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省省会，火车站外。
瞳羽抱着大大的皮包，穿着破旧的衣服，站在正午的街头，茫然四顾。
车来车往，喇叭鸣叫声不止，路况拥堵不堪。
初来乍到，瞳羽完全不认得路，身上没手机，也查不了地图。
瞳羽想了想，低头问：“那个……本拉德，我已经到g省了，下面怎么走啊？”
他似乎在和一个人对话，眼睛却瞧着他的皮包缝里。
“你可以找一名向导。”一阵低沉的男声，从皮包里传出来，显得很诡异。
透过皮包缝，一对黑兔耳朵，无意间挤了出来。
瞳羽闻言，脸露古怪，嘀咕道：“我上哪去找向导啊？”
“那就到附近的报亭买一份地图。如果你能上网的话，就更简单了。”本拉德冷淡地说道。
瞳羽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伸手塞进皮包里，蹭着兔毛掏出了许多纸币，面额都不大。
黑兔子本拉德不作声，完全不动弹。
瞳羽抱着皮包的同时，分出手整理了下手中的纸币。地图是要买的，衣服也要换一套。——他可没有穿破衣服的癖好。
旁边，几名少数民族装扮的摊贩，纷纷转头，暗自观察着瞳羽。
烈阳当头，虽是入秋，却不改炎热，甚至更加了分暑闷。
在火车站附近，瞳羽找到一个报亭，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份地图。
瞳羽直觉得这个价格有点黑，但是那老板死咬着价位不放，瞳羽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也是无心计较，三嘛——这些钱并非自己正规得来的，用起来竟是没多大心疼，也就当“破财”买路。
岂料他这番举动，却让身后的有心人感到意外，觉得是来了条又蠢又傻的大鱼，更是上心跟随。
瞳羽展开地图，站在街头仔细寻找了一下，果然发现了标明“十万黑山”的地方。那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地，地图上还标出几处旅游胜地。
目前，瞳羽位于g省省会，还得往东去，方才能抵达十万黑山。
尽管前路未知，瞳羽还是比较乐观的。
在他想来，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那十万黑山里，大概也就一些飞禽走兽，需要他去注意吧？——如今瞳羽身体素质大涨，和一些狮子老虎殊死搏斗什么的，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心中估算一下路线，瞳羽收起地图，低下头看看自己，决定先去买套衣服，再吃点饭。
吃饭这点，很难戒掉，因为它还牵扯到食欲。
瞳羽打定注意，开始沿街走着，目光在四周的店铺之间游移。
走着走着，瞳羽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两个人，一直和自己一个步调。他没有回头，只是凭借敏锐的感官，通过眼角余光和耳边细节，发现了跟踪的两人。
瞳羽停住脚步，貌似随意地从皮包里拿出地图，转头疑惑地东张西望。
身后的两人一转头，假装慢悠悠地停下来对话。
“少数民族？他们跟着我干嘛？”瞳羽心里暗自思量，不动声色地转回头，继续行走。
接下来，瞳羽进了一家服装店，而那两个跟踪者对视一眼，却没有跟进去，而是在外面等待。
瞳羽走进服装店，侧头瞥了一眼。
“没跟进来？不管怎么说，过会儿甩了就是。”想到这，瞳羽抬头看向店内。
这家服装店不大，只有两名店员，一名店长。
“小姐需要什么款式的服装？自己穿嘛？”其中一名女店员，迎了过来。
店里还有一对母子，在一堆童装中挑选衣服。
“是的。”瞳羽顺口答应，却突然感到不妥。
小姐？……之前也有许多看到的人误解，但是瞳羽并不在意，只是此时口误答应了一句，却让他微微怔住。
变成这样，大概也不能结婚了吧？瞳羽莫名奇妙地想到，他垂了垂眼眸。那些正常人的生活，自己今后恐怕再也体会不到了。
一丝烦闷，一丝阴郁，一份无聊，一份寂寞。
“是自己穿啊！小姐这么漂亮，穿什么都漂亮！我推荐您到这边看看。”女店员热情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瞳羽抱着皮包，不自禁抬头看去。
整排的女式新潮衣服，有成套的，也有单件；其中又分为裙装、裤装、裙裤装……瞳羽嘴角抽了抽，他可没有穿过女装，也……
“我推荐这款黑色哥特装，小姐这么可爱，一定能穿出它的风采！”女店员卖力地推销着，她手里正拿着一套哥特风格的连体裙，那袖口绣着漂亮的银鸢尾花，既叛逆又纯真的结合体。
瞳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破旧的衣裤，有点沉默。
他握了握拳头，又松开；看了眼漂亮另类的服饰，又低头看着裤腿。
他想到离异失踪的父母，想到自身的变化，想到人世间的约束，想到远近日的遭遇……他想了很多，有用的，没用的，总归是回到现实。
瞳羽点了点头，女店员满脸欣喜，转身替瞳羽，拿来未拆包装的全套新品。
“客人要在这里试穿吗？”女店员问。
瞳羽看了看透明包装盒盖里，除了正装，还有蝴蝶系带、黑色项圈、蝴蝶蕾丝边发带，甚至连白丝长筒袜都一应俱全。
尽管瞳羽想要试试，却仍有点……犹豫，真的要穿成那样子吗？那种花哨的装扮，他虽然已经完全转变为无性之人，但是一星期前，他还是一名正常的男性啊……那样会不会很变态啊？【在此声明，主角即主角，本作者实属正常人士。】
最终，在女店员的目光之下，瞳羽还是尴尬地接过包装盒，把皮包放在一旁，走进了更衣室。
狭窄的更衣室内，瞳羽拆开包装盒，他的动作很慢，一边拆一边思考，就像一头行将就木的野驴一样。他褪下身上外衣，尴尬发现自己的男士内衣……又看了看手中的女式服装，心中终是一股郁闷扭曲。
瞳羽咬了咬牙，要么这边要么那边，不要模棱两可！他推开更衣室，露出门缝，颇为窘迫地喊道：“那个，店员小姐……”
“诶？什么事啊客人？”女店员疑惑地放下手中活，小跑过来问。
“能不能……给我拿一条……一条……”瞳羽说着，声音不知怎么地小了下来。他缩在门缝后，只露出半边容颜，眼望着地面，不敢看女店员。
“一条什么呀？衣服……奥，内裤吧？”说道后面，女店员也是压低语气。
瞳羽脸色发红，讷讷地点点头。
“好的，您要什么颜色和款式的？”
“随、随便吧。”瞳羽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然后又一阵青，堪称五颜六色，姹紫嫣红，面上泛起一层不自然的光亮。
瞳羽只感觉有无数道目光看着自己，实际上店内只有几名客人，根本没人盯着他看。
过了一会儿，女店员拿了一个包装盒过来，里面是一条粉色的女式内裤……
瞳羽拿到东西，只看了一眼，说了声“谢谢”，缩回更衣室，合上门。
褪下最后的衣物，瞳羽默默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缺陷的完美身材，光洁的肌肤，既不是男性也不是女性，只是单纯的“人”形态，仿佛本该如此的自然。
没有停留太久，瞳羽开始笨拙地，穿起这些“新潮”衣物来。
时间过的很快，更衣室的门悄悄打开。一名肌肤雪白，容颜宛若瓷画的少女，穿着一身哥特装，出现在门后。
“鞋子……”瞳羽低头，还在思考，自己的老皮鞋，此刻真是不合时宜。他伸出白丝包裹的脚尖，踏入松松垮垮的老皮鞋里，整个画面显得那么……
几近完美的少女，一身打扮另类又合身，唯有一对白丝趿拉着的大头皮鞋，是如此的……令人发笑。
瞳羽站在原地，期期艾艾地抬抬脚，显得有点无助和可笑。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脸色一变。
放在门边的皮包，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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