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残酷的。
游牧民的第一波进攻前，王国士兵就点燃了火墙。
战马在火与尖桩面前犹豫不前。在以前，它们会带着骑兵直冲进城门，但这次它们在障碍前陷入了混乱。
然后后面的骑兵在冲上来时推挤了前面的，没有敌人的攻击他们就先死伤大半。
王国的士兵用剑和短斧处决了那些落下来的牧民，他们都是专业的战士。
没有马，业余的士兵赢不了真正受训的骑士。
眼看着牧民开始撤退，士兵跟在后面追杀落败的残余部队。亚瑟再也忍耐不了了。
亚瑟操控起自己的精灵，加入了战斗。
士兵没有专门的对抗魔法的措施，之前还熟练操作刀剑的士兵在操作精灵的魔力下毫无抵抗力。
这只是一种暴力压制了另一种暴力。
无论多么努力锻炼肉体的人类，被丢进火或水里也会死掉的。
火、水、冰、风，她们在战场上疯狂肆虐，尽兴厮杀。
持着双剑的女剑士灵活地在战场舞动着，剑上浸满了鲜血。
几十人的骑士团，很快就被杀尽了。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
“为什么，”从战场返回的人不到一成，原本想来迎接战利品的家属们都带着深深的悲哀。
小野花默默流着泪。
“那些，是伪神吗？亚瑟，你其实是操控伪神的使者吗？”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说的，不过，她们确实是我的精灵。”
“你是邪恶的，就因为此，我们才会失败。离开我们！”
我真后悔救了你们。那是他最后听到她的话。
亚瑟意识到自己手上沾上了鲜血，而且是真正的恶意。
他再也不能肯定自己以前的信念了。空虚，这是他最后的感觉。
已经无所谓了，他袭击了一艘船，干掉了守卫。抢了船自己出海。
亚瑟睁开眼，发现自己平躺在地。
“哟，他醒了，各位。”
“你是谁？”他问这名从未见过的女子。
“嗨，我是谁？这个问题可不太好回答，说实在的，我‘自己’这个概念已经有点稀薄了。”
亚瑟立刻感觉到这人好像很麻烦，他伸向左手背，“艾琳，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抱歉……我，比较远……让……”
“你醒了！”苏珊说，“虽然知道这是必须的，但总觉得还是有点太粗暴了。”
“发生了什么？”
“全是艾琳安排的。”
然后她告诉亚瑟这几天发生了些什么。
直到攻击的最后一天，艾琳才在城墙上告诉了她自己的安排。
在发动战争的几天前，艾琳联系上了自己的一个老朋友，她是幻精灵，最擅长的就是操控精神了。
然后，告诉了她关于勇者的事，她就立刻兴高采烈地加入了。幸好她是喜欢体验各种各样新奇的事的那种精灵。
于是幻精灵催眠了亚瑟，那之后他就一直躺在旅馆里做梦。
“都是梦……吗。”
“我已经展示给你看会变成怎样了，虽然可能并不准确，我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既然这样……”
“‘就算如此，我也要去’。这种话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去了也没用。”妩媚的幻精灵说。
亚瑟深吸一口气，感觉一阵苦涩涌上来。
“战争……结束了吗？他们都死了？”无论是哪一边，要么是守卫死了，要么是牧民们。
一阵寒意袭过亚瑟的后背。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然后，艾琳迅速地从空气中现身了。
“呼，我回来了，抱歉，这家伙说话相当迷糊。”
“怎么……”
“已经结束了，不是战争，游牧民没有制造战争。”
游牧民不交换，他们只拿走自己需要的东西。
于是艾琳拿走了多余的皮毛，花了几天的时间在这里——贸易之都将这些东西的价值翻了几倍，然后买了足够的盐、果蔬以及其他之类的。
然后就把那些东西扔到城门口，等着游牧民来把它们拿走。
没错，在骑士们到来之前，游牧民就已经离开好几天了，再怎么找也没法再广阔的草原上追上他们了。
“就是这样，”她说，“既然他们不肯贸易，我只好替他们贸易了。”
这到是个盲点，亚瑟从没想到可以这样简单地解决问题。
虽说实际上艾琳得想办法隐瞒毛皮的出处，贩卖到服装产区的商人。再利用这笔钱买一些海鲜，冰冻后卖到内陆地区，这可比普通的海鲜要好运送多了。
在闲暇时再做几件冰雕卖给北国的商人，只要有传送门还是可以带的回去的。
艾琳没学过做生意，不过在这个城市里，几乎人人都会贸易。她几乎一呼吸到这里的空气就会了。
“艾琳，你可真了不起。”
“说真的，这么努力学习还真让人压力挺大的。让我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在亚瑟睡着体验幻象的时候，艾琳做了好几笔生意，在供给了物资之外还有不少结余。在那之后还预定了船票加上其他杂事。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能按照预定，一帆风顺地赶往战场最前线了。”
不出意外的话……
同一纬度，在远远的西边，野花城堡。
“谢谢大家！今天下午我们还有一场演出在隔壁街区，欢迎大家前来！”芙兰达——现在叫卡洛琳——在舞台上说。
“另外，”莫莉插话，“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我们将北上，穿越国境，前往莉亚尔。”
“什么……”卡洛琳之前可没听说过。
“愿意跟我们来的，可以在莉亚尔参加我们的下一场音乐会。即使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也可以等以后我们回来，请继续支持我们！”
下了舞台以后，卡洛琳问旁边的主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还没计划过离开啊。”
“听着，卡洛琳，你的希望是游历世界，四处看看，而不是让我们的乐队闻名于世。”
卡洛琳沉默了。
“别让我们成为你的负担啊。我们不需要名气，也不需要钱，只要足够谋生就行了。”
“抱歉，”卡洛琳说，“你说得对，我们的目标不是闻名，是我跑偏了。”
还好你回到了正道。
乐队收拾了东西，在结束了最后一场演出后，就北上前往莉亚尔。出乎意料，还是有不少人跟来的，当然，基本上都是商队，也没有专程听音乐的道理。
卡洛琳在旅途中露天的清新空气里，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渐渐变得平和了。
真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那样失控，仅仅是因为太紧张了吗？
没错，她为了避免在贵族面前演出失误，让乐队平静了下来，强制移除了紧张感。事后她有去图书馆查过资料，那正是使用魔法的感觉——精神修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使用魔法，卡洛琳只是个乡下女孩，不可能接触到贵族的技艺。
所以说，那就是芙兰达，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自己的真身。她一定非常出色，会用魔法。虽然失忆了，但在自己处于极端环境下就又自动发作起来了。
极端情况，她不希望自己再次失控，不过在这样愉快的户外，很可能不会。
算了，她想，不管自己是谁，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在莉亚尔的演出，他们需要几首新歌，正如之前从小镇来到野花城堡那样，他们一边旅行，一边创作音乐。
“上上上！”
“一分队进攻！二分队掩护！主队向前推进！”
在夜幕的掩护下，若干人影无声地渗透进来。
不，这不是战争，甚至不是一场战斗。
艾琳同亚瑟、苏珊一起悄悄向前进。
“娥拉，解决掉守卫。”
“收到☆，”幻精灵说着，令守卫陷入外表看不出的混乱中。
“莉莎，烧掉缆绳。”
拴船的缆绳比人的拇指还要粗，非常不灵活，通常是要花很久解开的，不过，莉莎输出猛烈的火焰，直接烧掉了。
“我们跳。”所谓的主队跳上了船，那里还有一些水手和其他人，为他们的降临惊异不已。
“贝茜，吹帆！”
船出港了，虽然没有人操控而有点不安稳，但有露莲帮忙控制海水令船驶出港口。
这样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经验丰富的老船长了不是吗。
眼前的船员们呆呆地理解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哈罗，如你们所见，咱们是偷渡客来着。”艾琳开始交涉。
船是之前选好的，航线没有太大的偏移，仅仅是搭顺风船而已。
当然是有不能好好买船票搭船的理由的。
因为这是一艘货船，船长很顽固地不知变通。
精灵的力量毕竟有限，虽然短时的爆发力很强，但不可能驾船几十天，他们需要水手。所以也不能简单地抢了船就开走。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登船，我们需要一些食物，我们会付钱、帮忙，而且即使你们想，你们也没法把我们扔下船。而我们不想把你们扔下船。除了罢工，你们什么都做不到。”
艾琳把处境说的很清楚了，即使懒得动脑子的人都能大致了解了情况。
“那么，我们罢工吗？”除了个别没脑子的人。
就像老话说的，在海上没有大事。再怎么样的大事，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接受。
死人、暴风、漏水，在海上是家常便饭，要是没有日记，船长什么也不记得。就算发动叛变，也不过是换了个船长。
所以偷渡客完全没什么好令人惊讶的，哪怕是如此光明正大的偷渡客。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简单地闯入一艘船，令他们不得不带自己北上。
虽然多了两个人，不过精灵不占什么地方。
按照计划，前半部分工作已经做完了，后半部分只要耐心等待，计划会好好完成的。
不过，正如人们常说的：一个计划不流产就算不上完成了。
强烈的西风使船无可挽回地永远离开了它的航线。
“喂喂，你在搞什么啊。”罗登的光之女神，地球的魅惑恶魔说，“这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吗。这不大大干涉了故事走向吗？”虽然与我无关啦。况且那位神本来就是随心所欲的。
“虽然跟你无关吧，我还是姑且解释一下，”地球的无名而万名的神，罗登的毁灭邪神说，“这阵风本来就会刮起来，甚至挂的还要大。按照他们的计划，就会一路北上之后，乘精灵西行。然后被精疲力尽地吹到海里。虽然不会死，不过那样会费不少事不是吗。”
“也就是简化吗？你这是借口。”
“是啊，其实是觉得这样就太无聊了。万一让他们如期抵达了前线去面对勇者雷欧。”
“或者太刺激了，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新大陆的话……”
其实，从野花城堡到莉亚尔的路挺好走的，再怎么说，野花城堡也是个大城镇，有一条不小的主干道。不用像某人不得不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长途跋涉倒是令剧团人们轻松愉快许多。可以轻松旅行让人能够轻松地作曲。
“莫莉。”
“嗯？”
“我只想说，有你们真好。”
“说什么肉麻的话啊。”
“不，真的，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我以前过的日子就是一团糟，从来没有你们这样的伙伴。”
“天哪，你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啊，额，虽说游民不问出处。”
“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失忆了。最初别人告诉我我是卡洛琳，但我可能其实叫芙兰达。”
“真是精彩的故事啊。”
“也不全是故事吧，不过倒也不妨当做故事来听。”
卡洛琳给同伴们讲了她的故事，还讲了自己的那个梦境，不过有稍稍修饰。
“哇哦，”效果好极了！作为故事这真是极好的。充满内涵，跌宕起伏，还富有激情。
“我们不如把它改编成歌剧吧！”
“咦？”
“好啊好啊，应该为卡洛琳小姐做歌一曲。”
“不，我只不过是我而已啊。”
“你是卡洛琳，我们的同伴，这就足够为你做这一切了。况且还是你一手组建了我们这整个乐队。”
说是完全由我组建的未免有点过头了啦。她这样碎碎念着的同时，同行的队友已经开始帮她编排故事了。
这部歌剧注定会广为流传，不只是空间上名扬四海，而且会在时间上流芳千古。
这会造成另一个问题，不过以后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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