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读书人身上有迂腐之气，大抵是因为有些读书人读书太少而又自以为读书够多。眼界狭窄，所以迂腐。
“若是我能除掉你身上的晦气，没有了妖物作祟，你还要去参加乡试吗？”
王慕仁盯着张小堃的眼睛说道：“你要知道若是没有了妖物，你也就没有了落榜的理由。”
“当然要去参加乡试。”张小堃笑道，“寒窗苦读几十载，当然要去乡试。况且我之前也并未完全把自己的落榜归咎到那缥缈无踪的妖物上。”
“你参加科举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升官发财。”
“升官发财？”王慕仁有些意外道，“读书人不是秉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
“这两者又不冲突。”张小堃道，“升官发财，我头顶的乌纱越高，手中的钱财越多，便越能为民为国做些事情。再说，家中父母受了一辈子清寒，我也想让他们过过好日子。”
“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些吧。”王慕仁突然笑道，“昔日的神童，却屡屡乡试落榜，想必你也想出口气吧。”
“当然。”张小堃坦然道，“从第一次落第，这些年没少受他人的白眼。一些同窗，家中的大哥大嫂，还有一些……不过这也让我看清了很多事情。”
“你倒是看得开。”
“只是后来看开了而已。想当初我第二次落第回家，大嫂言语刻薄让我一气之下发誓，若不中举，绝不回家。当初可是怨恨极了。”张小堃苦笑了一声道，“不过后来我老母却告诉我，她平日里给我带来的一些吃食，衣物，大都是大哥大嫂给我做的。从那时起，我便看开了很多，只是后来再次落第，我却是没脸回家了。”
王慕仁道：“十几年的蹉跎，也并非全是坏事。但看你屋中如此多的书册，便知道凭你的本事，想来过了乡试，甚至中了解元都不是什么难事。”
张小堃惊喜道：“难道阁下真的发现了那个妖物？”
王慕仁并未回他的话，而是低头对小玉说道：“小玉，你可发现了这屋中有哪里不对劲吗？”
小玉仰着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指着一个书架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小玉有些讨厌那个地方。”
王慕仁便牵着小玉的手走到那个书架旁，又问道：“这书架上，可有那本书让你感觉不舒服？”
小玉盯着书架望了好一会后，摇头道：“小玉感觉不出来。”
王慕仁道：“不要着急，慢慢感受，这里面有一本书上面的气息和其他书册上的不一样。万物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但那本书却有着不符合本身的气息。”
小玉听得懵懂，再次看向了书架，这次要比上次看的时间更长，可还是没能发现王慕仁所说的气息异常的书。见小玉的眉头越皱越深，王慕仁笑着把手按在了她的脑袋上，醍醐灌顶一般，让小玉看破了眼前的迷雾。
“是那一本书。”小玉指着书架上的一本书道，“就是那本书让小玉感到讨厌。”
“记住这种感觉感受。”王慕仁的手还是按在小玉的脑袋上，伸出另一只手拿下了小玉指着的那本书。之间书的封面上写着《夜半鬼话》，四个大字。
王慕仁有些意外地说道：“鬼神话本你也看吗？”
“看过一些。”张小堃说道，“有些话本里也有不少道理的。”
王慕仁打开了《夜半鬼话》，发现里面的文字不是印刷的，而是手抄的，只是那字迹有些潦草，便朝张小堃挥了挥这本书，问道：“这书是你自己抄写的，还是别人送你的。”
“是一个同窗好友所送。”张小堃疑惑道，“难道那妖物就在这本书里。”
王慕仁并未回答，继续问道：“你是否曾与人结怨？”
“我一个读书人，怎么会与人结怨，不过曾经年轻气傲，或许得罪了一些人吧。”
“送你这本书的那个人，你可曾得罪过他。”
“送我书的人名为丁元化，算是我幼时好友，与我一同进私塾入学，也是一起考取了童生。只不过在之后的院试时，他落榜了。我见他杂念太多，不再那么一心求学，便说了他几句，或许说的太重了……从此他便与我渐渐疏离。再往后他更是离开了私塾。”
王慕仁道：“既然已经疏离，为什么还要送你书？”
“那是后来的事情了，”张小堃回忆道，“我听说他离开私塾后走上了修行成仙之路，只不过依旧坎坷，勉强成为了滕水观的一个外门弟子，却也好似仆役一般。不过后来有了什么际遇，修为大增，也被收为了内门弟子。那时，他回来见过我一次，说他以前不懂事，不该怨恨于我，便送了我一本书作为和解。”
王慕仁笑了笑道：“你这总角之交可是不安好心呐。”
张小堃听王慕仁这么说，便猜到了一些，又说道：“你是说他是故意把这本有妖物的书送给我？不会的，丁元化此人虽然行事偏激，但也不会如此恶毒。是不是弄错了，我也听闻乡野中或有妖魅，附身害人。是不是那妖物恰巧就附身在勒这本书上。”
王慕仁道：“乡野中或有死物受日月精华而产生灵智，但那种情况实在太少。而且这本书上的妖物明显是被人炼制而出的，就是用来作祟害人的。先前还说你身上没有迂腐之气，看来是我看错了。你既然不信，那我就让你看看。”
说完，他握住书册的手上便冒出了纯白色的光华，就在那光华接触到书册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便从书中传了出来，紧接着便有一股黑烟从书中冒了出来，想要逃离，但那白色的光华早已将它团团包裹在了中间，让它逃脱不得。
“看到了吗？”王慕仁对张小堃说道，“这就是那个书中作祟的小鬼，我让它亲口告诉你到底是不是你那发小在偷偷害你。”
说着，他手中的光华便开始向那黑烟中侵蚀，伴随着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张小堃看到原本无形无体的黑烟慢慢变成了一个小人的模样，而他分明看到那小人的脸庞却是和丁元化有几分相像。
“说，是谁把你炼制到这本书里去的！”
那小鬼只顾惨叫，根本不理会王慕仁。他便让光华再侵蚀了几分，，看着那小鬼翻来覆去地挣扎，又一次问道：“我再问一次，是谁把你炼制到这本书里去的。回答我，否则我便让你永世受此折磨，说出来，我就给你解脱。”
“是丁元化！”
那小鬼再也受不了无尽的折磨，凄惨着说出了丁元化的名字。王慕仁也没有食言，在它说出了名字之后，手中的光华蓦然大亮，将那小鬼给净化掉了。
“你现在信了吗？”
净化掉了小鬼之后，王慕仁又将那本书也一同净化了，之后才对张小堃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以后多多注意些。”
“这就完事了吗？”张小堃神情有些恍惚，似乎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又说道：“真是丁元化炼制了小鬼，害得我十几年蹉跎？”
“怎么，还不相信吗？”王慕仁笑了一声说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今年就是乡试之年，你大可以放心去参加了，相信凭你的本事，一个解元还是绰绰有余的。既然在酬劳上占了你一些便宜，我就送你个东西，保你以后不会再有晦气缠身。”
说完，他便走到书桌旁，拿起毛笔，也不沾墨，就挥毫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冒着白光的“吒”字。神话传说中，作为天地间的第一个声音的"吒"字蕴含着天道至高无上的圣威，是万邪、诸恶的克星，有着不可匹敌的力量。
“将这个字裁下来，放在荷包里，就可以保你百邪不侵了。”王慕仁放下毛笔道，“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那我便告辞了。”
“等等！”张小堃又说道，“那丁元化……”
“那是我的事情了，你不要再参合了，好好准备你的乡试吧。”王慕仁走到了门口有回头道，“你以后的科举之路，仕途之路，想必都会一帆风顺了，希望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本心。”
……
“大叔，那个小鬼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小玉抬着小脸问道，“感觉从那草庐里出来，你更加不开心了。”
“你说的没错，小玉，我确实有些不开心。”王慕仁站在河边望着翻滚的河水道，“不过问题不在那小鬼身上，而是在于那炼制的手法。这种炼制的手法我以前就见过，虽然这个小鬼的炼制手法十分粗糙，但我绝不会看错的。按理说这种手法早就该失传了，为什么还有人会。”
小玉若有所思道：“那个丁元化有大问题，大叔把他捉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没有这么简单，”王慕仁解释道，“他是滕水观的内门弟子，这件事就复杂了。要知道滕水观是滕阳城最大的宗门，也是滕阳城能保持独立最大的依仗，其宗门实力在整个九州也是排上号。我担心的是，这件事和滕水观有牵连，只是堂堂一个名门正宗……”
王慕仁叹了一口，将小玉抱了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我家小玉果然聪明，挑了一个最合适的任务。既然知道了滕水观有问题，那我就必须调查一下，只是其他的事情要放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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