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定了莉莉娅是一个只认死理的人之后，布鲁诺只能认清现实，放下自己的伪装，“推心置腹”地和莉莉娅交流起自己的三观来，试图以理服人，就像这次——
“过保护啦过保护。你们年轻人啊迟早有一天会见识到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的。喔哈哈哈。”
见莉莉娅没有反应，布鲁诺便又补上一刀。
“善良单纯也不是不好，但是干你们这行的，如果一直这么天真无知下去，以后是要付出大代价的。”
“我可不是——”莉莉娅忍不住要反对。
“所以说嘛，”见诡计得逞，布鲁诺微微一笑，不给莉莉娅思考的时间就赶紧说道，“所以啊，让年轻人早点接触社会的阴暗面，也不是全无好处的嘛，就拿性知识来说吧——”
莉莉娅突然停住。她仔细地打量着一条黑不溜秋的岔道。“里面好像有人。”
布鲁诺掏出一个复杂的铜管子，凑在耳朵边上仔细地听了听。“好像是诶，会不会是秘密邪教组织？”
“过去看看”“好”
结果在岔道尽头并没有什么穿着黑衣的光头大叔，而是一群脏兮兮的矮人小孩子。
这里原来似乎是个控制管道阀门的地方。大大小小的管线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个颇大的空间。然而经过“定居者”的改造，这里一点也不会让人感受到无机质的冰冷感。盗接过来的煤气灯发出温暖的光线，照亮了这个小小的地下空间。粗大的并排管道上面铺上了草席作为床铺，阀门上面盖上了木板作为餐桌。空中横七竖八晾着缝缝补补过的童衣，锈迹斑斑的墙上刻着充满童趣的图画。而这一切都被荒废已久的蒸汽管中偷跑出来的余热烘烤的暖洋洋的。
见到陌生人前来，孩子们紧张地挤作一团。
“啊，我喜欢这里，我又有创作灵感了！”
布鲁诺兴奋地说到。却把小孩子们给吓跑了。
一名矮人大叔拄着一把扳手从房间深处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打满了补丁的工作服，额头上带着汗水，警惕地打量着两名不速之客。
莉莉娅上前一步，说到：
“你好，我是圣光之手警备局的莉莉娅。根据城市管理法第二十五条，管道区禁止闲杂人等驻留，请迅速离开。”
布鲁诺叹了口气，她看着矮人大叔由惊慌慢慢变成愤懑的脸，把莉莉娅扯到身后，“还是我来交涉吧。”
“不好意思，我们这位朋友是新人，比较认死理。您老别跟她计较啊。”
“布鲁诺，我不是——”
“安啦安啦，你就听听我怎么说的，多学着点。”布鲁诺回过身，捏住莉莉娅的脸颊往两边一拉。莉莉娅手忙脚乱地反抗。
“你们把我们的家拆了！现在我们躲到了这里，你们还找过来。”
突然，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一名矮人小男孩从藏身的拐角处冲了出来，朝着布鲁诺和莉莉娅大喊道，然后一溜烟跑了回去。
矮人大叔脸色一变，“小铜锤，别乱说话！”
不得不说，矮人是个相当直来直去，而且脾气暴躁的种族。矮人大叔面对着布鲁诺，吹胡子瞪眼，纠结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要罚款就直说。反正我们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你可以选择去机械教会登记，申请救助——”莉莉娅说到。
布鲁诺看了一眼房间里偷偷摸摸探出来的小脑袋们，说“请稍等一下”然后把莉莉娅拖到外面没人的地方。
“莉莉娅，你觉得你这样做好吗？”布鲁诺打量着通道里堆放的垃圾，说到。
“你是说教会救助款的事情？”
“不不不，”布鲁诺蹲下来，拾起一只坏掉的发条小鸡，摆弄了几下。“你觉得，那些小孩，是大叔亲生的吗？”
“非法人口贩——”莉莉娅惊呼道。
布鲁诺摆了摆手，示意莉莉娅声音放低一些。“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她念叨了几句咒文，用手指轻轻**了一下发条小鸡断掉的翅膀，就将两片金属叶给焊接在了一起。“我们搞艺术的能看到很多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那些孩子刻在墙上的画你也看见了吧。”
“破坏公物？”
“如果他们是被抓来的，强迫居住在这里，或者被逼着上街乞讨啥的。那是不会创作出这样的作品的。”
布鲁诺扭了几圈发条。小鸡扑腾着翅膀飞了一会儿，然后动力耗尽落到了垃圾山里面。
“所以你的意思是，大叔其实是在收留这些孩子了？”
“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以拾荒为生。大叔，是个好人啊。”布鲁诺幽幽地说到。
“但是，但是，大叔大概没有经营慈善场所的资质吧。”莉莉娅着急地喊道。
“啪。”布鲁诺一拍手，“你总算想到点子上了。问题就出在这里。”
“如果去教会登记的话，那大叔收留儿童的事情肯定会被曝光。这些孩子们会被遣送到福利院去。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那不是挺好吗？”莉莉娅疑惑地说到。“让正规的救助单位来——”
“我说你是真傻呢还是天真无知呢。”布鲁诺大喊道。“那些大企业开的福利院，里面的黑幕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有，有这回事吗？”
“你多去看看书就知道了，我跟你推荐绝望的小鸟这个作家，他写的关于人性黑暗面的描写非常真实。好啦我们先去处理手头的事情吧。”
看到莉莉娅一脸认真地直点头，布鲁诺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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