬼。统率八百西军的绝智白狐,则是拥有人身的白蔵主。

首先是远离人烟的东军,东军数量虽不多,但种类多为大天狗,大天狗这种妖怪不仅是天生的施法者和肉搏好手,其智慧也不容小觑,也正因为头脑灵活,它们对侵扰现世可能带来的麻烦很是明白,也就守着自家山头的一亩三分地乐得自在,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

手下如此,作为头头的牛鬼也一样,它睡在深山里头根本不过问世事,大有睡到海枯石烂的架势。

接着是大隐于市的西军,数量虽多但个体实力大都比不上东军的大天狗,以相对弱小的妖怪为主,它们不为人知的生活在关西地区的各个角落。

而首领狐妖所化为的人形更是无懈可击,甚至连他们源家都没能掌握到足够的情报,唯一清楚的是,这白蔵主同样没有野心,至少现在没有。

如果说以上两军是无害的,是可以与人类共同存活在世间的超自然力量,那么最后的大妖怪就是绝无可能共存的异端。

它没有人形也不拥有人心,是真正的怪物。

思及至此,源若狮就感到一阵心烦,神坠仪式一旦开始,龙脉的大规模调用肯定会使大妖们警戒,召来的神明到底能不能与之抗衡暂且不说,首当其冲被影响到的只会是是京都居民,搞不好三位大妖会因此迁怒他们。

源家作为京都的名门望族,自古以来就在无形中守卫着这片土地的一切,如今平衡将要打破,不管最后胜利者是谁,这场仪式免不了会害人性命,会污浊土地。

“不知好歹的愚人!”源若狮情不自禁低骂起来,他一想到神前神藏那张一本正经的面庞就是气结。

源重楼,面相方正的老人看着自己儿子,缓缓道:“爱知道你要回来后,平日里已怠慢了身子的调养,你要是以此等心态与之相见,倘若让那孩子有了一丁点的不开心......”

然后源若狮就循着父亲所指的地方看去。

在源重楼身后不远处设有八幡神龛,那里设有一座楠木剑架,剑架上头供奉着一把太刀的原型;传说中斩断酒吞童子头颅的太刀——童子切安纲,非是收藏于东博馆的国宝凡剑,而是传承自祖先源赖光的那把真正的斩鬼刀。

源若狮哪会不知道父亲想表明的意思?他的老父亲可不喜欢开玩笑。不......提头来见什么的,在他老人家眼里压根就不是笑话。

敢让源家的掌上明珠掉眼泪?源若狮非得自己摧心剖肝,无需劳烦老父亲动手。

等到源若狮重新调整好心态,平复了呼吸后,源重楼满意道:“吾儿,你且再思索一番,说出祭礼的由来。”

最早从奈良起始,本是迎神驱鬼,祈福保民的祭典,而到了江户时代,这场祭典从原本的祈福消灾转变成了当权者为掌握超人之力的仪式。

而在一个多世纪之前,具体是公元1900年,在这一年中那场涉及九个国家的重大变故直接升华了整个仪式,至此仪式便有了确乎的名称——降神大祭礼。

“那群神官和阴阳师没什么本事。”源若狮的口吻有些许嘲弄,“用上一千多年都没请来的神明,却在中国抢来的七块石头上得偿所愿,都什么年代了还要吠影吠声,他们何不直接一些,去认祖归宗?”

源若狮接着道:“千年未成的气候也正说明此行此举有多荒唐,灭妖制神?何等傲慢又何等猖狂,父亲你可知道弓之座是谁人拿下了吗?”

源重楼“我源家不参与,再没有多余势力可以插手其中,今井、光菱、边友、芙蓉四大财团是除了钱财外毫无隐世跟基,抗衡大妖的手段基本为零,让这些外行人在外围看着省得添乱......既如此,弓之座只可能落在皇族手里,吾儿,谁人掌座?”

源若狮马上道:“德宫善子内亲王。”

“善子殿下尚未元服。”源重楼不自觉将双手插入袖口中,“天皇陛下不知伐妖险恶,如此想当然的行事要真出个什么岔子,该如何给国民交代?”

“父亲。”源若狮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我源家该如何,天皇有自己的打算且由不得我们操心,但觉不能让大浪在京都翻了天后再涌入源家大门,那势必会影响到爱。”

老人的眼神有了变化,一股肉眼可见的煞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嗓音低沉:“在源家大门前谁都得给我讲规矩,人也好,妖也罢,敢来无礼就用童子切砍了便是,那孩子今年身体才见好,要是因为祭礼而变坏......若狮,你说如何?”

“我会妥当处理的,父亲。”源若狮深呼吸一口气,“再者还有那位剑圣在,看得出来,她很在乎爱。”

听到儿子说出剑圣一词,源重楼神情舒缓,欣慰道:“也许吧,她将会是爱的护身符。”

这时,襖障子的另一边传来侍女的声音。

“老爷,给您传话,大小姐说今晚要与少纳言赏月,所以晚膳就不和您一起吃了。”

源若狮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神,焦急问道:“少纳言是谁?男的女的!”

“老爷请放心,少纳言是前两天跑来的母花猫,只有晚上才会跑出来,很有灵性看上去也很健康,大小姐非常喜欢就给它取了这么个名。”

是只猫啊。

源若狮先是放下心来。

我还不如一只猫?

然后源若狮变得死气沉沉。

看来乖孙女不是在针对老朽,万幸。

源重楼望着自己的儿子在那患得患失的模样,顿时心中舒坦许多。

日本数一数二的豪门源家,其当权的父辈两代——全是无可救药的孙女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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