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望边缘,从天而降的救赎。
那天阳光很好,他站在阳光下,让他的头发和眸色就像和这阳光的色泽是一样的。
姜亚薇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他倒也不恼,在她一旁坐下,热络地说:“你就这么坐着多无聊啊,我这有一本书你要看看么?”他把书递给姜亚薇,姜亚薇却没有搭理他。
他静静地看着姜亚薇一会,收回了书,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尴尬地摸着自己的脖子。
姜亚薇以为他应该知难而退以后不会再来找她了。谁知道,第二天他又来找她了,一个人在旁边说了一大堆话,也不管她听没听。之后,他也经常来找她,她躲着他待在房间里,他就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的病房号,跑到她房里来,他经常给她带一些排解压力,释放心怀这类的书;有时也会带吃的给她;每次来就跟她说外面的一些趣事,但是姜亚薇都没有搭理他,他却乐此不疲。
转眼,一年便过去了,姜亚薇却丝毫没有好转。这天,姜亚薇母亲又来探望她了,看到她还是一声不吭地坐在窗前,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了。
姜亚薇母亲顿时泪如雨下,心疼地抱住她,一声声地叫着她:“女儿啊,你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啊,不要想不开。你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让我们为你操心过,是让我们为之骄傲的女儿啊,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过得好好的。”
姜亚薇突然就哭了,她知道啊,她本来是想一死了之的,可是想到他们,心底里还是放不下。
又过了很久,也许是母亲的哀求让姜亚薇动摇了,她总算有了些许好转。
因为那个人每天来骚扰,她也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杜诚,是个混血儿,现在在读大学,因为从小在中国长大,所以说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后来,她见他可以随意进出医院,便询问了护士,才知道原来这家医院就是他家的,他是院长的儿子,父亲是外国人,母亲是中国人,他们家世代都是医生,这家医院已经在中国开了很久了,他们一家现在算是定居在中国。
姜亚薇问起了杜诚当初为什么会注意到她,去找她说话的。
杜诚回答说,他当时看到姜亚薇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天空,面无表情的,可是眼睛里很空洞,充满了淡漠,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一样,那种感觉像是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了。
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她的模样一直记在心上了,之后再次见到她后就一直想找她说说话。
这样子的回答让姜亚薇有些意外,心情也有点微妙了。
杜诚经常进出姜亚薇的病房,护士和她的母亲都认识了他,他似乎不怕生,自来熟,跟她的母亲非常聊得来。有天她的母亲还跟她说:“你觉得那个孩子怎么样?”
“?”姜亚薇不解地看着她。
“就是那个叫杜诚的外国小子啊。”
“什么怎么样。你别乱想了。”姜亚薇淡淡地说。
“什么乱想,那些护士都说他喜欢你呢。”她的母亲很认真地说道,还劝她:“你要觉得喜欢的话,就试着处处吧。”
姜亚薇就不出声了。
姜亚薇的母亲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地拿起自己的包就回家去了。
本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几天后的晚上,杜诚突然死活都要拉她上医院的楼顶去看星星,姜亚薇缠不过他,便跟着他上去了,那一天是她看过的最美的星空,繁星满天,星星多到仿佛她这一生的星星都在那一刻看完了。
“怎么样很漂亮吧,我就说跟着我上来没错的。”他笑着对她说道,他的笑容和眼眸灿若星辰,就像是那一刻天上的那些星星。
在她看着他有点晃神之际,他却突然对她表白了:“其实今天叫你上来,我是有些话想对你说,就是……”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淡金色的眼睛很亮,他的眼神认真地让她觉得心慌。
“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我会照顾你的。”
这话一出,姜亚薇平静的心底像掉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但是她愣了一瞬后,却是无比冷静地别开脸拒绝了:“不行,我们不适合。”
“谁说我们不适合的,我马上就要毕业了,而且我毕业之后立刻就能开始工作,我有能力照顾你的。”杜诚握住姜亚薇的双肩,认真地说道。
“问题不是这个。”姜亚薇冷静地说。
杜诚愣愣地看着她。
姜亚薇转过头眼神有些哀伤地对他说:“你不是院长的儿子吗?那你应该知道的,我不能再生育了。就算你不介意,你父母会不介意吗?”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姜亚薇说完这番话,也不看杜诚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打那晚后,他还真没来找她了。姜亚薇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觉得有些失望。她觉得自己很好笑,竟然在期待着不可能的事情出现在自己身上。
姜亚薇的母亲来探望她没看到杜诚人,还奇怪地问她:“诶,那个外国小子今天没来看你啊。”
姜亚薇便把杜诚跟她告白的事说了出来,她母亲一听,高兴地直拍腿:“这不是好事吗?我早就说他是喜欢你的。你怎么回复他的。”
“我拒绝了。”姜亚薇冷淡地回道。
“哎,我不是叫你试一下的吗?”
“我们是不可能的,妈你应该清楚不是吗?有谁的父母会接受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做自己的儿媳妇。”姜亚薇说得很冷静,可是越冷静越是说明姜亚薇心里的那道伤还很深很深。
姜亚薇的母亲顿时静默了,随后她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仍然满怀期待地说:“可是说不定会有并不介意的父母在啊,女儿,你不要这么快就放弃啊。”
姜亚薇明白母亲对她的安慰,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忍不是吗?越怀着希望到最后也将变成失望,尽早看清事实也好:“我已经跟他说叫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才不来了。”姜亚薇的母亲一脸焕然大悟的样子。
姜亚薇无奈地说:“这不就证明我们没可能了吗?,妈,你就不要多想了。”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有些心酸的。
她母亲看着她,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念想。
这时,姜亚薇突然又说道:“妈,我觉得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出院了。”
“真的吗?你不要逞强啊。”姜亚薇母亲关心地问她。
“真的,我现在精神面貌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我不能因为一点精神不好就老待在医院里,医院的花费可不是一点两点。”
姜亚薇母亲也明白,但是她看着姜亚薇心里却很担心:“我看你再住几天,没有异样的话我们再出院吧。”
原本以为她和杜诚可能不会再见面了,谁知,几天后,他却又笑意盈盈地来了,当时姜亚薇的妈妈刚好给姜亚薇带了补汤过来,正打开来要给她喝,看到他来了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你……”姜亚薇错愕地看着他。
“几天没见了,你还好吧?”杜诚温柔地问她。他的样子仿佛把姜亚薇拒绝他告别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不是……,呃,你那几天去哪了,我都没有见到你人。”姜亚薇的母亲急忙笑着对杜诚说。
“噢。”杜诚反应过来,解释道:“那几天我回去探望我奶奶了。”
“是这样啊。”看来这外国小子并不介意亚薇那天所说的话啊,那么明确地拒绝他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来这里找亚薇。姜亚薇的母亲心里有些期待,说不定面前这个人就是能带给自己女儿幸福的人呢。
杜诚看着姜亚薇一脸兴奋地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口一位护士却叫住了他:“杜诚,你爸爸叫你现在过去。”
杜诚愣住了,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应道:“好。”
他转身对姜亚薇和她母亲说:“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我有话想跟你们说。”
谁知他转身一走,姜亚薇就立即对她母亲说:“妈,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吧。”
今天到了她出院的日子。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把我这汤喝完也不迟啊,而且那外国小子不是有话跟我们说吗?”姜亚薇母亲不解地问她。
“汤回到家里再喝也不迟啊。”姜亚薇淡淡地说着,闭口不提杜诚的事,姜亚薇的母亲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无奈地将盖子拧回去,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一起帮忙收拾东西。
等杜诚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空无一人了。他奇怪地张望着,叫住了门口的一位护士,指着病房问:“这里住着的病人呢?”
那护士一看病房号,便说:“那个女病人刚刚出院了啊。”
刚刚?!杜诚立即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出了医院大门,看着道路两边来往的人。根本看不到姜亚薇和她母亲的身影了,他也不清楚她们是往那边的方向走的,他只能凭照直觉选了左边的路一边跑一边张望着。这个城市算不上很大,可也不小,这茫茫人海他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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