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卤菜，还有烟花？”夏皖依也不管林辰逸去停自行车，自己就先推门进了房间，“前面两样我倒是觉得挺好，烟花是什么鬼？”
“你肯定想放吧，不然那么在意？”林辰逸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这样坐到了沙发上，自顾自地开了一瓶啤酒，然后问了一个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问题，“夏皖依你怕不怕？”
“怕不怕？”她斜了一只眼，也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拿起一只卤鹅翅，“我没偷没抢没私闯民宅我怕啥？”
“私闯名宅还是小事，关键是看闯的哪儿？”林辰逸故意露出一副色色的样子，看着她，“你说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哈，会不会发生点啥？”
“要是你真有点那什么的想法，指不定谁占谁的便宜啊。”夏皖依瞄了他一眼，开了一瓶啤酒，“来点儿？”
“来！”他也开了一罐，“祝贺你啊！”
“不，祝贺你。”夏皖依说得很认真。
林辰逸愣了愣，笑了笑，猛灌了几口啤酒：“没什么好恭喜的，只是刚回到征途上，不像前段时间，为了躲债，过着不安生的日子。”夏皖依想说什么，但是被他拦了下来，“我倒是真的没什么，我只是感觉有点对不起沈璟……那么小的孩子，要跟着我……是吧？”
他的话没有说完，大概也是不知道想要怎么表达。但是夏皖依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明白夏皖依肯定会明白。
“胡说，你才多大啊，就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再说，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夏皖依抿了抿嘴唇，是有着回味的啤酒味，“你要知道你对他来说很重要。”
“他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林辰逸很少有那么温柔的时候，至少除了图书馆看到的那次，夏皖依再没看见其他的。她觉得这个时候的林辰逸有一种独特的感觉。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夏皖依才觉得林辰逸和她的距离会处在最合适的地方——有哥哥的温暖，有朋友的关怀。相比只会和他斗嘴、在课堂上捣乱的林辰逸，夏皖依觉得这个时候的林辰逸更温馨。
虽然，上次他和讨债的打架的情节还浮在脑海里。
“你还会回去住么？”夏皖依忽然想到了什么，问。
“回哪儿？”林辰逸转了转头，看向她，“以前的公寓？大概不会了吧，我们是怎么住进去都是个问题，所以，你懂的。”
“非法入住？”夏皖依像吃了一个大丸子一样，噎得她干瞪眼，“公寓会被回收么？”
“应该不会吧，我们在那儿也住了一年。”林辰逸皱了皱眉，一副思考的样子，而夏皖依只觉得好笑，“说不定房东已经死了也说不定，毕竟很老的房子了。”
死了。
夏皖依觉得这个短语从他嘴巴里说出来，觉得有一点冷漠的味道。
“你还在用那个公寓吧？”林辰逸咬了一口卤鸭腿，看了看有些尴尬的对面，“没事儿，不用担心，你用就是了，不会有人再上门了。”
“话说，上次找你们讨债的那个人，真的没再上门了。”他一提，夏皖依就反应了过来。
“当然不会了。”林辰逸看着她，眼神的冰冷，像一条蛇，夏皖依忽然一个机灵，感觉自己被咬了一口一般，有些不舒服，“因为他死了。”
死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寒风的味道，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冬天。
“你回学校么？”夏皖依说。
“你都不问问为什么？”林辰逸笑了笑，是这样回答的。
“我不想问。”
林辰逸看了看略微低着头，避开他眼神的夏皖依，从胸前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白色塑袋带，放在了桌上，放在了那些吃的、喝的旁边。
夏皖依略微一抬眼，看见了那塑封袋里的白色粉末。
“毒品。”林辰逸说得很轻巧，“就是这个。”
“为什么？”夏皖依在那一刻，却显得很镇定，直视着林辰逸。
“因为我要活下去，沈璟也好。”他说，眼神里掩藏着脆弱和疲惫，“他不死，可能死的就是我们了。”夏皖依听得怔怔的，好半天才回神。
“你才多大啊，别整天死不死的。”夏皖依看向角落里的烟花，不知所云。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什么人。”林辰逸说得大声，以至于夏皖依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他，“但是总是被人步步相逼，我不害人，可我也不能就这么被人给害了。”
夏皖依有些瞪大双眼。
立夏后的天总是黑的晚，他们另个在门口坐了好一会儿才会开始准备烟花。
“你真的不回去了？”夏皖依看着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不回了，读个高中已经很勉强了，我想我负担不起那种费用。”林辰逸拿着打火机，点了一根烟，看起来有些深沉，“如果不是沈璟一直在催，我可能不回来一中的。”
“退学手续办了么？”
“办了，毕竟要退很大的一笔钱。”他又抽了一口，“我需要钱，他也需要。”
夏皖依没有问他是谁。
“卓山还好么？”林辰逸转过头，对身边的夏皖依笑了笑。她这才看清他嘴唇上的细细的胡须，觉得很有男人味，觉得他真的变了，变得成熟起来，变得像个有责任的男人了，而不是学校那些在她身边只知道勾搭妹子的男同学。
“她老样子。”夏皖依转过头，也笑了笑，倒是想起来那时候三个人一起在阳台罚站的事情。
“你让她别一天就知道看书，偶尔也给第二名留点活路。”林辰逸熄灭了烟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显得很惬意。
夏皖依望着天空，没有说话。
林辰逸也抬了抬头，看向什么也没有的天空。
然而，
两个人，一堆烟花，一个打火机，一双笑容。
绚烂烟火，转瞬即逝。
就像这短暂的幸福和温馨，不过也是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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