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几日不见,你倒是憔悴了许多。”
龙椅上,皇帝段京琪皱着眉头看着站在台下的那个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为他谋划的老人。这些年来李相实在是为他做了不少事了,从登位到平蛮,再到后来的削藩,若没他老爷子在前苦撑,他这个没甚威严的皇帝怕是做不了几天。
可惜,这么个忠心护主的良臣,自己却连他的女儿都护不住,真是……真是愧对他的一番付出啊。
“有劳陛下挂心,微臣这几日公务繁忙,也确实没好好休息。”台下的李铁听了皇上这充满真心的话语,心头一热的同时老脸却是一红。圣上如此厚爱他,他却……
“丞相也莫要瞒着朕了,爱卿现在是在担心贵千金吧……说来过几日就是回门的日子了,我给爱卿放几日假,在家好好陪陪女儿,她在那边……唉~”
想想都知道,他那个睚眦必报的兄弟,怎会善待李瑶?
“陛下言重了,想来景王……也是识大体的人,不会和小女这个弱女子多做计较。”这话说的连李铁自己都不信,那景王的暴戾天下皆知,又怎会有什么宽容之心。也罢,反正给过去的是闺女,他的儿子还在府中好好的读书,将来李家的香火是断不了的。
“陛下,近几日您交给老臣管的那几支鹰卫探知了一些消息。”
“哦?丞相请讲。”段京琪来了兴趣。这鹰卫是他从禁军选拔好手组成的情报部队,可在法度外行事,探知消息最为灵通。而交给李铁管的几支,则是专管景王府事务。既然来了消息,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据鹰卫侦知,这景王府现在全府的下人均已换成了景王麾下先锋军中的好手,约有几百余人。这些人马虽无制式兵器和甲胄,然都是血战多年的悍勇之士,不得不防啊。”
“这个段京华,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段京琪面上很生气,还重重拍了下桌子,但心里其实没把这事太当回事。毕竟他也不是傻子,知道他现在和景王之间关系微妙,对方要是没做这些防备手段反而倒值得怀疑。再说京城中禁军加上别的军队林林总总共有数万人,景王区区几百人又能成得了甚事?
不过这景王也确实该敲打敲打了,不能任由他在自己地盘上胡来。
“爱卿既然奏上了这事,想必也有些对策在心中了吧,不妨说来听听。”段京琪满脸期待的看着李铁,却不知李铁心中苦的和黄连似的。
“这计虽好,却也有些歹毒……唉~自己的短让人拿在手里,也只好暂时听人摆布了。希望计划万无一失,不要让景王瞧出破绽来。”李铁心中暗叹。
随即他将怀中的锦囊递给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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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府,议事厅。段京华对着地图,一脸凝重。边上站着他偷偷召进府中的军中将校和幕僚。
“刚刚宫中来使,说皇上有意让我军换防到江南一线,大家有什么看法?”
“江南一线?那可是膏腴之地,物产颇丰啊。我觉得我们应该换过去,这样粮草和军饷也好筹措很多。”一个将领开口赞成道。
“蠢货,咱们那位圣上何时对我们这般好过,我觉得这命令一定有问题。”边上一人反驳道。
“那你说说问题何在啊?”
“我……反正肯定不是好事就是了。”
……
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的将校,段京华真真是觉得头疼。因为皇帝对他的疑心,导致想要出仕的儒生几乎没人想来他这边当幕僚。他手下这帮傻大黑讲些兵法还能讲得头头是道,可分析问题那可真真是派不上用场。
这命令有问题是肯定的,但问题在哪儿他也看不出来。说来这江南的物产确实丰富,税收也多,得了这宝地养军,他的部队反而能进一步扩张。而且江南那边的官员大部分是以现在的户部尚书刘俊为首的,他和刘俊私交颇深,结党多年,换到那边去想来也不会有地方官员为难自己……算了,想不通就先别想了,反正换防之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大家这几日都自己想想这命令的不妥之处,过几天我们再谈谈这事。”说罢段京华摆手散会,厅外守着的护卫也齐刷刷退走了。
“没有个军师谋划,成事艰难啊。”看着鱼贯而出的一堆肌肉男,段京华感叹。原本他想让师兄墨青当军师来着,可惜他这个师兄醉心岐黄之术,对功名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别的人……不是没本事,就是他不敢用。
天知道哪个投过来的儒生会是皇帝那边的卧底。
“小红,报一下我今日还有什么事务吧。”段京华转身对边上的侍女道。这侍女是他一个爱将的女儿,跟他十几年了,绝对值得信任,他也很放心的把他的要紧事务交给这女子安排。
“今日倒也没什么安排了,不过王爷,明日您该带着王妃回门了。”
“回门?哦,确实有这事,本王险些忘了。”小红这话倒提醒了段京华那贱女人还在牢里撇着呢。之前在水牢里泡了个把月,再加上昨日又被自己大刑伺候,恐怕就是服了观里的秘药,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好得起来。
哼,这就是她家戕害忠良的现世报。只报应在她一人头上,算是便宜了李铁那个老东西了。
“既如此,就吩咐侍卫把那贱女人放出来吧。对了,再吩咐管事为她准备几件过得去的衣服,明日让她自己回家便是。”
“自己?王爷您不跟着么?”小红有些惊讶。这王妃在府中的遭遇她也清楚,不看着,跑了怎么办?
“你差人告诉她,她若敢跑,我就将她李家满门杀尽!”斩钉截铁的语气,让边上的小红不寒而栗。可怜的王妃……算了,那女人也没啥可怜的,李家害死王爷那么多军士和凤姑娘,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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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到要回门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看月亮知道的)。牢子如仙兵天降般将我从牢中放走。听到能走的消息时我瞬间泪崩,不是我嫌牢中环境不好,而是边上那女人的叨叨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再和这女人关在一起,我也会染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
侍卫把我引到前院管事婆的院子里,那老贼婆子在一堆衣物里挑挑拣拣,给我选出一套最旧的来,看得我嘴角直抽抽。不过就算是最旧的衣服,也比我穿的牢服和烂裙子强不少。我开开心心接过来,当下就在里屋换上了。
照照镜子,一身伤痕都被衣服遮住,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还真看不出有啥异常来。
“要是这一去不……唉……怎么可能呢,我走全家会遭殃啊。”
我垂着脑袋,无精打采。虽说这便宜父兄只和我相处了几月,但他们对我的好可是真的。我若不管他们一走了之,就太不是东西了。
“希望父亲有办法把我捞回去。”这么想着,我躺在管事的屋子里(段王八特批的,毕竟旧屋子那边发生了行刺那种事,也不好再住了),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擦亮我就被管事揪着耳朵拉了起来。一群丫鬟为我梳妆打扮,还有一群侍卫张罗着礼物和车马。忙活了足有两个多小时,我才被架在轿子上运往相府。这相府和景王府倒也不算太远,轿夫扛了有个把钟头,我就到家了。
一下轿子,我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感受着头上抚摸着的那温暖的大手,我鼻尖一酸,差点当众哇哇大哭。
“段京华那个王八蛋虐待你了,对吧?”大哥放开了我,一脸阴沉的看着我眼角的泪珠。
“你还指望他能善待我。”我也没撒谎骗他。我可不是什么琼瑶女主,受了罪也要默默扛着。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父亲能调动他的人脉赶紧把我从景王府捞出去。
“唉……也是苦了你了,我们进府再慢慢说话吧。”大哥揽着我,慢慢走进了府门。刚进府我就被我那一帮丫鬟家丁缠住了,各个哭得梨花带雨,好像受苦的是他们一样。
切,假惺惺。要是你们真有这般忠心,为啥不闯进王府救我啊?反正你们也是签了卖身契卖到我家的仆人,为我献出生命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我直接绕过了他们,按大哥指的方向直奔父亲所在的书房。
推开房门,入眼的是坐在太师椅上,看上去比我走之前憔悴了十倍的父亲。看到此情此景我倒有些内疚了,自己毕竟不是人家的亲女儿啊。
不过内疚归内疚,该说的话还是一定要说的。
“瑶儿啊,你这些时日——”
“父亲大人,你赶快动用一下你的关系把我从王府救出去吧,女儿实在是没办法再待在那里了啊!”
说着我撸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道道鞭痕。
“看看,这就是那段王八对我的所作所为,我觉得再在那儿待下去,我会被这家伙绞碎了喂狗。”
“瑶儿啊,我的瑶儿啊,苦了你了啊。”父亲一脸心疼的捧起了我的胳膊,拿手扶着,泪扑簌簌往下掉。
咱能来点有用的吗?爹,女儿需要你救啊!只要您能把我从段王八那里救出来,就算是今后您把我当爱莉养,我都不会有丝毫怨言。
然而,等父亲哭够了,他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瑶儿啊,为父无能,实在没办法搭救你。”
“这……别啊,爹。当时你在朝堂上力挺皇上让景王南征时不是动用了关系发动了大半大臣么?难道现在就不能为女儿的命运再拼一把?”
“公是公,私是私,群臣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婚事和我共谋。再者你若不在景王府,景王势必要报复你哥哥。你想你哥哥平日行事素来冲动,景王若是设计抓了他什么把柄,为父也不好保他啊。
“哥哥是大男人,承担点风险很正常嘛,女儿我这边——啪!”
我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爹的一个耳光。
“你怎么能说出如此自私的话来!?”面前的老爹一脸怒容,用我从不曾见过的陌生目光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你难道忘了你幼时生病是你哥哥在床前日夜照料,你出嫁时你哥哥还曾请了一帮游侠想要抢婚,为父全力阻止才能让他不做傻事……这,这些付出,难道你忘了!?”
对……对啊,我……我怎么能……啊啊啊啊啊!都怪段王八,都是他的折磨,让我连亲情看得都比以前淡了。
“呜~~~爹,刚刚是女儿不好,呜~~~女儿今后不会再说傻话了,还请,还请爹爹放心。”
“唉~~~我苦命的女儿啊。”父亲又把我一把抱到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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