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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霾者不复存在的世界

逐霾者不复存在的世界

世界被从崩坏的边缘拯救了回来。

帝国军已然是强弩之末,再加上没有了苍瞳的蛊惑,僵持了一段时日之后,拉菲娜斯和帝国的最高领导人签署了平等的停战协议。不过因为这次的战争,萨玛拉斯帝国背负了很重的罪名,等待他们的将是联合议会的制裁。

由于伊诺莱特的死亡,他所创造的一系列造物也随之失去了力量,无论是霾,黯,还是殒,都恢复成为了正常的人类。

战争的阴霾和硝烟渐渐散去,从这场战争中走过来的人们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积极地加入了重建家园的队伍当中,顶住了世界破灭的压力,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的热情了。

这场战争被命名为“卫世之战”,被永远地载入了史册之中,在战争中活跃的那些人物,都会被当作是整个大陆的英雄,被永远铭记。

由帕雷拉王族出资和策划,在帕纽斯郊外祈愿湖之畔,建起了国家英雄的公墓。这里风和日丽,景色优美,非常适合英雄们的永恒长眠。

人们自发地来到这里,纪念战争中陨落的伟大英灵。

唐纳德大叔和梅洛蒂的尸体在森林中被找到,大叔祥和地靠在树干坐着,梅洛蒂枕在他的腿上,安详的样子如同只是睡着了一般。技巧精湛的工匠将他们的样子做成了石雕,存放在公墓之中,成为千万英灵的一片缩影。

本来作为战犯的帕布洛·格雷泽以及她的女儿应该被人民咒骂一辈子的,但现如今他们的尸体也被火化迁入了公墓之中,战斗中他们两人的所作所为,洗刷了曾经的那些罪恶,帕布洛也终于完成了从罪犯到英雄的自我救赎。

在公墓的中心地带,神使的雕像竖立在那里,和周围的墓碑隔着一圈彩虹色的花坛。

为活人树立雕塑曾被视为一种不吉利的行为,但现在这几座高大的纪念碑,凝聚的完全是人民对他们的感激和尊敬之情。雕塑都是按神使的身材等比例放大制成,动作和神色都惟妙惟肖,但其中只有维恩特的雕塑显得有些违和,原因是石匠没办法拿到维恩特身材的相关数据,只能根据他周围的人对他的印象来雕刻这座雕塑。不过仅仅是凭借记忆就雕刻成这样,也相当不容易了。

祭拜英雄之后,今天夜晚将会在王城举行盛大的庆功宴,无论是谁都可以参加。几乎所有人都为了今天盛装打扮,想要在这黎明之前举杯**,亦或是高歌一曲。

迈克和莉柯丽丝,正在为今天晚上的宴会挑选礼服。

莉柯丽丝本人是很朴素安静的那种类型,并不追求时尚,穿礼服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能一睹女朋友配上礼服的完美体态,迈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是和迈克不太相同,莉柯丽丝今天并没有什么兴致。

“怎么了?看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迈克关切地问。

“不是,只是不太愿意去参加这场庆功宴。”莉柯丽丝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正准备试的礼服,叹了口气,“至少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事。”

那个时候莉柯丽丝和迈克分开了,没有了眷属供应鲜血,莉柯丽丝很快进入了狂化的状态,那种癫狂的状态他至今都难以忘怀,她也数不清自己的双手上沾满了多少鲜血。虽然最后莉柯丽丝终于能和迈克重逢,可是在这之前,她已经犯下了难以饶恕的罪过。她甚至难以相信,在自己杀死了那么多人之后,上苍居然还把心爱的人还给了自己。

“唉,我能理解的,但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应该朝前看,不是吗?”

“我都懂,这些道理。”莉柯丽丝再次摇了摇头,“可是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松啊……”

看来,无数人死去时那凄惨的容貌,给莉柯丽丝的心中留下了浓稠的阴霾。

“是啊,那么我又何尝不是呢?”迈克温柔地说道,声音很轻,“这场战争中,我也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失去了整个部队的战友,还差点失去心爱的人。可是,就算再为了过去的事而哀伤,不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吗?接下来等着我们的是黎明,一直抱着这些不放,不是不合时宜吗?

“而且,说起来是庆功,实际上说成是激励更合适,接下来的路也不好走,我们已经顶过了最黑暗的时刻,为什么不精神饱满地去接受未来呢?”

“嗯,但是……”莉柯丽丝的忧愁表情缓解了一些,“内心要接受它,还需要时间。”

“嗯,我也是一样,所以我说我能理解。今晚的庆功宴实在打不起兴致也无所谓,这场战争对我们两个人的意义太大了。”迈克退了一步说道,“不过呢,在宴会之后,单纯为了我们两个人,还是应该庆祝一下吧,那个时候,才应该是真正的庆祝。”

抛开所有其他的不谈,战争结束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殒了,人民也不再需要逐霾者了,现在的迈克和莉柯丽丝,只是两个普通人而已。

比起以前的那些身份差别,平凡普通显得格外幸福。

“嗯,是呢。”莉柯丽丝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露露和蕾米回到了暂住的地方,奥菲莉亚缓慢但渐渐地摆脱了战争时留下的心理阴影,她们两人都能看见奥菲莉亚的努力,都很欣慰。战争结束之后,她们终于有机会考虑一下接下来的事了。

“我想到蕾米姐的蛋糕店里工作。”露露笑着对蕾米说。

“那不是我的蛋糕店啦,我只是个店员而已。不过给老板说的话,他肯定会答应的吧。”蕾米也笑着回答,“老板她最喜欢露露你这样热情开朗的美少女了。”

“嘿嘿,其实我觉得安定下来的生活也挺好的,虽然工资可能没有以前多了。”

像露露这样在考虑转业的逐霾者有很多很多,虽然逐霾者的高层正在考虑变更组织的名称和宗旨,但逐霾者里有很多人是为了从霾手中保护人民才加入的,既然现在这个目标已经实现,很多人就考虑借此机会辞去工作了,毕竟这些人本性并不是喜欢冒险和战斗的人。

“天天都会被顾客占便宜哦?摸屁股什么的。”蕾米微笑着,装出一副前辈的姿态。

“没事啦,毕竟是服务业嘛。”露露很爽朗地就接受了。

“我是在开玩笑别当真啊……真是的,你这样的心态我反而不放心你去当服务员了。”蕾米扶住额头无力地说。

“诶?怎么了么?”露露似乎仍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唉……”蕾米摇了摇头,不想去一板一眼地纠正。

“那、那个……”而这时,奥菲莉亚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个人的身旁,畏畏缩缩地说道,“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蕾米和露露惊讶地对视了两秒,完全没想到奥菲莉亚会主动地与两人交谈。

但在这之后,两人都笑了出来,这样的奥菲莉亚,就是对她们前段时间的照顾的最高肯定。

“当然可以了,不如说很欢迎呢。”蕾米笑着说,“这些事以后再说也不迟,走吧,换上衣服准备参加宴会了。”

在这种欢喜的时刻,无论思考什么事都会变得相当积极和热情。

未来无需去考虑去顾及,只要一步步往前走就好了。

距离宴会开幕的时间越来越近,伊莎贝尔仍然在酒馆后面小小的训练场中练习剑术。

准确地说根本不是练习,现在的她,光是把以前的武器拿起来就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更别说像以前那样自如地挥舞了。

但是弗莱维娅·伊莎贝尔就是那样坚强的女性,绝不会给周围的人留下“全是因为神使的力量才让曾经的她那么强”这样的话柄。虽然现在的她失去了神使的力量,但她仍然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但这种执念也显得太过鲁莽了些,战争结束之后,她一直在试图恢复曾经的那种感觉,可是直到现在,就连以前的千分之一都无法做到。

铛——

长剑的剑锋被木桩弹回,伊莎贝尔握不住手中重如石柱的长剑,同时也坐倒在了地上。

她的表情非常难看,气愤,却又无奈。

“你果然在这里啊……”后面传来了凯姆的声音,他叹了口气,走到伊莎贝尔的身边蹲下。

“干吗?”伊莎贝尔一点好脸色也没有,像是闹别扭一样把脸偏开。

“快要到宴会的时间了哦,赶快走吧。”凯姆催促。

“不去了,训练都没做完。”伊莎贝尔明显是在闹脾气。

“别说这样任性的话了,这种程度的训练以前半个小时就能做完,现在从早到晚才能做三分之一。我不讨厌你这种干劲,但是……没办法回到以前那样,你也该知道了吧。”凯姆单手拾起伊莎贝尔的长剑,伊莎贝尔并没伸手去接。

“谁说的!只要努力,有什么做不到!”伊莎贝尔固执地说,“现在只是在恢复而已,这个坎跨过去,就能和以前一样了!”

凯姆什么话也没说,把长剑丢给了还坐在地上的伊莎贝尔。

她根据经验精准地判断出了长剑的飞行轨迹,右手也确实分厘不差地握住了剑柄,但是,右手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她又赶忙加上左手,还是拿不住,长剑就像铁块一样,砸在伊莎贝尔柔软的腹部。

伊莎贝尔握住伏在腹上的长剑,愣了两秒,突然从眼眶中涌出了泪水。

“没有了……又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会了……”

伊莎贝尔如此委屈的样子凯姆也是第一次见,不过他并没有慌张,慢慢再次走到伊莎贝尔身边蹲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不是吗?”凯姆的声音非常温柔,“就算现在这样什么也不做,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你啊。”

“怎么会没有……”伊莎贝尔摇了摇头。

曾经的伊莎贝尔拥有傲视一切的实力,所以根本不用去考虑太多的待人处事,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肯定已经得罪过很多很多的人。她不擅长做这样圆滑的事,也不愿意去做,以前有实力作为她孤傲的挡箭牌,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作为伊莎贝尔恋人的凯姆,作为从小看着伊莎贝尔长大的凯姆,显然一眼就看出来伊莎贝尔更深层次的担忧是什么。

“哪有什么关系?弗莱儿是会去顾及这种事的人吗?”

“可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伊莎贝尔的声音支支吾吾的。

“不是还有我吗?”凯姆自信地一笑,“现在,或者是将来,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说到底,伊莎贝尔只是拿不起剑,穿不上盔甲,失去了自己筑起的护壁,没有了安全感而已。

“我会给你以前的那种,甚至更多的安全感的,所以说,改变一下生活方式吧。”凯姆无微不至地说,这句话正好说在了她的心坎上,“虽然挥剑的弗莱儿很帅气,不过,要是你更像个女孩子的话,会更加更加有魅力的。”

放弃冰冷的外壳,像一个真正的女孩子一样活下去。

“骗人……”伊莎贝尔抹去泪水,偏开头去,掩饰自己全然绯红的脸颊。

“没骗你,跟我过来吧。”

“喂、喂!汝、汝干什么!”

凯姆不由分说,把伊莎贝尔公主抱了起来,她很不情愿地挣扎着,但现在她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凯姆。

凯姆把伊莎贝尔抱进了更衣室里,在那里,参加宴会的礼服早已准备好。是凯姆去订做的,伊莎贝尔完全没有凯姆询问过她三围尺寸的印象,但这件衣服无论是哪个部位都非常合身。

虽然说非常合身,但是伊莎贝尔从来没有过穿礼服的经历,而这件礼服就算放在一般人穿的礼服当中都算是露出度高的,让伊莎贝尔这样性格的人穿上这样的礼服,难度可想而知。

但凯姆肯定是有把握,才会去定制这么一套衣服的。

“这、这个也太……太害羞了吧!”伊莎贝尔左右前后打量着挂在那里的礼服。

“但是很吸引眼球嘛,我也很想让周围的人看看伊莎贝尔女孩子的一面。”凯姆笑着说。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绝对不要——”伊莎贝尔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努力一次吧,说不定就喜欢上了被人注目的感觉呢。”

“才不相信!这种衣服无论如何都不会穿的!”伊莎贝尔异常坚持,毫不动摇。

“唉,果然没办法呢。”凯姆像是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一般,把挂在那里的礼服取掉,换了一件上去,“那么这件呢?”

虽然这件的设计依然比较大胆,对着衣者的胸型,背部,还有腿型都有很高的要求,不过比起刚刚那件还是温和多了,同样也很适合伊莎贝尔。

“这件的话……嗯,的确,要好一点……”伊莎贝尔的坚持有点动摇了。

要不是一开始用一件衣服刺激了一下她,只怕她连这件都不会接受,这些都是凯姆计划好的。

“先穿下试试吧,怎么样?”凯姆趁势劝说道。

伊莎贝尔终于妥协了,进了更衣室把衣服换好,凯姆帮她系上了身后的丝带,将她带到了镜子面前。

“果、果然好害羞……”伊莎贝尔脸红通通的。

“没有啊,相当漂亮,就像公主殿下一样。”凯姆笑着说,“把鞋子也换掉看看效果吧,现在这对腿铠和礼服配起来感觉太奇怪了。”

“嗯,那吾再去……”

但伊莎贝尔还没说完,凯姆就拽住她的手把她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对高跟鞋。

“高、高跟鞋……!”伊莎贝尔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这种相当限制行动的鞋子,伊莎贝尔一次都没穿过。

“凡事不都要体验嘛。”凯姆说着,虽然伊莎贝尔不停地在挣扎,凯姆牢牢抓住伊莎贝尔的左脚,缓缓退下了她的脚铠,拆去绷带,白皙柔滑的裸足显露出来。

动作又轻又缓,凯姆一点点地把高跟鞋为伊莎贝尔换上,她觉得脚踝有点痒,但看着凯姆温柔而认真的样子,她没忍心去打断他。

“好了。”凯姆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高跟鞋的尺寸果然也和伊莎贝尔十分相称。

“这个,好难控制……”伊莎贝尔在凯姆的搀扶下,勉勉强强地站起来,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像是在踩高跷。

“没事,我扶着你的,慢慢习惯吧。”凯姆把伊莎贝尔领到镜子前,“嗯,果然和以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呢。这样的弗莱儿更漂亮了。”

“是、是吗……”

伊莎贝尔一点底气都没有,她看着镜子里的女性,就像看着另一个陌生人一般,当她强迫自己认识到那个女性就是自己的时候,她又害羞得无所适从,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的装扮。

虽然是不习惯和不适应,但是她并没有感觉到讨厌。

是时候,该考虑一下未来了呢。

此时,酒馆里迭戈的办公室中,迭戈一如既往靠在自己的椅子上抽着烟,除他之外,希德威尔和瑞塔站在他办公桌的对面,两人的身边站着拉文德。

参加完宴会之后,两人就打算把拉文德送回位于萨玛拉斯的家中。不过看起来,显然拉文德很不想回去的样子。

“没事的,过段时间还可以过来玩的。”瑞塔温柔地摸着拉文德的小脑袋,“在这之前也该让家里人看看你了吧,他们肯定很担心你的。”

“但、但是……”拉文德好像一直在坚持着什么,“但是,维恩特哥哥还没有回来啊,我也还没见到薇尔莉特姐姐呢!”

拉文德还留在这里主要就是因为这个,在圣洛伦山顶上,要不是维恩特拼尽全力地保护,她还不知道能不能还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可是在她苏醒过来之后,维恩特却不见了踪影,她想要去问晨曦,却也找不到她了。

说出这两个名字,空气明显凝住了一瞬,不过仅仅是一个瞬间而已,希德威尔温柔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尴尬气氛。

“下次我会带他们一起去找你的。”

“真、真的吗?”拉文德一下兴奋了起来。

“嗯,他们只是最近有点忙而已。”希德威尔信誓旦旦地保证,“等他们空闲下来的时候,一定会和他们一起去你家做客。”

“然后一起回帕雷拉这边玩,可以吗?”

“当然可以,欢迎欢迎。”希德威尔的笑容格外温暖。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参加完宴会,就去萨玛拉斯帝国度蜜月是吗?”迭戈别有深意地笑着,喝了口手边的啤酒。

“不、不是什么蜜月啦,只是把拉文德送回家而已……”希德威尔连忙否定,有些害羞的样子。

“就当是蜜月也没什么不好嘛,我们两个又没有什么其他的安排。”瑞塔靠在了希德威尔的身上。

“别把我说得像个闲人一样好吗?我可是学生啊,学生,还要回学校上课的。”

“不要说这么不解风情的话啦,至今为止一次正经的约会都没有过吧,这回就当是补偿了。”瑞塔没有给希德威尔任何推辞的机会,“学校缺掉的课,我来给你补上,学姐的学力理所当然应该相信吧?”

在瑞塔冒充希德威尔的学姐的那段时间里,她的成绩确实名列前茅。

“瑞塔的补课的话……”希德威尔有些心虚,他的成绩并不是很好,那种优等生教学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跟不上。

“放心好了,不只是无聊的补课的。学校教的东西我会教给你,不会教的各种各样的东西也会教的哦。”瑞塔好像兴致很高地眨了下眼睛。

“那我就祝你们一路顺风咯,哈哈。”迭戈笑着说,“啊,有客人来了。”

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进来的竟然是托宾·麦吉,那个SS级逐霾者。

“听、听说你要回去了……是吗?”托宾气息还有些没喘匀,显然很着急。

“嗯,对,要回家一趟……”拉文德的表情也有些沮丧,不过随即想起了什么,脸上再次显露出了期待,“托宾也和我一起回去吧,怎么样?陪我回去玩吧!家里很好玩的哦!”

“啊,虽然是很想啦……不过我带来了更好的礼物。”托宾笑了笑。

托宾背后出现的,竟然是拉文德的父母!

“这样就不用回去,能在这里玩到想要回去为止了……”

“啊啊,谢谢你,托宾!”拉文德欣喜若狂,跑过去扑进了父亲的怀抱中。

“唉呀唉呀,看来被人搅局了呢。”迭戈恶作剧一般的笑着,完全是在看热闹。

“那,看来出行计划……”希德威尔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当然是照常进行!可别想跑!”瑞塔紧紧搂住了希德威尔。

“喂,那个……”

“就这么不想和我一起出去玩吗?”瑞塔嗔怒道,“不管不管,意见通通无视,就算你不愿意这回也要和我出去玩!”

“好好好……”希德威尔无奈地点头。

虽然是这个表情,只是表明他拿自己的女朋友无可奈何而已,在心底,他也相当期待这趟旅行的。

希望这一趟旅行,能让他稍微松掉战争结束之后背在身上的包袱吧。

帕纽斯火车站,四位从伊普顿赶来的旅人提着轻便的行李走下火车,今天这一行当然也是为了参加在王城举办的宴会。

并不是因为宴会本身有多大的吸引力,主要是在宴会上可以见到阔别的老朋友。

“这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嘛。”塞蒂环顾了一圈,上次来这个车站还是几年之前了。

绝大部分的霾都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包括塞蒂。当然塞蒂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自然少不了身边的弗拉沃的功劳,要不是他当时强硬的坚持和之后的悉心照料,塞蒂恐怕真的就死去了。

“塞蒂你不也是没什么变化吗?其实也没过去多少时间。”弗拉沃笑着说,塞蒂能够再回到现在这副人类的姿态,他就相当高兴了。

“喂喂喂,你好歹也偶尔也搭理一下我吧,别总是忙着和妹子交流感情啊我说。”泽恩走在两人的身边,显得很不满的样子。

“哦,天气不错呢,泽恩。”

“别用这种万用句来敷衍我啊!”

“塞蒂姐之后打算怎么办呢?”伊莱恩挽着塞蒂的手像孩子一样黏在她身上。

“当然是把酒馆重新开起来了,怎么了吗?”

“明明好不容易变回来了,不打算做些什么新鲜的事吗?”伊莱恩有些不理解。

“只是不想改变吧,怎么说呢……现在感觉自己性格上很平静了。”塞蒂温柔地笑了笑。

这里的人有目共睹,从以前不够坦率不够坚定有些毛躁的性格到现在这样温柔内敛,做事坚决不轻易放弃,塞蒂的确完成了从青春期到成年人的这一个蜕变。

究竟这一切归功于谁呢?谁心中其实都有答案,但都不愿意点出来而已。

没必要说出那个名字,在这个喜庆的日子徒增伤悲吧。

“话说,塞蒂,我们的婚事该怎么办呢?”弗拉沃凑到塞蒂的耳边说道。

“谁答应过你吗?色狼。”塞蒂冷淡地回击。

“诶?你不是说了很感激吗?感激的话不该拿出什么实际行动吗?”

“恩人和恋人是两回事,别搞错了。”

“哪里是两回事,只要带着感恩的心情以身相许不就好了吗?”

“我还没有想结婚想到要倒贴的地步呢。”

“唉呀唉呀,还真是绝情呢,果然女人都是忘恩负义的……啊啊啊啊啊啊痛!”

塞蒂不由分说往弗拉沃的腰上掐了下去。

“能把话重复一次么?弗拉沃?”塞蒂的声音阴冷中带着笑意。

“不敢了不敢了!议题暂缓!这个议题暂缓!”弗拉沃大声叫道。

“自作自受呢。”泽恩开心地说着风凉话。

“自作自受!自作自受!”伊莱恩则在一旁起哄。

“我说……没必要这么狠吧?”塞蒂好不容易松了手,弗拉沃觉得腰估计都青了。

塞蒂叹了口气,松开了手,不知为什么,不再说话了。

欢闹之后的静,对比格外强烈,显得静到异常。

恩人和恋人的确是两回事,却又不是两回事,最理想的情况,莫过于两者重叠。

弗拉沃挽留了她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体,而另一个人,让她再次变回了人类。

她可以再开起自己的酒馆了,她可以像个平常的女孩子,不用背负歧视地生活下去了,她可以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可是总还是有一个片段,总是在错过呢,过去也是,现在也是。

她率先离开,他独自留在这个世界,如今她回来了,却只能终日徘徊,再也寻不到他的影子和气息。

就连说一句谢谢都做不到。

就连说一句对不起都做不到。

就连说一句永远在一起都做不到。

回来吧,想要再见你一面,一面就好了。

这次不会再任性了,不会再说什么我喜欢你了,不会再让你困扰了。

所以说,回来吧,好吗?

“对了。”塞蒂缓缓闭眼,压住心中情绪的浪涛,表情突然转为郑重,“我想去公墓看一看。”

众人沉默,大家都知道塞蒂的意思,当然也都默许了。

塞蒂她,一定想亲手为那尊雕像献上一束花吧。

并不是为了什么神使,神使的身份根本无关紧要,只是单纯为了她童年时代最好的朋友,曾经暗恋了很多年的青梅竹马,为了维恩特·安德鲁而纪念而已。

“他说了他会回来的哦。”伊莱恩小声对塞蒂说,神色有些忧伤。

“嗯,我相信他。”塞蒂笑了出来,这笑容似乎能包容一切。

会回来,吗?

会回来,吧?

什么时候呢?

维恩特,你现在在哪儿呢?

能够证明恩人和恋人并不一样的人还有一对,此时此刻在帕纽斯郊外,离公墓不远的地方,霜翼陪着辛西娅坐在祈愿湖边,凝望着沉寂的湖面,双双不语。

现在已经不再能称呼那个男子“霜翼”这个名字了,他和辛西娅一样,都变成了普通的人类。对于霜翼来说,原本的永生变为了须臾,他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了,之后的他应该何去何从,自己的人生又应该是怎么样的,他都没有答案,和他在这个世界中有所因缘的,只有身边的辛西娅了。

而辛西娅面对的矛盾则更多,虽然曾经在接受泠锋的实验之时让她顶过来的是霜翼,但恩情毕竟只是恩情,和恋情没有关系,再说她一直都没能放下往事,就算霜翼的态度再明确,他也只能是恩人而已。

前些天从晨曦家寄来了信函,是帕特里克手书的,希望辛西娅能回到那个家去。在贵族的世界里,家主拥有三妻四妾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帕特里克在信中的态度异常坚决,要补偿曾经亏欠过辛西娅的一切。

对辛西娅来说这件事实在太难以抉择了,如果回到了晨曦家,那么霜翼就更没有地方可去了,而且这也势必会扰乱晨曦家这十几年来形成的平衡,但换一个角度来说,回到晨曦家也算是让辛西娅圆了曾经的梦想,毕竟她还是喜欢着帕特里克的,而且回去的话,也能和薇尔莉特,自己的女儿在一起生活了。

“我都知道了,你别管我就好。”霜翼淡淡地说,凝望着平静的湖面。

其实怎么样都可以生活下去,只要愿意的话,他知道辛西娅有着自己的世界,有着在成为黯之前的自己的因果,不应该去打扰她。

“你真把我当成那种忘恩负义的家伙了?”辛西娅的笑容也很淡然。

虽然两人都很清楚彼此现在的关系,但如果像这样在一起,别人看到都会产生误会的。要是可以辛西娅想带着霜翼一起走,可是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没事,当初就没期待过你的报答。”霜翼实话实说。

“这话听着很不舒服呢……”辛西娅皱了下眉头。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不是吗?黯那时候的因缘,现在也可以断了吧,都是过去的事,纠缠下去也只有驻足不前而已。”霜翼平静地说。

他打算去寻找自己的人生了,辛西娅也可以续写自己未完的故事。

太过完美的结局了。

“希望再见的时候还能像这么说话。”辛西娅无力地笑了笑,“一定会再见面的,那个时候再相见肯定就物是人非了……不要成为陌生人哟。”

“哈哈,只要你不要那么绝情就行了。”霜翼点了点头。

没办法以拥抱或者亲吻作别,只好依靠这样的约定了。

王族专用的休息室里,拉菲娜斯已经换好了宴会用的华丽的衣服,这种程度的奢华扎罗夫一辈子都没有真正见过,大概也就是一个国家的女王才能有这样的排场。

战争之后,扎罗夫从一个殒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类,但王女拉菲娜斯也升格成了女王。按理说受到女王的青睐应该是件求之不得的幸福的事,扎罗夫还是打算暂时抛弃掉这个幸福的机会,毕竟拉菲娜斯现在还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还是要让她自己现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飞一飞。

原本他是很不放心的,但拉菲娜斯在战争中展现出的坚决和信念,让他明白自己可以很放心地放开双手了。

“你,真的要走吗?”拉菲娜斯的话语有些迟疑。

“嗯,带凯莉回去看一看,顺便把那对神使也送回去,大概会在那边找个安稳的地方开一个牧场,定居下来吧。”扎罗夫无奈地说,“实在不想和迭戈,就是我叔叔待在一起,不管我留在这里干什么他肯定都会插一脚。”

他本来就和迭戈关系不好,这次合作也是无可奈何,事实上迭戈一直因为扎罗夫和她母亲的事情很内疚,但就算现在扎罗夫也不打算原谅他,更不想给他赎罪的机会。

但有这么神通广大的叔叔,扎罗夫唯一一个可以不欠人情的方法就是躲得远远的。

“那个,我觉得不走也可以啊,你看,我已经是女王了,也渐渐进入角色了。和以前比起来,已经成熟多了吧……而且现在的扎罗夫,也不是殒了,是吧,就算光明正大待在王城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拉菲娜斯虽然极力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但事实上她的话一直在无谓的绕圈。

但是扎罗夫一下就听懂了拉菲娜斯的话中之意,曾经扎罗夫说过,她喜欢成熟独立稳重的女性,而现在的拉菲娜斯的确正在慢慢地朝这个目标前进。她想要听到的,就是扎罗夫的一声肯定和赞许。

扎罗夫也知道留在女王的身边不是不可以,但是很可惜,拉菲娜斯终究是个孩子。

“嘛,性格上的成熟独立我承认了,可是你的年龄终究太小了还是。”扎罗夫摇了摇头。

“诶?年龄什么的,没有关系吧!”拉菲娜斯不愿意被当成小孩子看。

“不是还没成年吗?很多事还没经历过,你距离真正的成熟还有不少的距离呢。”

“但、但是……”拉菲娜斯不愿意扎罗夫离开,但又找不到什么说辞。

“听着,拉菲娜斯。”扎罗夫郑重其事地说,“着急也是没办法的,在你成年之后,如果你心里还喜欢我的话,我就会从蒙特利塔亚回来的。你是一代女王,我只是个不良青年而已,虽然所有决定都是你说的算,但是和一个不良青年待一辈子的话,是不会有什么进步,也没办法尽好女王的责任的。”

拉菲娜斯沉默了,扎罗夫口中的道理她其实都懂,虽然她很珍视这个国家的人民,但扎罗夫同样是不可割舍的,要是没有他,自己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点点肩负起女王的责任。

“那,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可以和我一起跳舞吗?”拉菲娜斯突然说道。

能够留下一个晚上的美好回忆也足够不错了。

只可惜,扎罗夫摇了摇头。

“和女王跳舞的话,肯定会引发骚动的吧,到时候我和凯莉他们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走掉了。你现在是女王,这种公众场合万万不可的就是任性。”

拉菲娜斯无法反驳,脸上尽是寂寞的表情。

纵使她是帕雷拉的女王,纵使她高高在上,却无论如何留不下一个人的心。

有一瞬间,她觉得要是自己不是女王就好了。

“不过相对的,现在你可以干一件你想干的事,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扎罗夫的语气温柔了下来,“我走之前,你还可以完完全全地任性一次。”

没人能无视拉菲娜斯的女王的身份的,除了扎罗夫,能够让现在的拉菲娜斯完完全全地任性的,也就只有扎罗夫了。

拉菲娜斯愣了两秒,走了两步紧紧抱住了扎罗夫,被扎罗夫拥进怀中的她,眼泪夺眶而出。

“别哭啦,又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了。”

但拉菲娜斯还是哭着,仿佛决堤一般地哭着。

“一定、一定要回来哦!说、说好了……”

“嗯,肯定的,只要你那时候还需要我的话。”

扎罗夫摸了摸拉菲娜斯的脑袋。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么疼爱这个女孩子了。

不只帕雷拉的国民,就连逐霾者也来参加这场宴会了。

作为临时领导者的凯文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霾都消失不见了,因此逐霾者组织的存在意义也不大了。除了一部分人在外寻找这最后一小部分的霾之外,更多的人考虑的是在这之后组织应该何去何从。

只要没有证据说霾彻底从世界上消失,逐霾者组织就还不能解散,可是如果庞大的机构没有其他的工作可以做,就显得太清闲和浪费了。

应该转去做什么其他的工作,这让凯文很头疼,当然对于其他的SS级逐霾者也是。

他们收到了联合议会的邀请,希望能成为联合议会的直属武装力量,这样联合议会的决议就会更有执行力,不过像这样单纯挂个名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工作并不能算作是工作。

凯文他们得出的初步结论,是决定去重新探索这个世界,看看在伊诺莱特死亡之后,殒,霾和黯都消失之后,这个世界有没有产生新的变化和威胁。

这样的工作,从庆功宴之后就会开始了。

但不管怎么样,“逐霾者”这个名字,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尘封在史册中了。

感伤之余,不能不感叹,这段历史,也是一段传奇。

宴会盛大开场,众人齐聚一堂,欢歌笑语。

但可惜的是,那位在战争中举足轻重,抓住了苍瞳的英雄并没有出现。

关于她的传言很多,有人说她原本就是低调的人,在事件结束之后又回归了低调的生活中;有人说她其实已经死去了;还有人说她本来就是艾米尔的化身,在解除了世界的危机之后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归根究底,没有什么人再次见过这个貌美如天使般的少女。

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她一直待在伊普顿自己的家里,莱文特·冬泉和弟弟鲁基乌斯·晨曦陪在她的身边。

她还活着,也仅仅是活着而已。

那个开朗的,善于言谈的,喜欢捉弄人的小恶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寡言少语,冷若冰山,情感脆弱的大家闺秀。

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谁都想要给与她救赎,但除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少年之外,谁都做不到。

薇尔莉特·晨曦深居简出,就这样过去了三年。

少女的青春年华正在一点点凋谢,原本应该是她最美丽的时节,她却选择了在一方庭院中慢慢枯萎。

她还是没能振作起来,往事实在太过残忍,连同她的坚强一并摧毁。

失去了恋人,获得了世界的安稳,这应该是值得的吧?

这种话她听过了太多次,的确舍小我为大我是伟大而崇高的,但这样的行为必然会有牺牲,作为牺牲者的薇尔莉特·晨曦,难道就没有悲伤的权力吗?

除了她之外的人,都迎来了大团圆的美好结局。

的确是幸福的事,却又称不上是幸福。

作为晨曦家族的千金,她并没有出嫁,莱文特·冬泉虽然提出过迎娶的请求,也只是想要安抚晨曦的心伤,不过意料之中的被晨曦拒绝了。

她的确是太累太累了,换做是其他任何人,青春年代都不会有如此充实的记忆吧。

记忆沉甸甸的,背着走相当辛苦,就算想要放下也相当辛苦,就像一块压在心底的巨石,凭她纤细的双手根本推不动。

她今天来到了山顶上,对面就是碧绿之荫。

她和维恩特的缘分从此起跑,每每来到这里,她都不免黯然神伤。

秋日的风有些阴冷,吹起地上无数枯黄的落叶,像是蝴蝶一般飞舞在晨曦的身边。

呐?说好的一定会回来呢?

她坐在山崖边,同样捡起了一片枯叶。枯叶的右瓣碎去了一块,叶脉也不甚清晰。

这片枯叶,也有着一场蝴蝶的梦吧?

手腕轻轻一振,借着风,这片枯叶也晃晃悠悠地飘起来了。

飘荡着,越飘越上,枯叶渐渐变得透明,阳光很耀眼。

晨曦雪白的长发也随着微风飘起,她用右手轻轻按住,发梢却还是不听话地在空中飘飞,打卷,看起来她的头发都要比现在的晨曦活泼得多。

明明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在银发的映衬下,已然变成了看尽风霜的老者。

那朵枯叶还在飘荡着,晨曦追随着它的轨迹。

它也燃烧过灿烂的青春吧。

但无论青春多么灿烂,树叶终有一天会走上枯萎凋零的末路吧。

真像呢,自己和这片叶子。

飘走吧,快飘走吧。

飘到山崖下的峡谷中,永远长眠吧,那里,一定相当安稳。

可是,事与愿违,枯叶被一只手温柔地抓住了。

“薇尔,好久不见了。”

晨曦本能地抬头,阳光格外绚烂,把眼前的人影染成了金黄色。

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就像彩虹一样,上天擅长这样的玩笑。

“喂,我回来了,别摆出这么冷淡的表情啦。”

不过,会说话的,能够抓住那片叶子的海市蜃楼,是不存在的。

“韦、韦恩?”

她试着叫出了这个尘封了三年的名字。

这三年来听过无数次维恩特的名字,但唯独“韦恩”这个称呼没有。

只有她才有资格叫这个名字。

多么希望有回应啊。

晨曦就像木头一样愣在那里,明明没有动容,眼泪已如决堤般滑下。

“喂喂,别哭啊!那个,嗯……怎么办才好……”

无论晨曦再怎么成熟,现在的维恩特看起来,就像个喜极而泣的孩子。

其实他心里知道答案,他弯下身子,抱住了晨曦。

“我按照约定回来了哦,薇尔……虽然有点晚,实在对不起。”

“笨、笨蛋……”

晨曦却已经泣不成声了。

维恩特的坚强也只能假装到这种程度,晨曦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同样被泪水浸湿了。

“能再见……实在太好了。”维恩特说着。

“真是的,我可没说原谅你……”轮到晨曦发泄三年来的一切不满了,“三年,我早就嫁人了也说不一定哦。”

“不可能的。”维恩特当即摇了摇头,“说好要等我的,薇尔你不会食言。”

晨曦哭泣着,哭泣着,手握成拳头不断地捶打着维恩特的后背。

“讨厌,讨厌,讨厌!居然让我、让我等这么长的时间……!不喜欢你也可以了吧!甩了你也可以了吧!滚!滚!呜呜……呜……”

“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什么都会去做的,所以,继续喜欢我吧。”

维恩特把晨曦拥得更紧,不知有多久没听到这样晨曦式的嗔怒了。

“那是,当然的啊……”

两人相拥相泣,如同梦境一般,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接手了伊诺莱特的力量之后有很多事情要做嘛……艾米尔的要求也很严格,一一熟悉所有的事情就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艾米尔原本的意思是神明不应该混进人类的生活之中的,可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人类,她也就允许我回来了。”

“还会离开吗?”

“肯定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记住你这句话哦。”

“嗯,绝对不会违背的。”

“那,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了吧?你都不会逃走的对吧?”

“你、你打算干什么?”

“当然是把这三年的账,统统算清楚。”

少女微笑,少年苦笑。

果然是回来了呢,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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