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我可以先去里面维持秩序么？”夏皖依迅速转头，当作什么也没看到，她觉得现在已经不是尴尬和不尴尬的问题了，“等下大家进去的时候说不定在电梯口会很混乱的。”
“不用，时间还早，再过一个小时进去也来得及。”崔丽旦头也没抬，直接破了她一身冷水，“你先把外面排队的人料理了，顺便，去接一下你们社长。”
夏皖依脑子轰得一声就炸了。
“我想上厕所，师姐。”她使出杀手锏。
“不舒服？”崔丽旦略微抬了抬头。
“嗯……”夏皖依假装有些不舒服的样子，面色也憋得有些通红“早晨来得太早，就没有排毒。其实……刚才我想直接说的~怕你不同意。”
“那快点去吧。”崔丽旦没有多想，招呼了她一声，“快点吧，外面就刘浅嫣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夏皖依掉头就向商厦里面走去。
“皖皖去哪儿啊？”刘洋师姐在后面喊了一声，她也没有回头迅速地过了一个转角，问了一下里面的保安，就向厕所里走了过去。
二十分钟，夏皖依整整在里面呆了20分钟。
“你还不出来？”夏皖依在隔间的马桶上坐着，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夏皖依没有说话，虽然两个人其实就是面对着面，然而中间的那层隔板就注定了两个人即使近在眼前，也远在天边。
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夏皖依觉得自己是深山里的老巫女，而房薇则是个统治半边中土大陆的领袖。
“杨子涵已经走了。”房薇说道。语气里是得意、冷漠和不屑，以及神秘。
“然后呢？”夏皖依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输了。”夏皖依很难想像房薇在那一头的表情和站姿，是怎么样的呢？应该已经不只是得意和不屑了吧？
“原本就没有什么比试。”夏皖依笑了笑，“何来的输赢？”
“你在害怕。”
“我怕极了。”夏皖依忽然笑得有些大声，“能遇上像你这么内心险恶的人，我想是个人都会怕，不是么？”
“是你自己蠢。”房薇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是预料之中的平静、优雅，“你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怎么就不能加紧防范呢？”
“我需要防范什么呢？再说，你至于么？”夏皖依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接近杨子涵是为了什么？”
“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夏皖依。”房薇轻蔑地笑了笑，“你不先问问社团的事情，第一反应却是杨子涵么？他不是被你扔掉的么？你不会还这么认为吧？看把你美的，你还真是又自私又蠢。”
你是个自私的人。
自私的人。
“房薇，活动要提前准备了。”赖熙雨的声音近了，“夏皖依还没出来么？”
“马上就来。”房薇应了一声，又转过头，“我在外面等你。”
她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甚至说是散架。扶了扶已经有些发烫的额头，舒了口气。
铃声。
“你在哪儿？”对面是林辰逸的声音，听起来是很平静的那种。
能不平静么？什么也没干啊。
“你要做什么？”她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句。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颓废的女王，觉得自己就是黑帮的大姐大人物。她开始胡思乱想。她幻想着自己不务朝政拿着权杖或是红酒，幻想着自己刁钻毒辣背上满是纹身或是伤痕。
然而什么也没有，她什么也不是。
她只是那个不会和人交往，喜欢别扭相处方式的小女孩儿夏皖依而已。
“沈璟说他想来看看你们的活动，顺便买几本书。”林辰逸说得轻描淡写的，似乎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顺道我也来看看你吧。”
“我们分开不到两个小时。”夏皖依推开门，发现正对着女厕所的门口，房薇正站在那里。夏皖依举着手机，显得很渺小。房薇只是瞄了她一眼，从兜里拿出烟盒，用嘴叼了一根，拿出打火机，点燃，悠悠然地抽了一口，烟味呛得她连连咳嗽。
她觉得那个动作很熟悉，他很在意。
那一刻，夏皖依甚至觉得，对面那个人才是女王，才是大姐大。
“你没事儿吧？”林辰逸在那头听着她咳嗽连忙问道，“昨晚感冒了么？”
她现在不想提昨晚，一点也不想。
“我在北京华联商厦门口等你们，十分钟内不到我就走人。”不知道哪儿来的火气，夏皖依冲着手机喊了一句，迅速挂掉电话，没再看房薇，走了出去。
空间和视野一下子开阔了，仿佛某个人的内心也变得空荡了起来。
女厕所昏暗的灯光让她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始适应外面的灯光。她觉得自己刚才仿佛被什么人戴上了一个柔软的黑色眼罩，她甚至在幻想上面绣着的金色蔷薇。这时候，像是被谁“嗖”地一下摘掉了眼罩，她甚至觉得自己因为不适光而浑身挣扎了一下。
“去哪儿啊？”刘宇心正在搬着东西，似乎很惊讶这半个小时什么也没干的夏皖依还能在这里走来走去的。
“做你的事情。”夏皖依不想和他多说，能找到林玥这种女朋友的人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废话是一句都不想说。
她头也不回，向商厦外面走去。
“嘿，夏皖依。”赖熙雨和她打了个招呼，顺带习惯性地挽着她旁边那个很白很瘦的男孩子，表情亲昵羡煞了很多人，而夏皖依却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不过赖熙雨却不放过任何一个在男人面前假装自己很温柔的机会，“要开工了，去哪儿啊？”
“有男朋友了还堵不住你的嘴啊。”夏皖依回了一个闺蜜间的微笑，语气带着俏皮和温柔，“我出去会儿，团支书就别管我这个副社长了。”
字字珠玑？针锋相对？
也许也只有她们两个自己才明白对话的奥妙，以及深藏在眼里的厌恶。
“夏皖依，看见刘宇心没有？”林玥抱着一摞厚厚的书，从夏皖依面前过，询问的同时眼神也不断来回扫视着她空空的双手和自己怀里的一叠书。
“男朋友应该自己看好。”夏皖依用手拨开还在进场的来参加的人群，一边向门外走了过去，“我有义务知道他在哪儿么？”
“切，问你一句还得瑟了。”林玥一跺脚，似乎恨得牙痒痒，自己想了想，又向里东张西望地找刘宇心去了。
“夏皖依。”
她走到门口，一眼就瞄见了那个应该已经走了的人。
“我们谈谈。”杨子涵说，表情很平静，略微带着笑意和歉意。
夏皖依用眼睛打量了他一下，没有回答，正好看到林辰逸和沈璟下出租车。似乎在她的印象里，两个人的手总是无意识地**在一起。
不是兄弟，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
夏皖依很好奇那种感觉，那也许是一种从任何书本都找不到的感觉吧。
她觉得心烦意乱，甚至觉得恶心。
她的眼前甚至开始出现那天图书馆看到的场景。
虽然今天恶心的次数快要突破以往的的上线，虽然她也不知道上限。
“谈什么？”她没有看杨子涵，也没有看向她招手的林辰逸，“我没空和你谈无聊的事情，知道为什么么？并不是因为我忙，而是你忙。你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随便勾搭别的女孩儿，她不吃醋？”
“我……”杨子涵说不出话来，往常阳光的他现在也只是只不会说话的鸭子。
“有什么事，我耐心有限。”夏皖依轻声说道，看了他一眼，“等活动完我们谈吧，我手机号你有。”她给林辰逸礼节性地回了个招呼，转身向商厦里面走去。
她无视了自己内心的胆怯，点了一下电梯的按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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