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时分,城区外的平原上有放牧的人赶着羊群归家,牧人脚步悠闲,安闲的模样。农人扛着锄头回家,身后跟着自己穿着朴素的妻子和孩子。牧犬在平原上结伴而行,在西方灿烂的红霞映照之下,所有事物都蒙上了一层橘色的光。
葛黛薇向着那座疗养院的方向走去,道路途径一片幽深的小森林,她有些不放心地唤出天之器。
这把青铜阶匕首像是一个耻辱,葛黛薇一般不用它。她看着青铜匕首简单的刀环,匕首刀身毫无特别之处,根本没有沾染过血液的匕首,有些像一个玩具。葛黛薇紧紧攥着匕首向前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森林之中。
又不知名的鸟一声声孤孤单单地叫起来,虫鸣声渐起,不知为什么,葛黛薇就是想要去看看那个疗养院。
突然她听见了什么大声喊叫的声音,昏暗之中,她看见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站在树林中间,似乎在打骂什么人。
葛黛薇放慢了脚步,到了不阻碍视线的地方,她看见坐在地上的是个头发遮面的女人,三个流浪汉正在用脚踢她。
“喂,你这是第几次吃白饭了?”其中一个高个子流浪汉弯下腰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女人的头,女人没有做声,任自己被打倒在地。
趁着女人倒地的时候,另一个矮小瘦弱的流浪汉一脚踩上女人的手,女人痉挛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吭声。
“喂喂喂,爱丽,为什么今天还是没有从男人那里骗到钱,解释一下?”另一个老大样子的男人说道,他比另外两个人稍微健康一点,至少没有像那个矮个子一样瘦的形销骨立。
“说话!”矮个子加重了脚下的力量,女人却抬起头来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立即被高个子男人一脚踹在地上。
女人还是没有说话,老大模样的男人歪了一下头,逃出一枚镀金的打火机,点了根烟头,吸了一口,然后向着女人慢悠悠靠近,然后拿着烟头想要烫女人的腿。女人缩了一下脚,男人笑了一下,一把拽住女人的右脚,正要摁下烟头的时候,却感知到有人冲了过来。
葛黛薇的匕首还没有刺中男人的手,就被男人一把拽住手臂,她看了一眼女人,示意她走,女人的头发遮住了面庞,葛黛薇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她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我说,”老大模样的男人朝着比他矮许多的葛黛薇说,“这么晚了,小姐怎么还在外面晃荡。”
葛黛薇皱着眉头没有说话,闻到流浪汉身上重重的酒气和烟味,感到有些反胃。
矮个子嘲讽地说:“看样子这位小姐是想要拔刀相助啊。”他的头发邋遢地搭在肩上,不知道是棕色还是黄色。
高个子则是一头短短的红发,满脸的胡茬,凶神恶煞地说:“绑起来,换钱。”
老大模样的人一口烂牙,黄色头发扎成一个辫子,他咧嘴一笑朝葛黛薇靠近说:“这么美丽的小姐,我可舍不得换钱。”
葛黛薇动了动被抓住的右手臂,天之器被收回,立即在左手出现,她朝对方的右手刺了过去,对方有些惊慌,但还是躲开了。
高个子立即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棍朝葛黛薇劈面而去,葛黛薇来不及退让,却毫不惊慌,死死地盯着那根木棍。
“碦”的一声,木棍顿时断成两半,高个子看见眼前莫名出现了一个男人,长长的黑发被系在脑后,脸上带着凶恶的表情,更要命的是,他的手中拿着一柄黄金阶的刀,虽未出鞘,却熠熠生辉。
高个子还没回过神来,却听见矮个子和老大倒地呻吟的声音,他回头一看,矮个子和老大中间站着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人,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手上的一柄白银阶扇子发出柔和的光芒。
不好,摊上大事了。
他刚想跑,却被对方用刀指着胸膛,对方的眼睛里有冰冷的光,像是碧都冬日里结冰的湖水。
“别杀他。”葛黛薇在刑天身后说。
刑天听闻,冷冷地看了一眼高个子,高个子脚下一软,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小姐小心!”凡伯伦突然喊道。
刹那间,手中攥着一把黑铁阶匕首的女人的脖子上横上了刑天的刀,凡伯伦已经将她手中的匕首打落,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手保持着握刀的姿势,却握住的是虚空。
葛黛薇转过身看着她,女人的脸已经从干枯打结的头发下露了出来,她的脸颊瘦的可以看见颧骨,脸窝塌陷,蓝色的眼睛本来是很美的,却因为贫困和饥饿显得充满了欲望,她的皮肤洁白,却沾满了泥土,手指粗糙,赤着双脚。
葛黛薇看了几秒钟,突然睁大了眼睛,迟疑地问道:“你是埃达?”
女人听到这个名字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森林里有鸟群飞动,笑声诡异而绝望,带着无可奈何的哭腔。
刑天有些生气,刀的位置没有动,女人却跌跌撞撞起来,自己碰上了刀柄,虽不是刀刃,却因为黄金阶的力量,脖子处也被割出了一条淡淡的伤痕。
葛黛薇立即说道:“刑天,放开她。”
刑天奇怪地收下刀,觉得其他两个人有些奇怪。
凡伯伦看了看女人的脸,发现虽然十四年过去了,但是埃达小姐美丽的眼睛,还有基本的脸型,嘴唇的样子却没有变多少,他不确定地喊出这个久违的名字:“埃达小姐?”
埃达转过头来看了看凡伯伦,却露出不熟悉的眼神,难怪,凡伯伦在白银阶部队的时候,埃达根本没有在意过他。
“葛黛薇,”埃达盯着葛黛薇喊道,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厌恶,“好久不见啊。”
借着刑天的刀和凡伯伦的扇子的光芒,葛黛薇看见埃达的眼睛中有泪光,她和坎蒂丝派人找了埃达整整十四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她,而她却已经变成这般模样。
“埃达姐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葛黛薇问道。
“姐姐?我可不是你这个野种的姐姐。”埃达粗鲁地说道,向着葛黛薇走过去,刑天却先一步挡在她面前。
埃达冷笑了一声,葛黛薇拉了拉刑天的衣角,示意他让开,刑天才懒洋洋地退到一边。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哦,不,还有我那愚蠢的父亲。”埃达的声音有些尖利,却也充满了悲伤。
葛黛薇还记得当初那个美丽的埃达姐姐,虽然不喜欢自己,在家中却从不欺负葛黛薇。她迫切地想知道这十四年间发生了什么事请。
而埃达不允许她有时间思考,继续尖刻地说道:“你现在有守护者了?哈哈哈哈,弱者才需要守护者,你就是个弱者,我看你从来不知道碧都的早晨有多少女人从陌生男人的怀里醒来,不知道酒馆里有多少带着孩子的母亲寻找猎物……”
凡伯伦听到埃达用一些粗鲁的声音说话,立即制止了:“埃达小姐,不要说了。”
埃达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朝葛黛薇走去,她唤回天之器,却立即递到葛黛薇面前,刑天用刀轻轻挑起那把黑铁匕首,埃达讽刺地看了他一眼。
“你大概不知道碧都是个多么丑陋的地方,血统代表一切?继承代表一切?为了权力,这些都是虚妄。”埃达说道。
葛黛薇看着放在刑天的刀上的黑铁阶匕首,心里有些难受。虽然血统可以决定天之器的阶位,但是后代继承的多是天之器的属性,例如形状、类别,而天之器的阶位还是需要日复一日的练习的,葛黛薇自己因为繁重的事务,再加上有了守护者,这几年都疏于练习,埃达的阶位还停留在黑铁阶,本来出生时就比葛黛薇低一个阶位,这么多年来,她竟然没有丝毫提升。
葛黛薇来不及询问她话里的意思,问道:“埃布伦哥哥在哪里?”
埃达刚想说什么,却转了下眼珠,说道:“我不知道,十四年前我从家里逃出来,和他走散了。”
葛黛薇想起十四年前美第奇家族的黄金阶部队突破防守进入理查德森宅邸,最后是刑天和受了重伤的凡伯伦找到了她和坎蒂丝,可是埃达和埃布伦却失去了踪影。她还想问什么,埃达却收回天之器,朝树林外走去,葛黛薇想上前去,却被埃达制止了。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我不屑于理查德森的姓氏,也不屑于权力和财富,我想远离那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就自己在里面沉沦吧。”
葛黛薇看着埃达一步一步朝外走去,身影很快被黑暗淹没。
她的心里又欣喜又难过,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坎蒂丝。她转身向凡伯伦说:“凡伯伦,跟着埃达姐姐,看她住在哪里?明天派人把她接回来。”凡伯伦点点头,跟上前去。
刑天看着凡伯伦走了,说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要去疗养院吗?”
葛黛薇摇摇头,她沉默不语地朝宅邸的方向走去,刑天跟在身后,也一言不发。
走到大路上,夜风阵阵吹来,夏季快要到末尾了,风中带来海洋和青草的气息,树林哗啦啦作响。星辰洒满天空,有农人弹起琴,唱起悠远哀伤的古老歌谣。
“埃达姐姐说的没错。”葛黛薇说道。
刑天回过神来问道:“什么?”
“我不会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葛黛薇回答道,突然停了下来。
刑天说:“为什么?”
葛黛薇没有说话,却自己暗暗笑了一下,说道:“可埃达姐姐有一点错了。”
刑天又问:“哪里错了?”
“我不是胆小鬼,我刚刚可是去救人了。”葛黛薇转过身来对刑天说。
刑天却耸耸肩说:“拉倒吧,要不是我和凡伯伦,大姐你就被人打趴下了。”
葛黛薇不说话了,转过身去快步走了。
刑天“诶”了一声,快步赶上去,讨好地问:“大姐你生气了?”
葛黛薇小声说:“扣工资。”
“啊?我听见了?不会吧……”
她不打算去回想过去的事情了,因为她所值得拥有的一切,都和过去毫无关联。
葛黛薇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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