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开始的很晚,记忆之初,是一片黑暗。
他那时大概十岁,浑身是骇人的伤痕,被关在一间高高的空房子里,偶尔会有人来送吃的,还有穿白色衣服的医生,为他注射透明的药剂。每次注射药剂后,他都感到感到身上的痛感消失得一干二净,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他摔桌子,摔椅子,还有没有被带走的盘子,当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摔的时候,他就用拳头砸门,砸墙。
这个过程中,他的力量一点一点被腐蚀,最后虚弱地如同被人遗弃的小猫,蜷缩在墙角,伤口疼痛不已,刚结痂的地方又因刚刚的剧烈动作而裂开,渗出血来。他虚弱的时候,有女仆进来打扫卫生,怯弱的样子,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她步履匆匆,有时候扫不干净陶瓷盘子的碎片,就提着清洁工具走了。
厚重的铁门被锁链牢牢锁住,高墙之上有一个嵌上钢条的窗户,每当天气晴朗的日子,就会有金色的阳光照射进来。他躺在地上,看着阳光中有灰尘舞动,像是流逝的时光,这时他变得悲伤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是大脑里又是迷茫一片。止不住的难过让他感到无可适从,像是被沉入水底,不能呼吸,眼泪止不住地流,眼前的一切都在眼前的白茫茫中消失了。
过了不久,他就听见隔壁的铁门打开了,后来又关上,再后来,隔壁偶尔会传出一个女孩的尖叫声。他想象那个女孩也遭受像他这样的疼痛,但是没过多久,隔壁不再有声音,他觉得那个女孩一定死了,因为难忍的疼痛,每周注射一次不明药剂后的暴躁,因为想不起任何东西,因为无法承受的孤独。
药剂的分量不断加大,每一次的躁动也就更加严重。当身体中的力量涌动地更加剧烈时,他就开始幻想很多事情,例如他可以像飞鸟一样飞出这里,在阳光的照耀下前行;例如他在夜晚奔跑,向着月光。
那一天,他在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在摔碎那个白色盘子的时候,一片碎片弹上来划破了他的脸颊。血流出来的时候,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他突然想到了解脱的办法,捡起一块碎片,朝自己的手腕上不停地划,鲜血喷涌而出,他的眼前有一片开满红色鲜花的沙漠。他开始无声地啜泣,双膝跪地,一动也不动,像是一块墓碑。
醒来的时候,一个女孩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边,身后跟着一个美艳的夫人,还有其他一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他睁大双眼看着这个女孩,她有金色的短发,绿色的眼睛,穿着红色的裙子,皮肤苍白,身形瘦削,而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位夫人说:“葛黛薇,这是母亲送给你的礼物。”
女孩伸出手碰了碰他缠满绷带的手臂,没有说话,再看向他时,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曾经有一个东方的名字,但是被他自己遗忘了,而我们都不知道,现在,你可以为他取一个新名字。”
女孩的绿色眼睛眨了眨,随口说道:“刑天,你就叫刑天吧。”
没有人看到,女孩当时的表情多么悲凉,甚至让他的记忆出现了一丝偏差,一片大海的景象在他头脑中一闪而过。他口干舌燥,说不出话,却咧开嘴笑了一下。
女孩有一点诧异,却回了一个微笑,眼睛深沉得如同海底。那笑容和她身后的阳光一样温暖,像是东方的春天,海风柔软,海鸟滑翔。在那片大陆上,人们在婚礼上会穿上火红的礼服,葬礼的时候,族人会在山坡上为逝者放起白色的纸鸢。天空中巨龙与云彩共舞,大海上是破浪前行的巨舟。”
他突然就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从此讳莫如深。
他也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女孩的笑容。
【春之篇为了介绍人物关系会出现一些人名,可能会有一些枯燥。为了剧情不枯燥,夏之篇开始人物关系就定型了,旅程就开始啦,老爷们多多支持( ⊙ o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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