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中捧着厚厚的一本书，归依命瞅了一样封皮名字——《古事记》。
“古事记我记得是日本的神话故事传记？”归依命泡好了茶，倒出一杯放在禅木柜台。
少年点头，“命君对日本神话可有过了解？”
“日本神话啊。”归依命沉吟片刻，道：“只知道一些皮毛，相比中国神话来说，日本神话从古至今倒是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体系；造化三神、别天津神、神世七代。从伊奘诺尊与伊弉冉尊兄妹结为夫妻开始，创造国土诞生神明，这后面记载更为详细。”
“经由天武天皇下令整编，上下契合。”少年合上了书本，“这位天武天皇也许是受到了某位神明的旨意才命人将神的故事传承下来也说不定呢。”
“那也可以理解为每一个国家的神话传说都是接受了神的指示才延续至今。”归依命煞有介事道：“这些传说说不定还被古人给曲解了，以至于和神明真正的过往产生了严重的偏差。”
“未尝不是如此。”少年捧起柜台上的茶杯，饮了一口，“神或许没有离开地球，他们不是全知全能，但一定比神话中的描述更为可怕。”
“不是都说上帝全知全能吗。”
“那上帝就是真正不存在的神。”
“神不能全知全能？”
“全知全能的存在并不能叫做神。”
归依命点头，觉得有道理啊，愈发否定唐虎所说，老六虽老成，但算不得沉默寡言。
周六的老六，叫做白羽悠真，是一名秀气得不像话的少年郎，十二岁的中日混血。
齐刘海的波波头，沉着的面容异常精致，瘦小的身板配以白衬衫和背带短裤，给人一种邻家小妹的感觉。
第一眼见到他时，归依命还以为老六是个女孩子，后面才明白了这位是绛九嘤二号机。
可爱的男孩子怎么就这么多了？
“老六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玲珑轩的？”
“三年前。”
“三年前你才九岁啊。”归依命瞪大眼睛，“老六你会什么法术？等等，是不是阴阳术？！”
白羽悠真摇头，“我不会阴阳术。”
“是真的有阴阳术？”
白羽悠真抬头看看归依命，道：“有。”
“哇喔。”归依命确认了确有其事后，眉飞色舞起来，“果然如此，我国的法术的确是有，那阴阳术也会有，说起来日本的阴阳术不就中国传过去的。”
“老二的法术命君见识到了啊。”
“恩，桃子姐给我看了五行里的金雷，是这么叫的吧？”
“三十六天罡的术法——五雷天生。金雷破邪显正，刚猛势威。在老二手中，只要豆粒大小便可洞穿五十毫米的钢板。”
想到姬桃夭凑到他胸前的那道金雷，归依命一阵后怕，有手指那么长的金雷只怕是坦克比较薄弱的地方都能给穿了。
“老二在‘神通’上的造诣很高，说是天才也不能阐述其十之一二的本事。”白羽悠真问道：“命君是否知道玲珑轩内，都有谁是人类吗？”
归依命只是微微摇头。
“你并不好奇？”
归依命又是轻轻点头。
“我想，最为单纯的人类只有命君你一个。”
“最为单纯...吗。”归依命举了举拳头，用力道：“看来身为凡人的我得加油了，拯救世界也得算我一个啊！”
白羽悠真打开书看了起来，“不过玲珑轩中战斗力最差的应该是我，我没有老二那样的才能和老五那般的武力，虽然命君也是没有特殊力量的人类，但至少比我强。”
“没什么实感啊，虽然你们都和我说旧世很残酷，但说到底旧世对我来说依旧没有触碰到。”
“一旦踏足，就没办法回头了，命君请珍惜为时不多的人世生活。”
“没有经历过战争就没办法领悟现在人们是多么的幸福...吗”
“人类战争牵扯到的性命更多，旧世的战斗大多不过是你死我活罢了，不会动辄就是生灵涂炭。不过，一旦旧世想要祸及人世，并且无人承担守护人世的职责，那么人世会变为地狱，并且永无翻身之日。”
“人类的力量在妖魔鬼怪面前真的这么脆弱？”
“如果人类有同归于尽的觉悟，用尽核武器对整个地球进行无差别打击的话，或许还可以引来神的怜悯，不至于堕入地狱。”
归依命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时间不早了，命君就先回去吧。”白羽悠真看了看古董货的落地钟，接近零点。
“好，那我先回去了。”
等分针走过一轮，白羽悠真也放下手里的书本，手上一晃便出现了黑色的符纸，上头用朱砂书写有难以辨认的三咒。
红光一闪，他念传通。
晦涩的男声自其中传出，是口不太流利的汉语：“归依命，男，二十一岁。处女座，生日为8月8日，身高180公分，体重78公斤。小初高资料不详只了解到是一体的全寄宿制男子贵族学院，现大学就读于中央音乐学院，无不良嗜好，喜好健身。在十八岁曾因不明缘由与在华前俄罗斯特战内卫队总教官研习西斯特玛，深受总教喜爱，其天资卓越只用三年便掌握精妙。”
“重要的是背景。”白羽悠真提醒道。
对面那人连忙应是，接着道：“父母在他尚不记事时就已去世，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亲戚，只有个比他大两岁的姐姐，叫归依君。姐弟两人并没有相依为命，姐姐在五岁的时候便被无子嗣的商人夫妻收养，留下他在孤儿院生活了十年。期间一直有不明来路的资金流入孤儿院支持他进入贵族学院读书，后查证这笔钱有五年时间一直是收养归依君的那对经商家庭赠与，而后五年，全数由归依君一人出手。”
“他姐姐那时候才多大？”
“才十岁。”符咒中的男声也是疑惑道：“这个姐姐的养父母在收养她的五年后便出车祸死去。令人诧异的事，早就有一份遗嘱写明了让姐姐继承他们的财产。”
“不过十岁的姐姐在接受了父母的遗产后，只通过对冲基金和价值投资便获得了父母所留数倍的现金....从十岁到二十岁的十年中，我们实在是查不到详细的资料了，只能得知现在她有了家自己的公司，这家公司注册于在俄罗斯，地址不详。”
“公司的注册名叫什么？”
“也是不详......只能查到的确是有五百万美金的注册资本流入。”
“这可能吗？”白羽悠真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五百万美金放在大富豪手中算不得什么，可这么多的流动资金在一个不过二十岁年纪的女孩身上？”
“我还在想是谁这么放肆敢在玲珑轩使用术式，原来是老六在偷摸着玩小动作。”
就在白羽悠真还想继续问下去时，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温柔地掐断了黑符的传声咒力。
格门被推开，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还有四人纷至沓来。
“大家怎么都来了？”白羽悠真撤去符咒，问道。
进来的五人正是玲珑轩的其余店员。
“老四都来了，我们怎么能不来？”像狐狸一般笑着的男子是柳公孙，他推了推眼镜，狡黠道：“你在和谁说话啊，老六。”
“我来很奇怪？”梁画扇问起了身旁的唐虎。
“有点。”扬着眉毛的唐虎点着头，大拇指往后一甩，指着身后带着京剧脸谱看不到面容的长发男人，“不过老一都这么给面子的来了，你不来像话？”
脸上的黑色三瓦脸谱描绘的是项羽，这个全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诡异氛围的神秘男人正是归依命还不曾见过的老一。
“要紧事。”老一默默说道。
在场六人都颇有默契地望着这位说话只会三个字三个字往外蹦的老一了。
啪啪两声。
为首的女子拍了拍手，让全员停止了继续嬉闹的念头。倾国倾城的笑脸上有着能让脾气暴躁讨厌女性的唐虎也老实下来的亲和力，她便是归依命称呼为桃子姐的姬桃夭。
“我让大家过来就一个意思。”姬桃夭环顾一圈，扫视众人，“对依依的看法，每个人都来说说。”
众人左看右看，都在寻思着依依难道是指的老幺？好啊，这位看似温柔善良实则只可远观的姑射神人都这么亲昵老幺，他们还能多说些什么？
“按顺序，老一就算了来，老三你先说。”姬桃夭玉指轻点道。
“鸠大人选的人绝对没错！”鸠的狂信徒，柳公孙如是道。
“我只能确信他是个好孩子。”梁画扇倒有些讳莫如深的意思。
“别的本事没有，抓猫倒是能帮上我的忙。”唐虎撅着眉毛，还是那副积攒着怒气的模样。
最后，姬桃夭看向了白羽悠真，她没有让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倒是询问起他是不是在命人暗中调查归依命。
“嗯。”白羽悠真回道：“点到即止。”
“那就让我们好好听听你打听来的情报吧。”姬桃夭捂嘴笑道。
当晚，玲珑轩六元老开展了对小幺儿的最终审查大会，直至天将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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