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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初潮

02.初潮

“这个数据是错的。”

“诶?!”

新来的那位实习生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显然对于我的突然出现,他感到很惊讶,“端、端木教授……”他害羞地低下头去,看样子应该是个在读研究生。

我轻轻地指了指他面前的那块电子记录仪上记载的那个数据,“这个数据你肯定是记错了。”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钢笔,“请给我张纸。”

那位实习生颤颤巍巍地从边上拿起两张白纸递给了我。

“实验的数据变化往往是存在规律的,只要了解规律就可以进一步计算出来。”我说着在纸上飞速的运算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副震惊的表情,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字迹太过潦草,还是因为我的写字速度太快,“你的这个数据存在偏差……”我用笔在计算出的数字下画了两道杠杠,随后向他露出了一个礼仪似的笑容,“这才是正确数据,你呆会儿把实验记录调出来看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直接转身离开了实验室,在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我余光撇到了一群人朝那位实习生聚了过来,如见珍宝地欣赏着我留下的那两张计算数据。

看着所有人脸上露出的那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又在教训实习生啦!”

絮姐姐快步走到了我的身边,和我在过道里并排走着。

“现在的实习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记个数据都会记错。”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着气,“明明比我和絮姐姐都要大,却要我们来指导,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絮姐姐笑了笑,没说些什么。我们俩就这么静默地在走道里走着,一直走到了研究所的花园中庭。

“春天最适合出游了啊!”絮姐姐毫无征兆地感叹道,“还记得吗苍,去年春天所里一起去山里春游,今年的话你不觉得也应该组织一下吗?”

“絮姐姐你现在是研究所的代理负责人啊!这种事情你决定就好了。”我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她,我知道,她是想借这次春游给我宽宽心,同时却又担心会触动我刚刚失去父母的悲恸,“我想把小依也一起带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絮姐姐脸上露出了一阵惊喜的表情,她也一直很喜欢小依,我总觉得絮姐姐对于小依怀揣着一种异样的情感。

和我对小依的感情很像,却又似乎并不一样。

我端详着这位只比我大了四五岁的少女,在我看来,她显然是这个世界上除小依以外离我最近的存在。

即便是父母还在的时候。

“地点的话就去个近点儿的地方吧,去晶溪怎么样?”

“是个不错的选择哦絮姐姐!”

我转过脸去,看着花园里扑朔飞舞的一堆白色蝴蝶,心里满怀期望地计划着和小依一起出游的日子。

絮姐姐的行动向来是雷厉风行,也就在那一周的周五下班后,我们就出发了。

因为在出发的前一天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有些感冒,虽然内心千般不情愿,但为了小依健康的考虑,我只好交由絮姐姐来抱着她。

小依几乎成了全车的大明星,从上车的那一刻起,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逗着他。小依也一点儿不怕生,对于所有人都乐呵呵地笑着,很是讨喜。

我戴着口罩,看着大家争相要去抱小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感到了莫名的难受。

——早晚有一天,肯定会有一个别的女孩子把他抢走的……

我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想未来的事情,虽然对于我来说,再严重的病症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痊愈,但是此刻,内心的心病却显然没有任何缓解的现象。

——这孩子,终会离开我的。

我捂住了自己的脸,尽可能不让眼泪流出来。

絮姐姐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赶紧抱着小依凑了过来,“苍!你没事吧!”

我感到头发有些痛,果然是小依又在拉扯我的头发了,他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姐姐!”他对我念出了那两个字,随后艰难地朝着我念到,“我……我……啊……里”

“小依他,他在说话?”絮姐姐脸上露出了一阵欣喜的表情,“他才7个多月啊!他竟然在说话?将来一定和苍一样,是个神童呢!”

全车的人都发出了欣羡的声音,但我却丝毫没有去注意,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小依跟在“姐姐”那个成为后面的三个不清晰的音符。

“小依,我爱你!我是姐姐哦!姐姐爱你!”

我把小依抱到了我的膝盖上,他一如既往地朝我笑着。

“姐姐……我……啊你……”

“小依,我爱你!”

“姐姐,我啊你……”

“小依,我爱你!”

“姐姐,我爱你!”

小依生命中说出的第一句连贯语句,对于我来说,是我生命中最为宝贵的礼物。

我们在晶溪市区的国际酒店下榻,匆忙吃完晚饭后,大家便相约各自回房休息,为第二天一大早的出游积攒体力。

今天一整天都有点儿不舒服,和絮姐姐一起进入房间后,我直接进入了卫生间,在我脱下内裤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初潮来了……

看着沾血的裤子,我明白,自己已经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

也就说,我拥有了成为母亲的权利。

那一刻,我竟然想到了小依,一种莫名的羞耻感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坐下,取了卫生纸擦去下体的血迹,随后将沾血的裤子直接扔到了垃圾篓里,随后出了卫生间。

“絮姐姐,我要去买点儿东西,你有什么要我帮你带的吗?”

“方便的话给我带一罐热咖啡回来吧!”

“好的,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小依。”

絮姐姐很是愉快地答应了,我拿起钱包出了门,直接下到了负一层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一路上我都有意识地掩着裙摆,生怕突如其来的一阵风给我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说实话,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挑选什么样的卫生巾,也就在我苦恼的时候,我听到了在购物架的另一端,有一位妇女不知道在跟谁讲话。

——女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年纪,你现在还年轻,追你的人大把大把的,你看等你老了,那些比你小好几岁的男的还会理你不?女人易老啊!一定要好好把握青春!

我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跟谁讲话,但至少在我看来,那一段话就是将给我自己听的。

——人生不是童话……

我感到腹部的疼痛正在加剧,我忍不住捂着独自弯下腰来,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鲜血正在沿着我的大腿根部往下滑落。

顾不得多想,我直接抓起了几包乱七八糟的卫生巾扔到了购物车里,随后又在经过饮料区的时候直接抓了两罐瓶装咖啡一并送到了收银台前。

“一共是76元,请问刷卡还是现金?”

我直接从钱包里掏了一张一百递给了那位收银员。

“收您一百元,找您……小姐!找您的钱!”

我不顾收银员的喊声,领着那一袋东西不顾一切地往电梯跑去。

电梯里就我一个人,我看着已经流淌到我脚踝处的血液,我忍不住想哭。电梯很快就停在了我房间的那个楼层,我整理好心态,朝着房间走去。

房间门没有关,透过房门的缝隙,我看到絮姐姐正抱着小依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絮姐姐不停地逗弄着小依,“还认识我吗小依!认识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竟然没有立刻推门进去,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察觉到絮姐姐的脸上闪过一阵悲哀而又夹杂着欣慰的表情。

“小依,我是妈妈呢!”絮姐姐轻声对着小依说道,她亲了亲小依的脸,用有些发颤的语气低声道,“我是妈妈哦,小依,来,妈妈!”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感到一阵莫名的欣慰。

——絮姐姐她真是幸福啊……

购物袋一点点儿地从我的手指间滑落下去……

——对于他来说,小依是儿子,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母爱,可是……

一直控制着的泪水终于如堤坝崩溃了一半汹涌泄出。

——可是,对于我来说……

我觉得意识正在一点点儿地变模糊,身子不自觉地朝地面上瘫软下去。

——小依他,是我的恋人啊!

购物袋终于从我的手上滑落了下去,也就在那一刻,我听到了自己摔落到地上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听到响动的絮姐姐匆忙朝门口走来,我透过门缝,看着被她抱在怀里的小依。

——小依……

——我爱你……

眼前最终变成了一片无尽的漆黑……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宾馆房间的床上,小依被小心地放在我的身边,沉沉地睡着。我觉得自己好像刚生完孩子的母亲,而小依则是我刚生出的孩子,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坐在我边上打着盹儿的絮姐姐被我的笑声吵醒了,“你总算醒了苍!”她担忧地拉住了我的手,“太胡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啊,对不起啊絮姐姐,我没想过一个小小的初潮都会惹那么多的麻烦……”

絮姐姐还是一脸不开心的表情,我只好牵住她的手,用撒娇似的声音回应道,“以后再也不会啦!你别生气了絮姐姐!”

絮姐姐叹了口气,“你要珍惜自己啊,苍……”她抬起头,一脸诚恳地看着我,“你是这个世界的希望。”

“没那么夸张啦絮姐姐!”

絮姐姐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依旧诚恳而严肃,“我相信,在未来,只有你有可能改变这一切。”她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苍,这个世界的未来,只能依靠于你。”

我看着在睡梦中的小依,他的小嘴微微张着,不时还轻轻地扭动一下身子。

“我会的呢絮姐姐。”我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小依的身上,“我会努力的,为了这个世界……”

——也为了能和这孩子永远在一起……

……

(PS:本书为拙作《世界倾坠之时》的番外作品!《世界倾坠之时》已完结,希望请大家多多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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